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到了超市後門,在那裡停了一下,跟着後脖頸一疼,眼前就黑了。”
聽到燕綾這話,雷天動翻了個白眼,卻沒好意思逼問什麼,只是以手勢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覺得胸口很疼,便逐漸恢復了意識,隨即感到有人在脫我的衣服褲子,我就拼命掙扎,試圖睜開眼看清對方的模樣,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覺得眼皮重如泰山,沒法睜開……”
“慢着,那你知不知道爲什麼胸口疼?”楊棠問。問這話時,他看向的卻是爲燕綾臨時驗傷的集訓隊隊醫。
其實譚宇辰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而燕綾剛醒轉不久,加上外人在旁,她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胸口,但眼下她能感覺到胸部微微刺疼的地方散發着絲絲清涼,倒也不甚難受。
那隊醫遲疑了一下,最終附楊棠耳道:“就是胸脯凸點部份被人狠揪過,有撕裂破損以及輕微感染的症狀。”
楊棠皺眉道:“這麼看來,能把人給疼醒,用的力度肯定不小。”
隊醫道:“應該說兇犯是下了死力氣的,如果譚宇辰沒及時驚動兇犯的話,後果很難預料……”
楊棠道:“不是很難預料,而是燕綾必死無疑。”
“師父,那現在怎麼辦?您要不要去現場看看?”譚宇辰問。
雷天動叱道:“你慌什麼?現場就擺在那裡,有人守着,我們這兒問話還沒結束呢!”頓了頓,他轉向燕綾道:“燕同學,請繼續。”
燕綾聲音變得柔弱道:“後、後面我一直掙扎,直至聽見了兇犯的喝問聲跟辰辰的迴應,我知道我安全了,心神一鬆,就又暈了過去。”
聽到這番話,楊雷二人眼前一亮:“你聽到兇犯說話啦?他嗓音是怎樣的?”
燕綾道:“其實那個壞傢伙就說了一個字,‘誰’,然後再沒有了。”
“誰?”雷天動模仿着燕綾的發音方式,“是這樣嗎?”
燕綾聽後皺了下眉,跟着搖頭:“不是,聲調比你低一些,聲線比你細一些。”
“誰?”雷天動照指示又學了一遍。
燕綾仍是搖頭。
譚宇辰也道:“不對,我聽到的兇犯聲音不是雷哥這樣的,應該是‘誰’?”
“你的也不對,聲調差不多,但聲線還是粗。”燕綾指正道。
一直沒學“聲”的楊棠突然發聲道:“是不是這樣……誰?”
餘音繞樑之際,燕綾已然瞪大了雙眸,雙手捂着小嘴一陣猛點頭:“像,實在太像了!”
譚宇辰卻有點不爽道:“師父,您剛纔那算什麼發音?好娘炮啊!”
楊棠神情凝重道:“不是娘炮,我剛纔其實是在學.人.妖.發音。”
“人……妖?不是吧?”譚宇辰和邊上的隊醫都有點傻眼。
楊棠卻沒過多解釋什麼,只是繼續追問燕綾道:“當時,你除了聽到兇犯的喝問聲,還有就是跟兇犯直接接觸過了,你就沒發現兇犯有其他特別的地方?”
燕綾直搖頭:“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你別急,你跟着我說話的節奏來回憶……有人挾着你,正解你的衣服還有褲子,樹林裡靜悄悄的,你很害怕,想要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只能不停掙扎,踩得樹林裡的枯枝爛葉嘁哩喀喳,這個時候,除了踩爛枯葉的聲音,你還聽見其它聲音了嗎?聞見什麼味道沒有?”
燕綾聽楊棠悠悠渺渺說完這番話後,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看錶情似乎在回味什麼。
“枯葉被踩爛,其中、其中……嗯,還夾雜着兇犯的喘息聲,不帶濃重,伴有一絲鳴音……”
“你就這麼確定是兇犯的喘息聲,而不是你的?”楊棠反問。
“我、我我當時好像窒息了一樣,想叫救命,卻連喘息的聲音都難以發出,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眼,甚至在掙扎的過程中,我的左手有一半時間都是在扣挖我自己的頸部。”說到這兒,燕綾仰起脖子,露出了她的頸項。
那裡果然有不少紅印,甚至有幾道紅印肉都被挖掉,變成了血槽。
雷天動見了微微色變道:“照燕綾的說法,這應該是一種封口毒,只要在注射針頭的中空針內留存上那麼一丁點,一旦被中空針給紮了,很快就能見效,比蛇毒都好使。”
楊棠不置可否道:“封口毒……讓人說不了話,但不至於連人的呼吸都給封了吧?燕綾,小樹林裡有不少腐味,案發之時急切之間,你真的一點味道也沒聞到?”
燕綾當即就想作答。
楊棠先她一步道:“關於這個問題,不用馬上給出答案,你閉上眼睛想想清楚再回答我。”
燕綾照做,同時喃喃念道:“踩碎樹葉的聲音……喘息聲……至於氣味麼?我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還有……汗味……不是我的……應該是兇犯的……其中夾雜着一股餿臭……再有……再有就是……一股肥皂味……”唸叨到這兒,她霍然睜開眼睛,“兇犯身上有股夾雜着肥皂味兒的餿臭味道。”
“肥皂?什麼呀的肥皂?”雷天動怔道。
“就、就那種很老式的肥皂。”燕綾又努力回憶了一下,“應該是那種磚頭式肥皂沒錯。”
“有這種事……”
“不是不可能。”楊棠道,“光頭,你可別忘了,婬魔案前三個分案受害人可都被洗劫一空了,而且根據經偵小組傳來的消息,兇犯在利用電腦洗黑錢方面也是個高手,他通過多重賬戶把錢轉入轉出數回,最後將劫來的錢轉進至少十個正規常用賬戶中,由於這些賬戶違例操作極少,但每分鐘都會進出幾百筆賬目,如此一來,劫來的錢就不翼而飛了。”
“這點我早聽說過了,其實並非追不到那些錢的去向,而是若細查的話,其間導致的賬戶損失將比追回的錢數大得多得多,所以涉及了兇犯最終洗錢賬戶的那幾個大財務公司聯合向上面施壓,不讓查!”
隊醫聽到楊雷二人的談話,不禁愕道:“可現在這件連環案人命關天,這都不讓查嗎?”
楊棠冷哂道:“人命關天?這才幾條人命吶?在非洲,各大跨國公司爲了節約開發成本,甭管是採礦還會採油,只要是僱非洲人乾的活,其防護安全措施就沒有達標的,一旦發生事故甚至已經發生事故,死的人從來都是以百人爲單位在計算,甚至不是在非洲,歐洲、北美也時有這種事發生,現在這個世界也不知怎麼了,爲了利益,連生命都可以罔顧,真是……嘖嘖嘖!”
“老大,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發個屁牢騷啊,咱還是趁人少,趕緊再去看一看!”雷天動提醒道。
“行,再去看看!”
譚宇辰不解道:“師父,你們還看啥去啊?”
“自然是回現場瞧瞧囉,就小樹林……”
“那我也去。”
幾分鐘後,略微有光的小樹林。
之所以有光,是因爲體大保衛處的人讓器材科暫時挪來了三盞照明燈。
“你們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是腳印,光頭,拓模了嗎?”楊棠道。
雷天動擺手道:“安啦,我第一時間就用了烤炙拓模法,同時拓制了一片腳印,從中應該能選出一兩枚比較完整的。”
“烤炙拓模法?”譚宇辰又是滿頭霧水。
雷天動剛想解釋,楊棠制止道:“甭跟他廢話,說了他也不懂……肥皂味、肥皂味……你們也都仔細聞聞,看有沒有燕綾說的肥皂味!”
這話一出,雷天動譚宇辰立即變身爲緝毒犬,在光線不足的小樹林裡東走走西找找,時不時還拿鼻子一通猛嗅。
楊棠這邊也沒停下,他五覺全開,甚至用上了內氣加持,但嗅到的肥皂味並不特別明顯,加上小樹林這一帶地形有點特殊,微風吹來,時而東時而西,根本無從靠那一點點肥皂味辨別方向。
也就在楊棠有點束手無策之時,他倏然感到小樹林街對面的人行道上有人掏出了一把開過鋒、刃長十幾公分的蝴蝶刀,在空氣中甩了兩下,正打算削指甲……
不過此人嘴角泛起的冷笑以及深心裡對小樹林中偵查人員的不屑和攻擊慾望導致楊棠的【野獸感知】自然而然地爆發出來,只一瞬間,他陡然發現自身的五覺被疊加強化了無數倍,空氣中雖然到處都有肥皂味,但那些肥皂味就好像迷宮裡的分枝,唯有一條肥皂味如絲帶般延伸向遠方。
追?還是不追?
楊棠正遲疑間,一串警車到了,領頭的是張劍。楊棠聞到了張劍的體味,即刻出了樹林。張劍看到他,立刻揚聲問道:“楊偵查員,有什麼發現嗎?”
“有,有重大發現!”楊棠應完這句話的同時,衆人只感眼前一花,他已出現在街對面看熱鬧的圍觀羣衆之中,正站在那位甩蝴蝶刀的傢伙跟前。
那傢伙見楊棠突兀出現,還一臉陰鷙地看着他,頓時有點心虛:“你、你你幹嘛?”
“咚!”
楊棠毫無徵兆的擡膝,正頂在蝴蝶刀男的胯間,他“嗷”一聲叫喚,整個人立馬蜷曲着往地上跪去。
“這個人很有問題,嚴審!”
楊棠說這話時,張劍已帶着六七個持槍便衣圍了過來,聽到他的話,立刻有倆便衣靠上去,迅速反絞住蝴蝶刀男的手,將他拷了起來。
“接下來怎辦呢?不會這傢伙就是婬魔吧?”張劍問。
“他不是,但他有別的問題……要抓婬魔跟我走!”楊棠說着,已然風一般朝前掠去。
張劍見狀,狂吼道:“老範的人留下,其餘的跟上、跟上,騎摩托,跟上!”
看着四五輛摩托外帶一輛小麪包車追着楊棠屁股後頭去了,譚宇辰也想利用腳程快的優勢追上去瞧熱鬧,沒曾想才一動腳步就被雷天動摁住了肩膀。
“你抓住我幹嘛?”
“沒事,老大交代了,緝兇這種事不讓你摻和。”雷天動道。
譚宇辰無語問蒼天,旋即回過味道:“那你呢?不讓我參與很正常,不讓你參與算哪門子事兒啊?”
“我?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再說了,我這不還得看着你嘛!”雷天動哂笑道。事實上,他之所以留下來,是怕到時候抓到人,市局方面不承認他跟楊棠的功勞,不願在他倆的任務完成單上簽字,所以得留個人一直盯着市局的大部隊。
另一邊,楊棠居然順着肥皂味找到了兇犯的駐地,玉京郵電大學附近的一條老胡同。
除了感到驚喜之外,楊棠並不覺得意外,因爲這一路追蹤過來,兇犯的逃逸路線就沒上過大馬路十字路那種人多味雜的地方,淨撿小路抄近道走了。
“不是吧?嫌犯就住在這地方?”張劍感慨道,“我可是聽說這衚衕最近一兩年就快拆……”說到“拆”字,他說不下去了。
“讓你的人注意隱蔽,我先進衚衕裡瞧一下,看看嫌犯具體在什麼位置!”楊棠說着掏出了元能院發的加密手機,遞給張劍,“換一下手機。”
“幹嘛?”張劍有點緊張,畢竟他手機裡不少隱私號呢,當然,最重要的幾個號他是硬記在腦子裡的,從未存儲或寫出來過。
“如果你手機可以追蹤定位我手機的話,可以不換!”楊棠道。
“我手機有這功能……”張劍一邊調手機程序一邊問楊棠他的手機號。
楊棠偷笑卻照實報了手機號,結果張劍在他手機上一輸入,再點【開始追蹤】,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楊棠的元能院手機經過特殊硬件加密,一般的追蹤軟件根本不可能追得到。
“怎麼回事?”張劍一臉的懵逼。
“沒怎麼回事,還是換手機的好,用我的追蹤你手機……”
“不行,我還得靠手機指揮呢,老謝,把你手機拿過來。”
“也行!”
楊棠沒反對,換了手機後,教會老謝怎麼用他的手機追蹤,便摸進了衚衕裡。
不多時,就有實時的短報文消息發到老謝所持的元能院手機上:“老張,趕快帶人進來!”
張劍猶豫了一下,指示道:“老謝老邱你們留下,其餘的跟我進……”
等自己人都呈扇形灑開在院裡後,張劍才摸到楊棠背後。楊棠頭也不回,指着十點鐘方向亮燈那屋道:“就嫌犯一個人,我在這兒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肥皂味!”
張劍立馬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屋內情況,發現嫌犯不停地上躥下跳手舞足蹈:“他在幹什麼?”
“不清楚,我來的時候他就跳得很歡,屋裡卻沒放啥背景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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