司予再看向週近嶼和唐婧冉的時候,兩人神色正常。
顧植軒他們也適時地停止了討論。
週近嶼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地看向大家:
“怎麼了?突然不說話了?”
大家當然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都是默默地移開視線。
唐婧冉也像是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異常,笑着對週近嶼道:
“還是你比較厲害,一下子就把我的所有問題都糾正了,那我們應該可以直接到演出那天,在最後和一遍就可以了……”
話還沒說完,週近嶼就開口道:
“如果你有時間,我們還可以再找機會練習,萬無一失是最好不過。”
唐婧冉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週近嶼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本來因爲炒作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週近嶼會不會因此生氣。
因爲在外人看來,週近嶼是向來不會管這些緋聞的,黑子說他默認,粉絲和其他喜歡他的人,則是以爲他不在意。
當然不在意是真的,但更加重要的是,週近嶼實際上心裡是很排斥這種炒作行爲的,只是平時沒有機會說出來罷了。
所以,以前每次唐婧冉的經紀人安排炒作cp的通告的時候,她雖然知道這有利於自己的事業,但其實也不是特別願意。
畢竟,就算週近嶼不喜歡她,她們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弄得太難看終歸是不好的。
本來這次炒作之前,陳西還讓她配合一下,她平時也沒什麼話語權,這次還是小小地反抗了一下。
不過,當然並沒有被陳西採納,陳西嘴上說着讓她配合,其實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畢竟陳西向來是說一不二。
就算唐婧冉真的有什麼意見,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只不過,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事情,竟然鬧得這麼大。
她看到很多週近嶼的粉絲涌入她的微博罵人的時候,自己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爲此她都好幾天沒有再看微博。
雖然那些惡評,都會專門有人幫忙刪除和壓下去,但她自己終歸還是看得見的。
而且,她自己心裡其實也覺得這次的通告安排得有點過頭了——
竟然還編造出週近嶼暗戀她?
這又是在搞什麼?
這也太假了吧,她忍不住向陳西提了一嘴。
陳西只是說,讓她好好看看這些正面反饋——
也就是這次炒作帶給她的熱度,還有無數的商業代言……
她也是隻能沉默下去,畢竟她雖然喜歡週近嶼,也覺得這樣編排週近嶼不對……
但自己的事業紅利擺在面前,很難不去選擇。
就是因爲顧慮着這些,她今天來找週近嶼都是被小蛋催了好幾次,她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本來,來之前,心裡還有些發憷,可是沒想到週近嶼絲毫看不出生氣的樣子,還很積極工作的樣子!
剛纔週近嶼讓她一起去休息室練歌的時候,她還在想,一會兒週近嶼會不會說什麼特別過分的話,結果根本沒有人。
週近嶼說是練歌,就是練歌,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就是很認真的那種。
直到一整首歌,都唱完了一遍,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週近嶼又叫住她,說了她剛纔唱歌過程中遇到的所有問題。
唐婧冉再也不敢不認真了,只能好好唱,好在週近嶼後面也算認真。
這才終於放下心來,週近嶼應該也是默認了這次工作安排,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這樣是最好的了——
明明佔盡好處的是她自己,自然沒什麼好說的,更不可能讓週近嶼擺出多麼高興,又祝福的樣子。
現在的狀態就是最好的,週近嶼也明白大家都是在工作,難免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但願有朝一日,她也能被週近嶼“利用”一回吧。
更沒想到的是,她自己本來都不敢再過多麻煩週近嶼的時候,週近嶼竟然還說,下次一起再多練幾遍。
這態度也太熱情了點吧,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週近嶼這樣!
唐婧冉默默地想着,心裡也是受寵若驚。
直到週近嶼又叫了她一遍,她才終於回過神——
“怎麼了?有問題?”
“……額嗯……沒事……我是在想……”
她說着,看到司予一旁很漂亮的一個保溫桶,“……額嗯……我看到了司予這個保溫桶實在太漂亮了,滿滿的少女心,我如果能用這麼好看的保溫桶吃飯,就算是吃減肥餐,我肯定也會很開心吧……哈哈……”
她尬笑兩聲,轉移話題——
總不能讓週近嶼看出她這麼沒出息吧,竟然被人稍微好好對待了一下,就高興成這樣?
司予突然被cue,自己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喜歡嗎……我可以送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告訴我在哪裡買的,我自己買就可以……
如果是在網上買的更好,這樣,你可以直接把鏈接發給我!”其實唐婧冉雖然覺得那個保溫桶很可愛,但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或者說,不是週近嶼會喜歡的風格,週近嶼一直都是喜歡那種很酷的東西吧。
她和週近嶼認識好幾年了,從一開始默默喜歡他,就開始關注他的一切,包括喜好。
司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個可能是買不到了,是我專門找人定製的,你喜歡可以送給你……”
“啊?這樣啊……”唐婧冉有些無奈,明明就是隨口轉移一下話題,眼下還不得不繼續往下編,她假裝一副惋惜的樣子,“既然是你專門定製的,那我更不應該奪人所好了呀!”
“沒事,我還有好幾個,你喜歡,這個可以給你。”
司予音色淡淡,滿臉清淡的笑容,唐婧冉突然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拒絕,畢竟剛纔是她挑起的話題:
“那真的謝謝你了!”
司予笑着點點頭,便拿起一旁的保溫桶:
“這個外面是陶瓷的,雖然好看,但可能有點重……不然我幫你送上去?”
唐婧冉剛想拒絕,可看了眼身後的週近嶼,還是笑着點點頭:
“謝謝你司予。”
……
兩人一出門口,站在電梯前,都兀自沉默下來。
兩人,一人抱了一點東西。
司予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你是有話想要跟我說吧……”
從剛纔司予試探着問她需不需要送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唐婧冉眼看着都敞開了說了,便也點點頭:
“其實……我是想問你,週近嶼有沒有因爲最近炒緋聞的事情生氣呀?”
司予遲疑了一下,輕笑道:
“按照你們倆的關係,不是都會說得很清楚嗎?”
她也算是一語雙關,就看唐婧冉自己怎麼理解了——
要麼,唐婧冉覺得週近嶼是同事,這都是工作,兩人當然都會是心知肚明;
要麼,唐婧冉覺得週近嶼是朋友,或者更進一步什麼的,反正他們倆認識的時間,也並不比周近嶼和司予認識的時間短多少。
這麼多年下來,也該算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吧。
唐婧冉聞言,輕微地皺了皺眉頭:
“我本來是覺得有些愧疚的,所以自然不會想要主動提起這件事;而他也沒提,我本來以爲他會生氣,因爲按照我對他的瞭解,他很不喜歡這種,但眼下,他也是什麼都沒說……
反而態度是很好的那種,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但他一向不喜歡多說什麼,我就有點擔心他會不會真的生氣……
你每天都待在他身邊,肯定知道吧?”
唐婧冉說着,突然話題一轉,朝向司予。
司予愣了一下,心裡不禁有些自嘲——
唐婧冉並不知道她和週近嶼的關係,只因爲在外人看來,他們只是長時間待在一起,所以就會知道週近嶼是怎麼想的?
其實根本沒有那麼簡單吧……
事實是,司予即使是週近嶼的女朋友,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猜是猜不透的,問吧,也是問不出。
而且週近嶼現在很明顯地就是在故意躲着她。
她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了……
司予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你都說了,他向來不喜歡說,我又怎麼會知道……
不過,他會是一個很清醒的人,知道怎麼做,是對大家都有益處的……
因爲他身邊有小蛋和敏姐……你放心吧,我看他對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司予寬慰道。
不過,剛一說完,她甚至覺得自己都有點好笑,她這是在寬慰誰?
明明,週近嶼彷彿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沒有變,除了她,她自己纔是那個該被安慰的人吧……
唐婧冉聞言,點點頭附和:
“這倒是……
不過,他今天對我可不像以前一樣——
今天突然變得特別熱情!
我都驚呆了,他平常挺……我的意思是他平常還蠻高冷的,我們兩個人一起上節目的話,他可能覺得我不必他那些搭檔聰明,所以平時都是一副不太樂意的樣子,但是今天不一樣,他竟然還主動糾正我錯誤的地方,我都驚呆了!
真的是沒有想到!”
唐婧冉說着,眼睛都瞪大了看來是真的很驚訝的樣子。
司予看着他笑笑:
“都是應該的,你這麼漂亮,又這麼討人喜歡,別說他了,我都喜歡……如果……”
如果我們喜歡的不是同一個人就好了……
最後那個“如果”發出的聲音,很輕,連她自己都沒擡聽到。
唐婧冉自然也沒有注意到。
只是顧着高興,其實剛纔沒說完的話,是,因爲兩個人一起出席的活動,多半是陳西聯合公司一起安排的,目的其實就是爲了炒cp,也是因此,週近嶼每次都不太高興。
誰知,這次突然來了個態度大轉變。
唐婧冉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裡還是高興得不得了!
司予想着自己最後的假設,突然間都有些想要罵自己,覺得自己實在太自私了……
憑什麼不允許別人和你喜歡的一樣?
人的本質終究還是有潛在的自私存在。
只是司予一旦面對週近嶼,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理智,就把心裡的那份陰暗釋放了出來。
她心裡突然有很多無奈,她說得是真的,不僅週近嶼,連她都喜歡唐婧冉——
漂亮又有實力的人,誰不喜歡呢?
司予突然覺得累,卻又猛然釋然……
也挺好的,如果週近嶼終於看清,其實他還是喜歡唐婧冉的……
那也很好,司予始終只是適合做那個不停仰望的人……
……
“司予?司予?司予……”
唐婧冉連着叫了好幾聲,司予才終於緩過神來。
“……怎麼了?”
“我是說到地方了。”唐婧冉努了努嘴,指向前方練習室的地方。
司予這才把東西遞給她。
“司予,你真好。”
看着唐婧冉誠摯,還帶着一絲絲害羞的眼神,司予下意識想說沒關係,但很快反應過來,便笑着望向唐婧冉。
兩人對視幾秒,都領會了彼此的意思——
唐婧冉把保溫桶放下,拉起司予的手:
“因爲你經常能在週近嶼身邊,希望你能幫我注意一下——
如果看到他不開心,或是怎樣,至少可以告訴我一聲,我總不至於,明明喜歡他去,卻又什麼都不知道。”
司予從她剛纔的眼神,就猜到她要說什麼了,卻還是忍不住有點點驚訝:
“可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喜歡……他……”
“是啊,可是我相信你,因爲我們打過賭的,當時我們親耳聽到了他說不喜歡你……
你應該放棄……
我相信你的爲人,所以想擺脫你這件事。”
司予心裡猛地下墜了一下——
確實,她應該放棄的。
可當時,也許是一瞬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便把什麼都拋之腦後了,她現在也沒有辦法告訴唐婧冉,週近嶼當時的意思並不是不喜歡她。
不過現在的意思,也許已經是差不多了。
司予囁嚅了兩下,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唐婧冉已經自顧自道:
“我雖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但來日方長,我覺得我們現在只要一起站在高處。
此刻很多看起來很難的問題,都可能迎刃而解……
也許現在我可能採取着不那麼正確的方式,但我還是不希望他不開心……
所以,司予你可以答應我嗎?”
唐婧冉笑着,一臉的靈動。
滿是少女的嬌羞。
司予看着她,頓時覺得彷彿只有像那樣,纔是喜歡一個人的樣子:純真而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