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峰平端端坐在門口,隨時聽候首長指示的同時,也忙裡偷閒地掏出一支菸來點上。
首長是個大煙客,煙癮大得嚇人,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還有保健醫生的勸告,爲了身體健康,已經很少抽菸了,爲此曾峰平也極少在工作的時候抽菸。
每次在首長身邊,曾峰平都會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別看首長平日裡待人和藹可親,不過在工作上卻很是嚴格,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絕不容許打馬虎眼,曾峰平雖然和首長的關係很是有些親近,但也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有半點馬虎。
望着緊閉的大門,吞雲吐霧的曾峰平心頭不由升起幾分疑惑。
冷冰寒作爲王老爺子最爲喜愛的幹孫子,首長親手提拔的冷雲翳的小兒子,愛屋及烏,能得到首長他老人家的青睞並不足爲奇。\曾峰平也經常聽到首長不經意間提起他,甚至還在親眼見過首長對冷冰寒那無微不至的關切。
但這次首長居然會如此鄭重其事地召見冷冰寒,卻讓曾峰平有些摸不着頭腦。
曾峰平並不知道首長和冷冰寒說了些什麼,在他看來,首長是日理萬機的國家領導人,所關心的也都是國家大事。而冷冰寒不過只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年輕,雖然很有出息,但畢竟少不經事,這樣兩個人能有什麼好談的?
要說爲公事,首長能有什麼公事和冷冰寒談,曾峰平是打死也不會相信。\國家大事並非兒戲,又豈是冷冰寒這種毛頭小夥子可以輕言妄語的?可要說爲私事,什麼話不能回去說,還非要折騰自己和統戰部的陳局長跑一趟,專程將他接到釣魚臺國賓館來講?
正在曾峰平思緒紛飛之際,卻聽到首長召喚鈴聲響起,連忙扔掉手中的菸頭,揮散繚繞的煙霧,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然後輕輕敲開了裡間的門,恭謹地說道:“首長,有什麼吩咐!”
“小曾啊,你帶小寒去見見香港的賓客。”
首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充滿了威嚴。不過,令曾峰平有些驚疑地是,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首長此刻的情緒異常地好,。\
要知道,近期來,首長臉上鮮有笑容,濃濃的劍眉也經常都是緊鎖的。曾峰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首長如此糾結困擾,不過心裡卻也跟着沉重起來。作爲首長的秘書,曾峰平肯定是和首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首長有事情困擾,他這個做秘書的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不過,眼見和冷冰寒談了不過半個小時,首長的情緒卻異常好轉了起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難道這個小寒,真能有如此的神奇魔力?
因此,當曾峰平替首長送冷冰寒出來的時候,看向冷冰寒的眼神,更有了一絲異樣的神采。
“小寒,香港的賓客都回各自的房間休息了,你看是要去拜會哪一個?”雖然心中驚疑滿腹,不過曾峰平能夠被選爲首長的秘書,養氣功夫很是不錯,心事一點也不曾帶出來,微笑着對冷冰寒說道。\
冷冰寒想了想,輕描淡寫地說道:“去飛遠公司朱建軍那裡吧!”
曾峰平心裡不由就愣了一下,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都說這位冷冰寒強勢,公子哥脾性十足,果然不虛。
國內的官員對於有錢人,並不是很放在眼裡,畢竟商賈再厲害,也不及官宦。可飛遠集團的總裁,那可是舉世聞名的風雲人物啊,無數的人,只能在電視或報紙雜誌上瞻仰他的風采,一言一行,說不定都能在世界範圍內掀起軒然大波,早已不是一般的商賈可以比擬的。\可這位冷冰寒,不僅是毫不客氣地直呼其名,而且稱呼語氣上,也沒有半點的尊敬和崇敬之情。
不過再轉念一想,說不定冷冰寒是代表首長前去的,小小年紀就能被首長委以重任,倨傲一些也實屬正常。
於是曾峰平笑着道:“好的,飛遠的朱總住在18號樓,小寒你跟我來。”
一九五九年,爲迎接參加國慶十週年慶祝活動的各國領導人,中央政府以古行宮中的園林爲主體,興建了風格各異的十九座別墅樓,正式定爲國賓館,成爲國家領導人接待和宴請重要外賓的場所。而這個18號樓外觀典雅華貴,五九年建館首次啓用,就接待了前蘇聯的領導人赫魯曉夫。\此後陸續有數百位來訪的總統和政府首腦在此下榻,亦有商賈鉅富和世界知名人士,例如美國西方石油公司的哈默先生。因此,安排朱建軍入住18號樓,可見中央和統戰部的領導同志,對於朱建軍的到來,給予了足夠的重視,接待規格極高,比之霍老爺子和李超人來說,也是有之過而無之不及。
當然,冷冰寒並不知道這些講究和內幕,只是跟着曾峰平身後,沒多一會兒就來到了18號樓前。
想必是事先就接到了通知,釣魚臺國賓館的總經理張龍江早就等在了樓下,見到曾峰平親自帶着冷冰寒前來,忙不迭地迎了上來。\
“曾處,飛遠的朱總正在房間休息,你看是否需要通知他?”張龍江有些忐忑地問道。雖然他認爲自己所負責的這次接待工作很是盡心盡力,但曾峰平親自前來,還是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釣魚臺國賓館是外交部所屬廳級事業單位,張龍江也是正廳級編制,而且釣魚臺國賓館是個比較富裕比較大的機構,實權不小,但真正要和中央其他部門和機構相比,權柄和影響力還是相差甚遠。充其量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今年已經五十多的張龍江對此卻也很是滿意了。
但別看他是正廳級,論級別比曾峰平還要高半級,但他這個正廳,和曾峰平的這個副廳,完全就是兩個概念。\要知道,曾峰平可是首長身邊的貼身秘書,更是兼中央辦公廳的秘書三處的處長,大權在握,動動嘴皮子,也能讓他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
飛遠集團的總裁朱建軍雖然很牛,但對於張龍江來說,實在太遙遠了,遠遠不及一個曾峰平來得更有震懾力。他的位子雖然談不上多麼風光權重,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一旦有個什麼閃失,讓曾峰平留下不好的印象,被處分都是小的,要是連累把職務搞掉,身陷囹圄那才叫悲哀。
曾峰平聞言,沒有吭聲,卻是將目光投在冷冰寒的臉上。
“不用了,還是我們直接上去吧!”冷冰寒擺了擺手。\
張龍江愣了一下,有些驚疑地看了曾峰平一眼,又看了看冷冰寒,似乎隱隱明白,這個年輕人似乎大有來頭。連首長身邊的貼身秘書都要遵從他的意見,那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想想都不禁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老張!”一聲略微有些不滿地低沉聲音打斷了張龍江的臆想,他擡起頭,曾峰平如刀子般銳利的目光令他心裡猛地一顫。
“還不趕快前面帶路?”曾峰平眉頭皺得很緊,一臉的不快。
按理說,曾峰平是很少對外面表露出情緒來的,作爲首長的秘書,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他可不敢給別人留下“仗勢欺人”的桀驁印象,這樣對他的前途不利。\不過這個張龍江,沒什麼靠山,級別太低,年齡也大了,總之是日落西山,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欺負也就欺負了,說不定還能通過此和冷冰寒拉近一些關係。
張龍江怔了下,隨即又點頭哈腰地笑道:“好的好的,請曾處隨我來。”目光沒敢和曾峰平對上,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在手下面前那意氣風華咄咄逼人的影子?
張龍江領着冷冰寒和曾峰平來到了朱建軍入住的總統套房門前,正待上前殷情地按響門鈴,不料曾峰平卻快他一步,先按響了門鈴。張龍江只得怏怏地退了回來,心中對冷冰寒來歷的猜測,卻不由更是多了幾分。
稍頃,一位渾身透出彪悍之色的男子前來開門,見到冷冰寒,便即微微鞠躬。
他是朱建軍的貼身保鏢,自然見過冷冰寒,更是知道,自家的大老闆對這個年輕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因此,也都是很恭謹地跟着朱建軍稱呼冷冰寒爲“寒少”。不過到了大陸,或許是事先得到了朱建軍的吩咐,沒有說話,但那恭敬之意,卻絲毫也沒有掩飾。
但即便如此,他那銳利的雙眼,還是毫不客氣地在曾峰平和張龍江身上掃視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這才讓開身來。
“朱總裁,你好!”曾峰平一進門,就疾步上前,向坐在沙發上的朱建軍點頭問好。而張龍江未得曾峰平首肯,只能守在門外,不敢走進門來。
“你好!”朱建軍端坐在沙發上,朝曾峰平點了點頭,並沒有起身,臉上也沒有多少笑意,目光炯炯,望着曾峰平上下打量,上位者氣度儼然。
應該說,朱建軍如此做法,也有些倨傲,不講禮貌。不過,他並不認識曾峰平,何況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面對任何一個國家的首腦人物,也不會有半分示弱,何況還只是一個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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