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在亡者簡單的‘謝謝’二字中,聽到的是百感交集的情緒,彷彿經過一場持久拼鬥,他是真的解脫了痛苦似的。
進入流沙荒漠後,阿秋早已恢復了疤痕面目。
此刻,兩人靠坐在沙牆之上,這纔有時間打量起這片沙牆地穴,在兩人專注光環共享的感知中,這是一片岔路繁多的沙牆通道,在千米的覆蓋範圍內還是發現有靈草和靈礦等資源。
但暫時沒有再發現荒漠蠍,這令兩人鬆了口氣。
荒漠蠍防厚攻高,尾刀甩斬的攻擊勢大力沉,若不是一面如意盾,要堅持到荒漠蠍致命弱點薄弱時很難。
阿秋自知憑藉一人之力依然能斬殺荒漠蠍,但每次必然全盤爆發底牌,其後的路很難走。
如今兩人一攻一守,將擊殺的效率提高了很多,且能極大的減少消耗,這種配合對付荒漠蠍的確是不二選擇。
“沒事吧你?”阿秋看了看前後判若兩人的亡者。
亡者咧嘴一笑,有些難看,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朝氣,笑道:“能與你並肩作戰,好得不能再好了,哈哈!”
阿秋笑笑不語,亡者取出兩壺酒遞了一壺過去,兩人對碰後一通狂飲。
亡者將空壺甩出老遠,由衷道:“周前輩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者。”
在阿秋沉默點頭中,亡者眼中閃過回憶,“我有父母和妹妹,還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感情很好。”
亡者看向阿秋,笑道:“用他的話說,上茅房咱們都會同路,而且要給對方留一半草紙,哈哈!”
阿秋笑了,亡者搖頭道:“咱們加入了一個門派,他的天賦舉世無雙,我爲他感到高興,那一年,他殺了我的父母,我們決裂了。”
見阿秋皺眉,亡者苦笑:“我準備用一生的時間復仇,沒命的修煉,只要能提升修爲和戰力,我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只要能復仇,哪怕毒藥能提升修爲,我也吃。”
“當我的修爲躋身於世人所謂年輕一輩的高手之列時,一位叫萬一男的朋友給我吐露了真相,原來自己錯怪了這唯一的兄弟,而這一切,竟是我妹妹一手操縱!”
亡者獨自大笑,眼中淚水盈眶,“當我知悉真相時,他已慘遭毒手,你無法體會到我的悔恨,面對妹妹我除了與她決裂,還能怎樣?”
苦笑着,亡者直視阿秋雙眼,“我一生都在與最親的人決裂反目,你永遠都無法明白,我有多想親手殺死自己,我活着,是不想痛快的死去,我應該受到懲罰!否則無顏面見我死去的兄弟。”
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好似嘆出了無盡的壓抑,道:“我無法忘記在反目時他最後一句話。”
亡者眼中閃過溫馨,道:“他說,兄弟,保重!”
阿秋輸送了些許聖光之力過去,他能體會到亡者內心的悲涼和激動,一生都在與最親的人決裂反目,這的確是無比痛苦的事。
亡者仰頭靠在沙牆上,笑道:“兩年前,我離開了西域,用活着的軀殼裝載着死去的靈魂來到了東森,化名亡者,因爲我心已死,錯冤兄弟,親人背叛,我與死人無異。”
“所以你叫亡者!”阿秋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
亡者點頭道:“我真名叫童強!”
阿秋緊鎖眉頭,“很熟悉!”
童強一笑,牽動着面部的鱗甲相互之間的縫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當然,你就是他!”
“他?”
“對,我唯一的兄弟!”童強的淚水浸入鱗甲縫隙,良久低落道:“可惜,我沒有資格再做你的兄弟。”
阿秋沒有絲毫的記憶,剛纔的事未能勾起他任何記憶,問道:“我是誰?”
童強抹了一把淚水,鱗甲摩擦得咔咔作響,笑道:“知道強勢崛起的天災嗎?還有年輕天才雲集的龍魂,神州軍工,轟動天下的神印流。”
阿秋瞳孔微縮,凝眉道:“聽人提起過。”
“你就是文一鳴!”童強斬釘截鐵的道。
“什麼?”阿秋震驚而起,良久才搖頭道:“我身中雷芒劫印,你怎會認出?”
童強自嘲道:“我曾恨你入骨,瞭解你勝過瞭解自己,當世唯有你纔有專注和戰嚎這兩大神技,如果我沒猜錯,你的技能還有震殺千人的手印武技,戒指中應該有紫焱龍槍,領悟過捨我其誰的槍意,你的秘密太多,即便是對你最熟悉的龍修竹也無法盡數知悉。”
阿秋良久不語,龍槍在戒指中無法動用,六神印自己也未曾施展,童強說得一點不假,原來自己便是文一鳴。
他依然沒有任何記憶,僅僅是從傳言中知道文一鳴這麼一個人,但他相信了。
“我是文一鳴!”他喃喃自語,難怪第一眼看到亡者時有種熟悉感,獨一無二的神印流鍊金他也瞭若指掌。
童強含淚點頭,“對,你是!”
“我是文一鳴......”
忽然,阿秋驚道:“我是文一鳴,我妻子是不是第五秋婼,我有一對兒女,對不對?快,快告訴我是不是?”
童強在文一鳴眼中看到了慌亂,心痛、焦急...
“一鳴,冷靜!”童強見其眼中閃過紅芒,連忙道:“你說的都對,別擔心,據我曾經的消息,他們在天問宮,東森的頂級宗門,據說你與文氏有關係,所以他們很安全...”
“啊——!”
阿秋瘋狂咆哮,沙牆上沙塵簌簌而下。
“童強,我沒有一點記憶,知道他們是因爲我失憶後去過天問宮。”阿秋語氣焦急和慌亂,“我見過文思和文念,知道嗎?我見過,他們過得一點不好,就像看到你第一眼一樣,我一眼就感受到了他們內心的悲傷和委屈,我...我...”
童強經歷十年磨難,在仇恨中學會了冷靜和控制自我,此刻雙手緊緊的抓住文一鳴雙肩,正色道:“兄弟,冷靜冷靜!當務之急是解除雷芒劫印,恢復你所有的記憶,然後從流沙窟出去打探他們的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見其急促而粗重的呼吸稍顯平和,童強緊緊握拳,大聲道:“十年,你消失十年了啊,不在乎多等這幾個月時間,天問宮乃龐然大物,必須謹慎,遇事多想想他們的安危。”
阿秋狠狠捏了捏眉心,良久才穩定心神,向童強投去感激的目光,咬牙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