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可沒太多心思欣賞自家老爸的幽默，繼續追問道：“那那個男的副教授，直系家庭成員有哪些啊？”
“有他老婆，還有女兒，另外……”
“等等，你是說他有個女兒？沒兒子？”
“沒啊，就一個女兒！”
“那我要找的不是他……”王棟有些泄氣道，“爸，您別光查咱們區呀，京城別的區呢？”
“臭小子，就知道你要這麼問，我正在查……有了，目前整個玉京登記在冊的楊繼學有七百七十一個，包括咱們區啊，這其中教授副教授有九十幾人。”
“啊？這麼多？”王棟聞言有些頭大。
“這還算少的了……你知道單就京大和京華這兩所大學有多少正副職教授麼？七千五百人，而楊姓乃咱們國家第六大姓氏，佔總人口約三十分之一，而京城排得上號的重點大學有多少所？這些大學的正副職即使比京大和京華少，每所兩千上下總該有吧？那麼總數有多少？你想想，再除以三十，又該多少？”
王棟越聽頭越大：“可是爸，我要找……”
“我知道，幸虧你要查的是具體名叫‘楊繼學’的正副職，這才只有九十幾個，要是隻找姓楊的，我根本就不跟你扯這個淡了……啊，有了，九十幾個當中僅有二十七個退休的，拋出其中的女性，還剩十六個，其中副職有十個。”
“那這個十人的家庭成員呢？”聽着範圍縮小，王棟開始有點激動起來，“離異的去掉，下一代如果是獨生女的也刨除……”
“那就還剩四個，不包括剛纔咱們區的那一個。”
四選一？竟然是典型的高考選擇題。王棟的頭更大了。
“這四個猜一個不好猜呀，怎麼樣兒子，還有沒有其它篩選條件吶？”
“對了，他兒子叫楊棠……”
“靠，你不早說！”聽到王棟的話，王父差點沒罵娘，“你要早說他兒子名字，我還費這麼多功夫幹嘛？對了，哪個棠？”
王棟一下被問住了：“我也是剛想起來，但我真沒留意楊棠的棠是哪個棠。”
“靠！那你就得多等一會兒了，我得把四個人每個都看一下……”
王棟：“……”
“嗯~~好了，雖然其中三個都有兒子，但叫楊棠就一個，馬上在京大讀大二了，他們家也是大半年前搬入京的，然後再看看，這楊棠的母親也是大學系統裡邊出來的，不過她是原霧大行政單位的，咦~~這楊繼學也是霧大退休的，五級教授。”
“什麼？！搞半天這楊家不是京城本地人？”王棟詫異道，“那我還緊張兮兮的……”
“小棟，我不管你搞什麼，但你別看不起外地人，早二十幾年，你老子我也是從外地入京的。”
“爸~~我沒看不起你的意思……”
“那別的外地人你就可以看不起囉？還有啊，這教授職級可是不分大學的，況且人家還是霧大出身，你別看霧大一級教授（即院士）在諸多重點大學中比較少，但它二到七級的教授也只比京華少幾百人而已，而霧大系更是遍佈整個西南（西南許多重點大學的重點學科都是由霧大分出去的），所以這種人，最好別得罪，非要得罪的話，證據給我釘死囉！”
“明白了爸，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吶！”王棟得了王父的機宜，已然想好要怎麼對付楊棠了，“再說了，我又不是要找楊繼學的茬兒，是他兒子得罪了我一朋友，這朋友高考的時候幫過我，我得還這情，反正我也不會拿楊棠怎麼着，就是恐嚇他一下，讓他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行！”
“哼~~又是爭風吃醋那一套……你老爸我常委是沒什麼指望了，過不了兩年也該退了，總之你悠着點吧！”
“我省得爸，掛了！”說完，王棟結束了通話，輕吁了一口氣，同時心頭一股緊迫感油然而生，老父親年齡快到點，是時候找個更大的靠山了。
其實也正因爲這樣，最近一年王棟在外惹是生非的時候都少了很多，而且每次惹事如果情況允許的話，總是先打電話請示自家老爸。沒辦法，四九城的水太深，指不定哪腳查下去就拔不出了。
目前，已然證實楊棠一家乃外來戶，所以王棟雖然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但實際上並沒把自家老爸的警示放在心上。
畢竟藉着兒女讀大學舉家遷入京城這種事不少發生，而真正能在四九城站位腳跟的家庭卻很難得。當然，在王棟看來，楊棠父母由於都是從大學退休出來的，並且退休前職級都不低，所以光憑退休金還有醫保這些就足夠敷用生活了，從這點看來，楊家倒不太會被京城人排擠，原因很簡單，楊父楊母不用佔據工作崗位啊！
要知道，每個城市的工作崗位那都是有數的，你佔了這個崗，他就不得不去做其它的髒活累活，所以很多外地人到了大城市遭人排擠咧，根源就在於此，你搶人家飯碗嘛，人家不想方設法擠兌你，莫非還夾道歡迎不成？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活在這世上，各有各難，沒有誰比誰更容易，都是混飯吃，只不過有的人混得好成了壕，有的人混得孬比較low，但只要不是精神有問題的人，就沒誰會力爭下游，混到我這個本地人被一外地人搶了飯碗去。
所以呀，哪怕楊家不缺吃不缺穿，大病重疾來了甚至還可以醫一醫，但真正在京城的靠山會有多少呢？恐怕就算有，也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了吧？這種關係要怎麼跟他王少對壘啊？恫嚇，甚至小小地欺負一下楊棠，這貨九成九隻能硬抗着，屁都不敢放！
打定主意的王棟笑容可掬地回到了主座內，剛一坐下，旁邊早已等不及的塗小荼就連忙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放心，我已經找人查過了，楊家底子不算深厚，得罪也就得罪了，若是亮出咱們的背景，嚇都嚇死他！”
聽到王棟這話，塗小荼得意地笑了起來：“哇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現在怎麼弄？”
王棟眼珠一轉，瞟見邊上正跟一陪酒西施打啵的跟班小弟湯衡莊，頓時有了主意。等湯衡莊親嘴完畢，他就叫道：“樁子，過來！”
本還想進一步揉美眉的湯衡莊聞言滿臉不情願道：“棟老大，什麼事啊？”
“有正事，你湊近點兒，我跟你說……”
湯衡莊一聽，表情立馬認真起來：“老大，您吩咐！”說着，把頭偏一邊，耳朵湊到了王棟嘴邊。
王棟用手虛擋着，小聲交代了一番，湯衡莊忙不迭點頭，最後更是一揮手，道：“放心啦老大，你就擎好吧！”說着就打算起身。
眼疾手快，王棟卻一把摁住了湯衡莊，微微搖頭道：“先別去樁子，等兩分鐘，讓小荼先去架個秧子，把那楊棠哄去唱個歌，然後你再去把他座位佔了，這樣順理成章一些。”
湯衡莊微怔道：“妙倒是妙，但用不着這麼謹慎吧老大？”
“總之我吩咐你照做！”說完這句，王棟目光瞟向了一直有在聽他倆談話的塗小荼，略略偏了下腦袋，示意她去找楊棠。
早已超凡的楊棠自然將王湯等人的計劃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塗小荼找他邀歌，他也只是象徵性地推脫了一下子便答應了。
到了大屏幕前的控制檯旁，塗小荼越俎代庖選了首自以爲難度頗高而她練過好多遍的對唱情歌，還說什麼想與楊棠一起分享，邀他對唱。
殊不知擁有{絕對音感}（詳見116）跟【完美嗓音】（詳見127）的楊棠唱流行歌曲，不管是此世的還是前世的，那完全都是浪費。
很簡單，因爲所謂的【完美嗓音】可以不太費力地橫跨八個八度。要知道，楊棠前世著名的海豚音男歌手vitas才能橫跨五個八度，而樂壇天后瑪麗亞凱莉也就能飆七個八度。
當然，直接舉空泛的數據，有對音樂不瞭解的朋友或許會一頭霧水。
什麼叫八度啊？do.re.mi.fa.sol.la.si.【do←高音】，這就是一個八度。而海豚音至少能夠連續唱五個八度，調子越升越高，中間不帶歇氣的，所以嗓子不行的、沒點兒肺活量的傢伙那真是很難唱過三個八度（就韓磊唱《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水準）。
也正因爲如此，對唱情歌一開始，男聲起頭的時候，楊棠就把調子起高了一個八度，然後唱到副歌部份的時候，音調升到極高處，塗小荼便接不下去了。
若要強接的話，只能是破音。
好在這不是什麼演唱會，更不是現場直播，所以塗小荼惡瞪楊棠一眼，又把調子給降了下來。
“……纔是我們的答案！”
男女聲合二爲一，總算把整首歌唱完了，但喜歡K歌經常K歌的塗小荼心裡卻氣悶得不行，因爲整首歌都是楊棠在帶節奏，她差一點沒跟上出了大洋相。
正欲發作間，塗小荼無意中瞟見楊棠的單人沙發已被湯衡莊給佔了，頓時忍下了怨氣，反而明媚道：“哎~~沒想到你唱歌這麼好，我差點沒跟上你的調子，唱得好累呀，要不要一塊兒去喝杯冰的？”
知曉全盤計劃的楊棠一聽便知這是塗小荼的策略，當下明知故問道：“你、你在跟我說話嗎？”
塗小荼心頭慍怒，面上卻沒敢表露出來：“當然，就你在我身邊，不然你以爲我在跟誰說話？”
“哦哦，喝冷飲是吧？我不渴，我就不過去了，而且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有其他事，就不打擾你跟朋友玩鬧了，閃先！”
“啊？你這就要走？！”
“對啊……哦對了，你放心，之後我媽那裡我會跟她說，你跟我性格不太合拍，不會再找你，放心好了。”楊棠漠然道。
塗小荼聞言暗忖，可惜老孃遇到過好幾個嘴上說不找、事後還來糾纏的渣男，所以很不放心你呀，今天必須讓樁子懟你一下，不然真的不放心啊！
“哎哎哎~~連三點都不到，你別急着走啊，咱倆過去喝杯東西再聊一聊唄！”
“啊？行吧行吧，還差七分鐘三點，我三點準時走。”
於是在一羣狐朋狗友的鬨鬧中，楊棠被塗小荼半推半就地到了吧檯旁，衝女調酒師吩咐道：“來一大杯冰鎮酸梅湯……對了，你要什麼？”
之所以塗小荼這麼積極地把楊棠糊弄到吧檯這裡來，完全是因爲吧檯距離楊棠唱歌前坐的單人沙發也就四五米遠，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給我杯冰水就好。”
塗小荼一聽，似乎想起了在咖啡廳被楊棠涮得買單的事情，“嘁~~你又這樣，光喝白水，就不能有點新意麼？”
楊棠聳肩道：“沒辦法，習慣了。”這就好像一個喜歡喝可樂的人，每天不喝上幾口可樂，就會覺得嘴巴里少了點味兒似的，而喝慣茶水的人同樣是每天不喝點茶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其實只是各人口味不同並且已養成了習慣而已！
兩杯不同的飲料很快擺到了楊塗二人面前，他倆各取所需，飲了一小口，塗小荼驀然拍了下楊棠的肩膀，指向湯衡莊道：“誒~~我記得那不是你的位置嗎？”
“是嗎？”楊棠又想裝傻。
“是啊，你上去唱歌前我就是把你從那兒拽起來的。”塗小荼斬釘截鐵道，她是生怕楊棠不敢過去。
“哦對，你不說我還沒怎麼在意，那座兒的確是我的。”說着，楊棠放下水杯，徑直朝湯衡莊走去。
塗小荼見此一幕，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主座裡，王棟同樣看見了楊棠的舉動，嘴角不禁勾起一道陰險的弧度。坐在他旁邊的榮蓉卻有點憂心忡忡道：“王棟啊，這事兒不會弄過火了吧？”
“放心吧蓉大美女，樁子頂多照着肉多的地方捶他幾拳，大不了牀上躺兩天，醫藥費我會付雙倍啦，死不了人！”
也就在王棟偏過腦袋、盯着榮蓉的嬌魘、不無得意地吹噓的時候，楊棠經過一張臺子邊，順手取了一瓶尚未開蓋的京啤，而這一幕看得塗小荼愣在了吧檯旁。
他這是要幹嘛？不會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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