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繁星閃爍。
縱然到了深夜,可是帥帳之中的燈火卻是未熄。
“好文采啊!”
呂布觀閱着董昭寫給張燕的勸降書信,頗爲滿意地點頭,“公仁實在是大才!非但能夠通曉時局,觀其大勢,更兼才華橫溢,文采斐然。如此之才,卻只於我帳下主簿一職,實在是屈才了!依我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公仁定能夠爲任兩千石,護土安民了。”
“主公謬讚,昭愧不敢當!”
董昭輕笑一聲,“能夠爲主公帳下主簿,昭實在是受益良多!若是主公不嫌棄的話,我倒是還想留在主公身側久一點兒,能夠多多受教!”
“方今亂世,正是用人之時,我怎麼能夠讓公仁這樣的大才,長久屈居於我賬下主簿之職?”
呂布嘆道。
可董昭卻是笑而不語了。
別看這主簿一職看起來地位比較低的,可這也要看是在什麼人的帳下!若是隻是爲一郡之主簿,那自然是屈才了。可在呂布的帳下爲主簿,那可算不上屈才!要知道,呂布是什麼人物?堂堂的鎮北將軍,兼領幷州牧!能夠成爲呂布帳下的主簿,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換而言之,他董昭有了這樣的一份資歷,這日後至少也該是兩千石的郡守了。
“主公!”
恰在此時,帳外的李儒匆匆地走了進來,便是立刻回稟道,“各部皆按計劃行事,便是靜待張燕那邊的動靜了!”
“好!”
呂布不覺得一陣暢快,將文書放下,看着李儒還有董昭笑道,“此戰之後,這太行賊寇之事便會徹底解決!我們便不必在這寒冬臘月之間,還在這山中繼續征戰了!寒冬之前,能夠趕回家中,與親人同聚,豈不樂哉?”
“主公只怕又在思家了!”
李儒一笑,“這只不過一月之久,主公卻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一樂了?”
“文優,你豈不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乎?”
呂布說道,“這妻子兒女俱在晉陽,我這一日見不到,卻是恍如隔世,更兼如今寒冬將至,不免回想起來去歲此時,我還在他們身側,可今歲,卻是不能如去歲那樣,伴在他們身側了。”
“此戰若勝,不須半月之間,君侯定當歸家!”
董昭拱手道。
此時的他,倒是極爲敬佩呂布這從容淡定的態度了。這臨到戰前,呂布卻依舊這般從容,彷彿所有的事情,都瞭然於胸。單單是這份氣度,他董昭此時卻是萬萬不能做到的。他畢竟不是呂布,也不是李儒。他軍旅的經驗,幾乎是少得可憐,這臨陣時,難免有些忐忑,又思慮良久,總怕計劃不夠周詳。
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也就只有真正經歷風雨多了,才能夠做到呂布和李儒這樣的淡定自如。
時間,依舊是不緊不慢地過去。
這外面的嘈雜聲也愈來愈大了起來,在帳中的董昭臉色愈發有些陰沉,欲要數次開口,可是看到呂布還有李儒兩人卻是在那兒依舊是談笑風生,也是忍住了。
“殺!”
漸漸地,這嘈雜聲,卻是變成了不絕於耳的廝殺聲,搏鬥聲。可是不管是呂布還是李儒,亦或者是董昭,面色卻是不喜反憂!這外面的動靜,可謂是越大越好!董昭可是知道,今夜所針對那些賊匪的一切佈局!這怕的不是那些賊匪前來劫營,而是怕那賊匪不來劫營!
“報!”
果然,還沒有多久,這帳外便有小卒前來傳報,“敵軍前來劫營,高將軍令宋憲侯成兩位將軍從左右兩翼殺出,已經將其擊敗,高將軍特令小人前來回稟君侯!”
“哈哈哈!”
呂布在聽到了小卒的回稟之後,大笑一聲,“好!你去告訴循義,讓他勿要讓敵軍輕易逃脫!”
“諾!”
士卒俯身領命,便是未曾耽擱片刻,立即前去傳命去了。
董昭看着呂布坐在這中軍帳內,未出帳營一步,卻能夠在談笑之間擊破敵軍,愈加敬畏起來,但是也有一些不解。論及戰事,只怕這天下都難有幾人能夠和眼前的人相比!可是縱然呂布已經是當世公認的名將,可今夜之戰,似乎也是太順利了吧。
“公仁,我看你還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出了董昭眼中有些不解,呂布輕笑一聲,“有什麼疑惑,不妨說出來,你既然是我帳下主簿,可不要閉口不言!”
“這疑惑,自然是有一些的!”
董昭朝着呂布一拜,又是起身道,“昭縱然沒有經歷多少戰事,可是也知道這決勝疆場,絕非易事。可今夜卻是看見主公談笑之間,便能破敵,這戰事竟然如此之順利,實在是讓昭有些驚訝!不知主公何以篤定那些賊匪定然會在今夜劫營,又爲何相信我軍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勝利?”
“兵法雲,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呂布看着董昭,頗爲自信地說道,“我縱有十萬大軍,卻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深知己方之弱點,彼方之強處。我以那些軍中的降卒爲誘餌,引誘那些賊匪前來劫營,那便是規避了己方的弱點。而那些賊匪趁夜襲營,卻是放棄了彼方的強處,我以強擊弱,豈可不勝?”
“敢問主公,彼方的強處爲何處?”
董昭繼續詢問道。
呂布朗聲道,“彼方之強處一者在於人數衆多,二者在於其大營地形易守難攻!而彼方的弱點,恰恰卻在於建制混亂,士卒沒有多大的約束。這若是在白日,他們依靠有利的地形,堅守不出,再加上那賊酋張燕的統帥,還能夠勉強支撐。可是如今他們卻是出來欲要劫我大營,這劫營不成,卻是反中我計,豈會不慌亂?夜戰之中,這士卒本就難以約束,這潰敗得更加迅速,一但那些賊寇中計,便會心神大亂,從而潰不成軍!以我軍之精銳,在這夜戰之中擊敗彼方這些毫無建制的烏合之衆,又有何難?”
聽到了呂布的解釋,董昭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爲何這戰事竟然如此地順利了。以呂布所言,這場戰事不容易都不行!這兩者之間的戰力,本就相差甚遠。而如今漢軍又是設伏,又是在這夜戰襲擊,的確不是那些烏合之衆能夠抵擋的。
當然,董昭不知道的是呂布還沒有和他說至關重要的一點兒。那就是敵軍內部,呂布都瞭如指掌了,可敵軍卻是對於漢軍一無所知,如此安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