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近嶼很自然地坐在司予旁邊,又給她倒了一杯蜂蜜水,繼續道:
“公司也早就給我規劃好了發展計劃,他們希望我多演戲——
說做idol不長久,而且總會有更加年輕的人進來……他們說,希望我能比霍彥東前輩更早地在影視圈佔有一席之地。”
他看着司予,目光是一瞬也移不開,很是坦然而隨意地講述着。
這些,也差不多是司予能夠想到的,在這方面,她沒有什麼可過多置喙的,只是忍不住問:
“你呢?你喜歡這樣的安排嗎?”
週近嶼愣了一下,隨即眉眼微漾:
“挺好的,人總不能故步自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能嘗試越來越多的與衆不同,是我的榮幸。
而且,這樣很好呀,這樣我就可以告訴大家,你是我的女朋友!”
週近嶼說着,嘴角揚起,很是熟練地一把攬過司予。
司予則是像被嚇了一大跳,立馬坐直身子:
“你別胡說……只是現在覺得喜歡,不一定會永遠喜歡;就算真的一直喜歡了,那也不一定會在一起……
還不如……”
司予低着頭,小聲囁嚅,話還沒說完,便被週近嶼一把攬過肩膀。
週近嶼輕輕擡起她的下巴:
“看着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已經沒有了笑意,薄脣微抿,墨色的瞳眸間透着陰霾:
“你對我這麼沒自信嗎?喜歡就是喜歡了,只要我願意,我可以一直喜歡,想向所有人分享。”
司予聽着,心跳得很快,說不出話,只是埋着頭,不去看他:
“……週近嶼,你別這樣……”
“司予,你看着我,跟我說話,我想聽你說……你明明也喜歡我,爲什麼卻覺得不會長久?”
“週近嶼……”司予小聲喊道,努力側過頭去,不說話。
週近嶼卻像是着了魔怔一般,就是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
“司予,你說句話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很沒有信心……”
“不是你……是我自己,我對自己沒信心,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喜歡——
我不美、自卑、怯弱……”
司予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說完,她瞬時紅了眼眶:
“我說過,我很不好的……”
週近嶼聽着她這麼說,才漸漸放下心來,其實他想到司予會怎麼說了,現在只是想逼着她 ,把這份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
她總是習慣自己一個人忍住,什麼開心與不開心,你只能在她眉眼間捕捉到一丁點痕跡。
卻永遠等不到她主動開口,主動說上一句:
我不開心,因爲……
她明明比誰都脆弱,卻從來不願意展露。
只有週近嶼明白,她這不是要強,僅僅是害怕給別人添麻煩,很多事情,明明是別人的錯,司予卻總是會下意識地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她明明很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煙火,卻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一切美好。
她這樣,會憋壞的。
週近嶼就是要逼着她把這些都說出來,慢慢地,她就會分享她的不快樂與憂傷……
這只是第一步,慢慢的,她會認識到自己的好,她不比任何人差勁。
週近嶼看着她,滿眼間揚起一抹十分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輕輕把她攬進懷裡,下巴輕輕抵住她的頭頂。
摩挲了兩下,纔開口道:
“司予,你相信我嗎?”
“嗯?”司予鼻頭髮酸,潛藏着哭意,現在還有些甕聲甕氣。
“我只想聽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我什麼都不要,只想要你,和你所給予的一份勇氣——
因爲,如果你真的答應做我女朋友,我第一反應當然是無比開心,但隨即,我也會很忐忑。
通過更多的接觸,你可能會發現,我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好,我有很多毛病、缺點,甚至還有很多難以讓人忍受的地方。
直到現在我才理解,爲什麼有人說,喜歡一個人,並靠近她,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
因爲你要先想好,會在她面前暴露你的一切,你的好,你的壞,一切的一切,都是一覽無餘。
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勇敢且忐忑,我害怕,你瞭解真正的我之後,就不喜歡我了。”
兩個人貼得很近,週近嶼的話語聲,像是從胸腔發出,然後到了司予的心裡。
頭頂還有輕微的蘇麻感,司予聽着他的話,也分不清是誰的心跳,一陣一陣的,幾乎有震耳欲聾之勢。
“……不會……當然不會……”良久,司予小聲低反駁。
停頓的那一小點時間,不是司予遲疑了,而是她感覺自己彷彿在一瞬之間,找不到表達語言的方式。
週近嶼輕笑一聲,司予頭頂的蘇麻感更加強烈。
週近嶼收緊胳膊,緊緊地將司予圈進懷裡:
“謝謝我們的小司予相信我,那麼,接下來就請放心地交給我吧,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
兩人就這麼抱着沉默了許久,久到司予以爲週近嶼都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想要掙脫開週近嶼的懷抱。
週近嶼立馬擡起頭,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睛道: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只可惜家裡也沒什麼菜,我們下去吃飯?”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司予都還暫且處於懵逼狀態,尚且不知道怎麼回答——
眼前這個眉眼俊朗,言語體貼溫和的人,真的喜歡她?是她的男朋友?
“嗯?”週近嶼又耐性很好地問了一聲,司予才漸漸回過神來:
“不用了,和你一起去吃飯的話,目標也太大了……”
司予微微挑起眉毛,擺手又搖頭地拒絕道。
週近嶼看着她,定了一會兒,長長嘆了口氣:
“那可真是太委屈我們小司予了,跟我在一起,連出去吃飯都不行。
那行,叫外賣吧!”
司予看着他主動的樣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有點多,而且劇情進展極快,司予實在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只聽他很快打完電話回來,又坐回司予身邊。
“連吃什麼,也不問我一下,你這麼好養的嗎?”週近嶼笑着,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