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方休。
關羽、張飛兩人收兵之後,卻是徑直地去詢問劉備爲何退軍。張飛氣道,“這麼好的滅曹機會,大哥爲什麼還要下令收兵啊?大哥你不知道,二哥的兵馬都快殺到曹賊的眼前了!若是將那曹操給斬了,那這解徐州之圍的首功,定是大哥!”
面對張飛的質問,劉備先是看了看一邊默不作聲的關羽,但見關羽眯眼相視,縱然不曾開口,可是顯然也是有些不解的。劉備暗歎一聲,便是說道,“二弟,三弟,我知道你們勇猛不假,可是我軍兵少,怎會敵過那曹賊數萬大軍?田使君和曹將軍都讓曹軍給擊敗了,若是我不下令收軍的話,曹軍便會立刻將我們給包圍起來。”
“該死!”
張飛有些火大,“田使君和曹將軍兩人這加起來也有兩萬的兵馬,怎麼那麼快便讓曹軍給擊敗了!他們難道看不到嘛,若是再堅持片刻,二哥定能斬下曹賊的腦袋了。”
“休要妄自議論!”
劉備面色變了,“田使君和曹將軍面對的曹軍的大半精銳,怎能與我們相比?”
聞言,張飛冷哼一聲,倒是也不言語了。
反觀關羽從頭至尾也沒有說上一句,可是面色卻隱隱有些傲意,顯然也是和張飛一樣,瞧不上田楷和曹豹兩人。不過關羽也明白,如今的他們可是寄人籬下,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是應該知道的。
田楷再怎麼不濟,也是白馬將軍表奏的青州刺史,劉備的上司!而曹豹呢,那也是徐州上將,幾乎是徐州軍權的代表人物。也無外乎劉備如此小心,這兩人的身份地位,註定了劉備不能輕易地得罪。
“二弟,三弟。”
劉備正色道,“一會兒我們進徐州後,你們兩人切勿胡言,也不要居功自傲!”
“我曉得了。”
張飛回道。
關羽看了看劉備,那棗紅的臉龐上縱然還是有些傲意,可還是朝着劉備拱了拱手,也算是回覆了。
田楷和劉備的到來,使得臥病在榻的陶謙還是勉強支撐着起來,在府衙上宴請招待貴客。
縱然此戰失敗,可是援兵的到來,還是極大地鼓舞了士氣。而且此戰,也不是敗得那麼慘,田楷還有曹豹兩人看到戰局不可逆轉的時候,立馬便是收兵。而劉備呢,更是戰場上唯一的亮點,非但擊敗了曹軍大將於禁,還差點兒襲殺到曹軍中軍。如此種種,那可是比彭城之戰要好多了。
“危難之際,方見人心!”
在左右的攙扶下,已經是風中殘燭的陶謙緊緊握住青州刺史田楷的雙手,“田使君能夠救我徐州之難,老朽替徐州百萬黎民在此謝過使君大恩!”
“陶公請起!”
看着陶謙竟然想要跪下去,田楷卻是慌忙將陶謙給扶了起來,他可受不起陶謙這個長者之禮。
“老朽年邁昏聵,卻爲徐州引起此災禍!百萬黎民受盡苦亂,此皆老朽一人之罪過!德薄至此,安能繼續爲徐州牧?二子年幼,也不足相抗曹賊!”
陶謙的聲音很是沙啞,側身看了一眼一邊的侍者,揮揮手示意其上前,然後謂之田楷道,“田使君,此爲徐州牧的印璽,還請田使君代我領徐州牧,共抗曹賊!”
此言一出,田楷便是大驚失色,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印璽,便是欲要伸手,可是才及一半時,目光卻是看到了陶謙左右的衆人。
陶謙的親信曹宏斜眼相視,徐州別駕麋竺面無表情,陳登眯起雙眼,默不作聲,曹豹瞪起雙目,似有敵意。反倒是陶謙的兩個兒子,陶商陶應兩人一臉茫然。也不知道是膽小還是什麼原因,那目光中多有些不甘,可是卻不敢去質疑父親的話。
田楷又將目光朝向了劉備這三人,卻見他身邊的劉備依舊是保持着微笑,而劉備身邊的關羽丹鳳眼斜視,隱隱有不屑之意。張飛則是面有慍色,顯然是對於陶謙如此相待田楷,卻忘記了他大哥劉備的功勞之事有些不滿。
“陶公!”
將印璽給推了回去,田楷強忍住誘惑,看着那不知是真心還是試探的陶謙,“我已經是白馬將軍表奏的青州刺史,怎麼能夠繼續任這徐州牧君呢?陶公威望,四海皆服,那曹賊無故興兵徐州,大肆屠戮無辜,此乃人神共憤。我受白馬將軍之命前來救援徐州,豈圖其他?”
“田使君真有國士之風!”
陶謙顫巍巍地說道,沒有繼續強求,便是將目光放在了一邊的劉備身上,“此莫非便是救北海的劉玄德?”
“小子劉玄德,拜見陶公!”
劉備收斂起笑容,十分恭敬地朝着陶謙一拜。
“果然是氣宇軒昂。”
陶謙感嘆,“天下有你劉玄德,實在是天下之幸,徐州之幸!”
“陶公謬讚!”
劉備謙虛道。
“既然田使君爲青州刺史,不肯受我這徐州牧的印璽,老朽看不如玄德你來替我執掌這徐州吧!”
陶謙將那印璽又放在了劉備的眼前。
可是劉備卻是立刻將其給推辭回去,面色絲毫不變,“徐州可是離不開陶公你啊!劉備何德何能,能夠爲一方州牧?我知道如今曹軍兵臨城下,徐州危急,可陶公切勿憂慮,有我和田使君在,必不會讓曹軍攻克城池!”
看着劉備將印璽給推回來,陶謙面色稍稍有些黯然,長嘆一聲,“曹軍來勢洶洶,如今郯城也是成爲一座孤城,只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老朽年邁,實在是無力面對這徐州危局了!不瞞諸君,我意退守老家丹陽,只求安度晚年。”
“陶公何須如此!”
田楷立刻反對,他之所以死前來相助徐州,其目的就是不想讓曹操佔據徐州了。假若曹操佔據徐州,那麼他這個青州刺史也不用繼續幹下去了。無論是爲了自己的利益,還是爲了陶謙的利益,這徐州斷然不能失,這郯城斷然不能棄的,“曹軍縱然勢大,可是我們據城而守,曹操也是無可奈何的。”
“陶公若是欲要退去丹陽,置徐州百萬黎置於何地?”
劉備也是勸說,“還請陶公三思!”
“可是——”
陶謙看了看他那兩個還有些茫然的兒子,那本來欲要說出口的話也是止住了,只是長嘆一聲,“罷了!田使君和玄德兩人不計安危前來解徐州之圍,老朽今日在此設下筵席,前來犒賞諸位!這不愉快的事情,暫且不提,諸位先請赴宴吧!”
“諾!”
衆人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