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當時心裡很亂,什麼都還想不明白,聽見陸放那樣說,也就是隻當他開了一個玩笑,並沒有太過當真,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舒靜竟然也同意了?
舒靜怎麼會捨得陸放?
不是當年出國留學的時候,舒靜就是一百個不願意……
現在又要出去,她怎麼這麼輕易的答應了?
雖然說着要改變,但也不用改變得這麼徹底吧……
而且看舒靜現在的樣子,也不像是強顏歡笑,而像是真的很開心?
司予有點想不明白:
“陸放……真的決定了?”
“當然了,我們都特別支持他……還有啊,你這麼一出去,又難得回來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到時候,儘管給我講,我給你們寄過去……
雖然有陸放在身邊,但他也提不了多少……”
“等等……老師……”司予有些無奈,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
舒靜都已經開始構思他們出國以後的事情了?
“老師,其實是這樣的……因爲我爸媽工作也很忙……”
話還沒說完,就被舒靜打斷道:
“我知道呀,所以你也不用操心,有什麼事情,直接給我講就好了,我都會幫你辦好的……”
“不是,不是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因爲我爸媽工作很忙,所以不管我待在哪裡 ,都很難見到他們,至少這兩年是這樣……
所以我出國留學,也算是沒有什麼牽掛……
但是陸放和您不一樣,他以前出國留學就是四五年,其間只有很短的假期可以回來……
就這樣,已經犧牲了你們家人在一起的四五年的時間,如果這樣再出去,外派的時間,可能也沒有那麼短……
我覺得不太好吧,老師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同意陸放出去工作……”
“同意啊,當然同意,他想做的事情,我們家人都是全部支持的!”
“啊?”
“哎呀,你放心吧,我同意的,一點都不爲難,而且我可開心了,我兒子,可總算是開竅了!”
舒靜說着,真的是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司予都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當然最終還是沒有拗過舒靜。
司予好不容易跑開,終於可以給陸放打個電話,問清楚了: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也要出國工作?”
“嗯?我上次不是說了嗎?”
“我以爲你是在開玩笑……而且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好好考慮一下?”
“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是說決定,也就決定了嗎?”
手機另一頭,陸放的聲音含着淡淡笑意傳來。
司予有些無奈:
“我只是覺得舒老師肯定特別捨不得你……”
“她是捨不得我,但她更捨不得的還有別人,所以這次才這麼痛快地答應我……”
“嗯?”
這天聊得,怎麼總是雲裡霧裡的?
“行了,你也不要糾結了,等到時候,你就會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
於是,這個話題,就在這樣的雲裡霧裡,這樣終結了……
司予因爲沒有辦法最終還是沒有再多問什麼。
其實司予之所以對陸放要一起去的事情,反應這麼大,主要就是心裡覺得有點彆扭。
其實這麼久以來,還有最近陸放總是有意無意地說着什麼,她也算是有點看明白了——
陸放好像有點喜歡她……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自戀,可是事實好像就是這樣……
可是她也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感受。
最開始是這樣覺得,但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其實沒有感覺,就是不那麼喜歡。
所以,她一直表現得並不迎合。
現在,陸放突然決定要一起去德國,這個決定太大了,她一時間,沒有辦法消化。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好像去哪裡,都沒有什麼牽掛。
陸放身邊還有捨不得他的父母……
而且陸放即使是在國內,也會有很好的發展,甚至因爲他的工作能力,如果不外派,可能會更好。
這也就是爲什麼那麼多人,都不那麼積極於外派的事情,因爲一旦外派,就像是突然遠離了權利的中心,這樣當然是不好的。
對於陸放來說也是這樣的,現在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候,如果不這麼草率地離開,後面肯定會更好……
司予當然知道,如果有個人和她一起去異國他鄉,是個不錯的選擇,其他的不說,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孤獨。
可她不應該這麼自私,她不想因爲自己,而影響別人的人生軌跡。
每個人都應該活成自己,而不是爲了誰。
這是她漸漸才明白過來的道理。
現在的一切就是這樣,尤其是對陸放來說,他完全有能力活成自己,而且一直都是這樣。
又何必去爲了別人做出什麼改變?
司予不希望他變成這樣。
可是眼下,好像她說什麼都沒有辦法。
……
週近嶼自然感覺到司予對他的生疏,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生疏——
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他好,但總感覺,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他說不出來,想問司予卻又覺得一切好像不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徐耀義和顧植軒兩個吊兒郎當的,但所幸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
比如上次,他逼着兩個人跟他說如何談戀愛——
他們也算是給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見。
比如,就是形式感,女生都很喜歡形式感。
於是週近嶼便覺得,至少不應該把道歉說得那麼倉促,倒是顯得有點敷衍了事。
但最近實在是太忙,他便想着,等跨年演唱會一過,他也許可以施展自己的想法。
於是最近只能是引而不發,只是還是感覺司予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小蛋,你知道司予最近怎麼了嗎?”
週近嶼還是鮮少來主動找小蛋,但是問出的問題倒是把小蛋驚了一驚:
“額……這……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問就好了呀……”
小蛋下意識推拒,因爲這可不是他能說的。
但又突然反應過來,如果週近嶼真的要去追問司予,司予自然也不能編造什麼謊話,最後肯定是適得其反:
“誒,不對,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可能司予就是不想打擾你,你就乖乖地趕緊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了,說不定就自然知道司予最近怎麼了……”
週近嶼蹙着眉頭,沉默了兩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我也覺得最近可能有些倉促了,這樣就挺好的……”
看着週近嶼走開,小蛋纔是終於鬆了一口氣,真是——
這個世界上,比探聽秘密更難的是保守秘密。
看着週近嶼這個傻樣子,他要是知道自己早就傷害了司予的心,現在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分手地步。
他又該怎麼辦?
小蛋想着,也是苦惱不已。
……
司予倒是不想表現得太過,讓週近嶼察覺出異常,可身體還是不自主地,好像就是已經天然地生疏了,她也是無能爲力,好像兩個人,真的就是無可挽救地走到了這一步。
她還是照舊,好好地照顧着大家,給大家做好吃的。
有時候,發呆地看着大家一起練舞,好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開始,她也是這樣來到這裡,但是還是無比地侷促,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
可是大家都是非常包容她。
那個時候,大家都笑得肆無忌憚,可是現在放眼望去,好像大家心裡都埋着解散的影子,所以偶爾說笑兩聲,又突然頓住,什麼話都不說,就靜靜的看着彼此。
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司予也能感受到,可能大家都已經想到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樣一步。
大家都快要解散了,再像這樣肆無忌憚的歡笑,可能再也沒有了……
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希望大家在更高的地方再次相遇吧。
……
因爲臨近跨年演唱會的時間越來越近,司予的心裡也不免開始緊張,雖然一開始還說,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迫切希望這一天的到來,現在現在……
實際上,因爲想起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司予至今仍然是心有餘悸——
司予可能永遠都記得那一天,還有那場永遠斷送週近嶼 舞臺生涯的跨年演唱會。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她也是這樣興高采烈地期待着這場演唱會,還提前熬夜做好了週近嶼喜歡吃的栗子撻,放在寢室,結果第二天卻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是誰動了我的栗子撻?!”
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發火,揚起音調,軟軟糯糯地聲音微微顫抖着,面上泛起異樣的紅暈,連趙筱瑞都是第一次見她生氣的樣子——
她就像個軟柿子,任人拿捏,自卑怯弱無比,但也絲毫不願人傷害她內心唯一的溫度,唯一的光亮週近嶼。
寢室裡就她們四個人趙筱瑞就算是一時嘴饞拿了吃,也會告知一聲,只剩下另外兩個人——李晶晶和王倩。
他們倆面面相覷,許是還有些被司予突然發火給震住了,隨即又恢復了平日裡嫌惡的嘴臉:
“……不就是一個栗子撻嗎?小氣,活該吃成死胖子……”
司予被氣得紅着眼睛,不住顫抖,趙筱瑞連忙上前安慰:
“雖然你做的栗子撻真的很好吃,但是……還是可以再做,現在不吃就當減肥了……”
其實沒有人知道,司予學做甜品師,從來都不是爲了做給自己吃成,她已經因爲這個不停藥,就不可能瘦下來的肥胖,被人無盡嘲笑辱罵,由是,這麼多年,哪裡還敢貪嘴,沾染半點甜味?
之所以選擇做甜品師,只是因爲無意間聽見週近嶼再一次採訪中,神情冷然地說自己喜歡吃甜品,那時的週近嶼還不出名,採訪視頻的播放量少得可憐,司予卻如數家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連寢室裡李晶晶和王倩兩個人,天天激動地喊週近嶼“老公”,卻也十分篤定地說,週近嶼絕對不可能喜歡吃這麼甜膩膩的、只有小女生纔會喜歡的東西。
恐怕只有司予一個人,深深地記在了心裡,並且爲了他選擇做甜品師,但她並不是腦殘粉,從第一次,週近嶼救了她,她就知道,他們一個高在雲端,一個跌落塵泥,是彼此根本不會有交集的存在。
她當時還沒有想那麼多,沒想過週近嶼是否對她還有存有丁點映像,甚至沒有想過,她是否真的有機會讓週近嶼吃到他做的甜品……
心裡只有一個十分簡單的念頭——
希望心中那抹光亮,能夠擁有她難以企及的美好,哪怕只是一塊小小的甜品!
……
辛辛苦苦準備的栗子撻沒有了,再生氣也沒有用,她只能趕快重做,當時趙筱瑞還不以爲她爲了一個甜品,都不去看好不容易搶到票的演唱會,會是不解。
司予幾乎是無比鄭重地,卻又手忙腳亂地重新做好栗子撻,然後狂奔着趕往現場,一路上都在默默祈禱:
“千萬不要錯過週近嶼的舞臺……”
隆冬時節,她卻跑得大汗淋漓,終於到了現場,她大喘着氣,說不出一句話,剛要遞出票,場內卻莫名巧妙地發生了極大的混亂,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就看到一衆醫護人員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迅速進了救護車。
不知爲何,當時她的心裡已經涌起了不安,只見記者們緊跟其後,混亂之中無比清晰地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週近嶼。
緊接着,還只是半夜,“週近嶼墜下高臺,當場昏迷不醒,已經送往醫院搶救”的消息的熱度就已經迅速攀升至熱搜榜榜首。
司予當時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手機,才發現這是真的,而且當時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週近嶼還沒有被送出急救室,她耳邊仍舊是救護車報警聲在轟鳴,一路狂奔到醫院,汗水已經浸透冬日厚重的衣衫,上一次這麼緊張,是爺爺去世的時候。
急救室前站滿了週近嶼身邊的工作人員、一同演出的藝人還有狗仔隊……
司予只能站在一直狂灌冷風的樓道,冰冷的衣裳貼緊肌膚,像是冰凍過的鐵皮,又冷又重,她不停顫抖着,雙目失神,意識渙散,彷彿下一秒,腦中的弦就要崩斷至於昏死高坪區。
可她一直緊緊地攥着拳頭,直至掐破了手心也要挺下去——
她至少要看到週近嶼平平安安地從急救室裡出來才行!
整整搶救了十個小時,他看到醫生推着週近嶼出來的那一刻,總算猛然喘過一口氣來,就像溺水之人,拼了命,才終於掙扎上岸……
也是同一時刻,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腦中只剩下一個意識在盤旋:他一定沒事吧……
可他的面色卻是蒼白無比,幾乎和她一直扶着,支持自身的白色牆壁,融爲一體……
儘管司予心裡一直默默祈禱着,可還是出了大事——
週近嶼雙腿截肢,不要說再登上舞臺了,如果不借着假肢,以後連站起來的可能都沒有。
那幾天裡的司予就像行屍走肉,她自是沒有辦法見到戰敗於,而且卻全是被動地充斥着他的消息,媒體、路人、他的粉絲,無一不是惋惜之聲,彷彿那一瞬間,全世界都在爲週近嶼傷心。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也僅僅就是“那一瞬間”,過磅在人們就像是徹底將他遺忘了一般,連曾經被他以一己之力打響名聲的經紀公司,也只是對他隻字不提。
其實也不難理解,向來人心薄涼,更何況更新換代如此之快的娛樂圈呢?
想李晶晶和王倩等人,都很快地換了“老公”……
但這都無所謂,她還記得他呀,並且會永遠記得!
唯一讓她擔心的只是:他該如何挺下去……
週近嶼意氣風發,眼眸中閃爍着灼灼光彩地說“他熱愛舞臺,會一直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
……
司予想起後來再一次見到他的樣子:窗簾拉緊,擠不進一絲光亮的房間內,靜靜地坐着一個人,像一座雕塑,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盞微弱的小燈,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幾乎窒息——
燈光把他蒼白過頭的面頰照得一覽無餘,那種白,就像是自從出生起便沒有見過太陽,終日生活在陰暗潮溼的地獄。
更令她震動的事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遮蓋住原有的光亮;更像是一口枯井,裡面看不見一絲情緒,只有無盡的灰暗……那時他才二十一歲呀……
這幅畫面一直深深地印刻在司予的腦海裡,每次回想起,就像經歷凌遲,痛徹心扉……
回想起那段與他共同度過的那段艱難時光,她至今仍舊是止不住地落下淚來,好半晌,又眼含淚花地笑起來——
還好啊,她竟然穿越回兩年前,這次一定要努力阻止悲劇的畫法,雖然在她的精心照顧下,兩年後的週近嶼似是已經接受了殘酷的現實,並開始努力生活。
但她知道,他對舞臺的渴望,從未退卻,他本該擁有更加絢爛的人生,他也本不該經歷這麼絕望慎重的痛苦……
還好,她穿越回一都來得及改變的時候,只要能讓他快樂,只要能讓他一直恣意擁抱自己最渴望的夢想……
她做什麼都可以!
如此想着,內裡便是從未有過的歡欣敞亮。
……
現在,先前的第一次彩排,她是跟着去了的,還是特地跟小蛋說了的,本來沒想安排她去。
可是一想到那個舞臺,她就心有餘悸,惴惴不安。
就在車上的時候,她都有幾次走神,被人叫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週近嶼,真的是有些窘迫,可是沒有辦法,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就是特別擔心週近嶼,生怕他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墜落。
週近嶼露出久違的笑容:
“怎麼了?一直盯着我看,突然發現我好看了嗎?”
司予慌亂地移開視線:
“說什麼呢……我是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忘帶的……”
“我怎麼看着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擔心我一會兒在舞臺上失誤?
所以還特地跟着一起過來,我給你講,我本來是不擔心失誤的,但是你再這麼盯着我,我可能真的要失誤了……”
司予現在實在聽不進去,這有意無意的玩笑,她真的很擔心週近嶼!
“你等會兒……也要注意腳下,萬一舞臺……有什麼失誤呢?”
“舞臺能有什麼失誤?倒是你,總感覺,你好像有什麼瞞着我?”
“不要再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司予難得言辭強烈。
週近嶼連忙收起玩笑的神色: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注意安全的。”
……
聽見週近嶼這麼說,司予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其實有一點,一直讓司予很是疑惑,像這樣的大型舞臺,明明都是要經過無數次檢查的,怎麼會偏偏在週近嶼站過的非常,就發生坍塌?
當年司予見不到週近嶼,心裡又急忙得不行,於是偷偷跑進當初舉辦演唱會的場地。
真的就只是週近嶼站得位置和周圍發生了事故。
給人一種十分巧合的關係,很是奇怪,
但當時因爲經過了專業的檢查,並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司予雖然有心查得更仔細些,當爲了這件事不被鬧得更大,發生事故的地方,很快就被拆除了。
……
等到了地方,雖然還沒等到週近嶼他們上場,司予還是當即跑到後臺,找到專門負責舞臺的人,囑咐他們務必要排查清楚。
他們倒是十分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問題,話當然是說得這麼好聽。
司予還是放心不下,於是專門找來負責人,說她要親自檢查。
本來負責人們都是表現得非常得不耐煩,但因爲司予說是週近嶼他們的助理。
負責人想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司予的提議——
畢竟週近嶼他們也算是圈子裡咖位非常大的了,如果真的出點什麼問題,肯定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
雖然他們不是承辦單位,但一旦發生什麼事故,最大的責任,肯定要他們來承擔,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好好檢查一下,也是很好的。
更何況,是司予要求自己檢查,不用他們出力氣,何樂而不爲呢?
等小蛋在後臺找到司予的時候,就看見她正戴着安全帽,每一處,十分仔細地檢查舞臺,尤其是週近嶼一會兒要站的地方。
“司予,你這是在做什麼?這個只要交給專門負責的人就行!”
“他們說檢查過了,但我還是想要好好檢查一遍……”
小蛋知道司予想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也不好勸說,便也只能點點頭。
小蛋回去的時候,週近嶼立馬走上前來:
“司予去哪裡了?”
“她在後臺檢查舞臺。”
“嗯?她,她去檢查舞臺做什麼?”
“還不是擔心你的安全,我看她格外仔細地檢查了等會兒要站的地方!”
小蛋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不應該呀,司予都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了,週近嶼還沒領會到?
活該被分手……
小蛋現在已經坦然了,就這樣吧,而且現在看着司予那麼關心週近嶼的樣子,並不像是不喜歡週近嶼。
說不定就是一時間鬧脾氣,等着眼前這些急事辦完了,他們倆紫鵑會有大把的時間解釋清楚。
於是,小蛋就是這麼想着,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
週近嶼下意識想要走向後臺,擔憂突然頓住,想起司予先前一臉嚴肅地要他注意安全……
他沉了沉眉眼,終於還是頓住腳步,還是先不要打擾司予了,等她出來,他好好向她承諾一遍就是。
其實大部分,也就是司予白擔心,因爲當時在三次彩排中,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真正出現問題的是,正式演出的那一次。
司予知道自己現在擔心得還太早。
可是一想起記憶中那一抹血紅,她的心裡就滿是墜墜不安,好像只有這樣做,她才能稍微安心。
……
接連兩三次彩排,司予都是無比認真地要求檢查舞臺,連負責人都認識她了,每次她一到後臺來,人家就直接遞過去一頂安全帽。
負責人面上有些好笑:
“還沒有見過你這麼負責的助理,真是生怕他們蹭破點皮,不知道的還以爲等會兒上臺的有你喜歡的人呢……”
他無意的一句調侃,司予聽着,卻是 不自主地呆愣住。
是啊,雖然已經把話說到了那麼決絕的地步,可是舉動間,還是掩藏不了,她喜歡他的事實。
面對司予稍顯得異常的舉動,週近嶼也很是不解:
“司予……你其實不用這麼緊張,我讓小蛋同意你來,其實就是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就當是玩了……
可是你這麼緊張,每次來一次,你就要累一次,再這麼下去,我下次可就不讓你來了啊……
等到終舞臺的時候,再讓你來……”
司予知道週近嶼是在關心她 ,可是有些話,還不是說的時候,她只能含糊地說擔心他。
週近嶼自然是拿司予的固執沒有辦法。
連趙筱瑞都很明顯地注意到,司予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司予,你沒事吧?感覺你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
你還好嗎?”
“我沒事……”
“你看看你,就是知道嘴硬,嘴上說着沒事,實際上連說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說……”司予不得不承認自己最近的狀態的確不是很好,“如果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你回去改變那件讓你後悔、痛苦的事情嗎?”
趙筱瑞聞言,毫不猶豫道:“當然了!”隨即,又面露難色,“可是哪有這樣的好機會,簡直天方夜譚……
且不說,一旦改變了那件事,會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而是說,有些事情,之所以會發生,在之前一定是鋪墊了很多契機的,就算我們重新回到過去,又不是突然有了通天本領。
比如有了預知事情發展的能力,或者是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真相?
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所以……一切,真的會像我們想象得那麼好改變嗎?”
司予聽着趙筱瑞說,終於還是沉重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趙筱瑞擔心得有道理。
這幾次,司予都好好檢查了舞臺,每次都是十分牢固,而且因爲司予的檢查,負責人還專門進行了二次加固,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但是,這樣,就一定可以成功組織悲劇的發生嗎?
司予突然沒有了底氣,因爲人生就是這樣,即使自以爲準備完全了,但還是可能會出現百密一疏。
最關鍵的是,人生不可能給她試錯的機會。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難以挽回。
司予沒有勇氣在面對一次發生在週近嶼身上的悲劇。
這樣想着,司予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內心更是無比地焦慮,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
就在這樣的緊張、焦慮,不斷重複過程中,終於到了跨年演唱會開始的時候,
趙筱瑞還是一如既往地激動地買票:
“司予你買票了嗎?如果沒有,我等會兒給你也搶一張,你都不知道,明明前兩天跨年演唱會的門票,還不是特別搶手,直到——
公佈了神秘嘉賓就是Win,我們這些粉絲當然是一早就掌握了消息,但路人不知道呀。
他們一旦知道了,就也想去看看,所以票賣得特別快!”
“不用了,有人送了我一張……”
“啊?現在二手黃牛市場,關於這次演唱會的門票賣得可火熱了,還有人送你?這是什麼土豪?”
聽着趙筱瑞嘰嘰喳喳地驚訝,司予也有些無奈,她總不能說,就是週近嶼送她的吧?
而且還是內場前區,就是可能有錢都買不到的。
她倒是想把票送給別人,因爲她覺得自己 可能根本沒有心思看演出。
雖然還沒到演唱會的時候,可是她手心已經開始緊張得冒泡了,現在還在最後籌備階段。
連參演人員都不能進去,不然司予一定趕緊溜進去再檢查一遍。
……
顧植軒一邊任由人化着妝,一邊問着身旁的司予:“司予你怎麼這麼緊張呀?”
“嗯?”
“你摸摸頭上的汗……”顧植軒說着,指了指頭上。
司予這才反應過來,她因爲太過緊張,額頭上都起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