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文一鳴的步步緊逼,完全不留餘地和緩衝的殺勢,夜舞霜終於嚐到了東方芷玉剛纔疲於奔命的滋味。
仿若談笑之間,文一鳴再次一連串的棋令狂轟濫炸。
夜舞霜這次思考記憶了足足十分鐘,才緩緩發佈棋令,而略顯蒼白的面頰已經布起了密密細汗。
文一鳴在其話音剛落之時,忽然一聲冷笑,袖袍橫展獵獵作響,猶如手持利劍的將帥般連連喝發軍令。
“車前馬後,發炮逐卒!第一局,炮五進三,殺!”
“當頭炮車橫將路!第二局,車六進七,逼宮!”
“......”
“巡河車趕子有功!第七十九局,兵三進一,衝!”
“破象局中心進兵!第八十局,兵五進一,強攻!”
“算隱招要成殺局!第八十一局,馬二進三,將!”
在這一刻,現場的氣氛已經進入白熱化,跟隨文一鳴字字殺機的棋令,紅方執棋者每每落子都是重重砸在棋盤上,發出沉悶的震擊聲。
八十一局,局局強攻,直逼九宮帥陣;一時間,黑方連連掉子,八十一步鐵血棋令,直接斬獲八十枚黑方軍力。
而第八十一局直接被車封肋道,炮震中宮,臥槽馬將軍成殺,死局!
第八十一局黑方主帥陣亡,宣告全軍覆沒。而紅方的執棋者還在連連握拳,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反觀對面的黑方,則是明顯的鬆了一口。
所有人都清楚,這八十一局對於紅方的棋手來說是一種享受,一種親身體念激情攻殺衝陣的快感,而對於黑方的棋手,無異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可以說,每一個黑方棋手都在等待着紅方來圍城擒王,以便早早解脫,這種執棋實在太過憋屈,令他們有種想砸棋盤的衝動,連帶着對夜舞霜都產生了一種想要辱罵的衝動。
“噗!”夜舞霜一口鮮血濺滿了整個桌臺,連文一鳴身上亦是沾染不少。
半個多時辰的超負荷心算和記憶,讓夜舞霜在本已心神受損的情況下不堪重負,面對所有創藝閣同門和一衆高層,以及她歷來就輕視的兩大分支,這種敗局令她難以承受。
夜舞霜單手撐於桌臺,微垂着頭擡眼看向文一鳴,閃爍着深深的不甘和憤恨,長長的睫毛連連顫動。
她想要再次施展那種精神攻擊,她忍受不了一落千丈的失敗的滋味,想要以此東山再起。
在看到文一鳴眼帶冷笑的譏諷表情時,夜舞霜強行按壓了衝動。
“還要繼續嗎?”文一鳴一卷袖袍,淡淡發問,他不想欺人太甚,給一點教訓足矣。
夜舞霜精神受損,感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認輸的話她說不出口,也從未說過,甚至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我還沒輸,螻蟻!”夜舞霜的堅持,讓評判席的夜明震咬緊了牙關,但他卻無能爲力,還有着一雙眼睛在注視着現場,他不敢逾越!
文一鳴也不想太過份,卻沒想夜舞霜根本不領情,且還惡語相向;在看到其眼眸中幽藍隱下之時流露出的怨毒,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餘光隱晦的掃過評判席上的夜明震,發現其右腮的青筋高高凸起,儘管在水晶罩內感受不到其憤怒,他依然明白這兩爺孫是把自己恨之入骨了。
行,既已成仇,何患死敵!文一鳴在這一刻已經決心盡最大努力爭取最後的勝出,閣主傳人的身份才能令其忌憚束手。
夜舞霜高挺的胸部不停的起伏着,微微閉上雙眼,良久才艱難的道出一步步棋令,但已一盤散沙,漏洞不出。
文一鳴這次沒有直接發佈棋令,而是淡淡的看向重新睜開雙眼的夜舞霜,將平靜的聲音徐徐的傳了出去。
“殘酷血腥的武修界,我承認沒有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種道理;但是作爲同屬創藝閣的同門,用不光彩的手段排除異己,實在有辱琴棋書畫的高雅。”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文一鳴莫名其妙的話,唯有幾名當事人心裡雪亮。
第五秋婼在這一刻感覺心裡趟過一道暖意,在看到第天語似笑非笑的目光時,俏臉瞬的紅透。
東方芷玉咬了咬嘴脣,感覺心緒有些微微動盪。
胡航詫異了一瞬,看向文一鳴的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訝異。
而這時的文一鳴的語氣已經不再平淡,劍指劃過一道弧線,赫然出聲。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着相了!第一局,馬已踏連營,炮三平五,將!”
“仕象殘,人心散,已成敗局!第二局,兵已臨城下,卒四進一,將!”
“......”
“攻其國,愛其民,仁者無敵!第七十八局,帥無餘位,車六進六,將!”
“不戰而屈人之兵,第七十九局,逼你雙王照面,馬二退四,將!”
“不服,就打得你服爲止,殺人安人,殺之可也!第八十局,以血還血,車六平五,穿心斬殺!”
‘嗙!嗙!嗙!嗙......’
一連串的兵法號令對應着着將軍的鐵血攻殺,讓整個廣場中響起成片的紅方落子的重擊聲,彷彿戰鼓在硝煙中咆哮般,將氣氛推到了燃點。
‘哇!’
夜舞霜死死的按住起伏的胸口,雙脣染滿了血腥,臉色蒼白如紙。
回頭看着水晶屏幕的上八十一局全滅的畫面,身子一軟再次嘔出一口鮮血。
胡航兩道白眉緊鎖,微微嘆息了一聲,發令撤去水晶罩,宣佈道:“文一鳴,挑戰勝出!明日辰時三刻在此最終對決!”
夜明震一步跨出,俯身扶着夜舞霜雙肩,“霜兒,怎麼樣?”
夜舞霜搖頭之時,目光一直落在凝立的文一鳴臉上與其對視,沒有怨毒,沒有不甘,也沒有怨憤。
有的,只是在眯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冷意,文一鳴甚至從中感受到一絲絲勝券在握的信息,他感到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麼底牌,讓夜舞霜會有這種眼神。
那明顯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底氣,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夜明震擡頭淡淡的看了文一鳴一眼,並未對其作出任何舉動,將夜舞霜扶起,擡手摸出一枚丹丸喂在夜舞霜口中,道:“先回去休息。”
聖賢廣場在六位評判和長老等人離去之後,其現場不僅沒平靜下來,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大聲談論起來,
“歎爲觀止啊,這傢伙太牛了,當時你不知道,我都感覺置身戰場了一樣。”
“誰說不是,那小子在水晶罩裡真的太有範兒了,和行軍打仗的將帥一樣威風。”
“我有種想遠赴北疆去體驗一把軍隊的生活。咦...你那什麼眼神,好像不服啊?”
“靠,你以爲你是文一鳴能運籌帷幄,去當炮灰還差不多,就不服,咋滴?”
“不服?老子打得你服爲止...呀,誰...有種盲棋對局,八十一局同時開戰...”
“丫的,敢搶我偶像臺詞,炮五進四,老子萬軍叢中取你狗頭!”
“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本帥弄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