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沒什麼要緊的課,戰池瘋打了一下午的籃球,出了一身汗,圖爽快去水龍頭那灌了一肚子的生水,結果鬧起了肚子。
他一向仗着自己身體素質好,平時喝喝涼水也沒啥,哪知道今個偏就邪門了,一連跑了好幾趟廁所。許友鬆哭笑不得,跑去校衛生室說去給他拿兩粒PPA,結果還沒等他回來,他又忍不住跑了一趟。
肚子疼,拉了好幾趟,本來就臉色蠟黃煩躁不安,他蹲的腳麻又窩氣,結果“呼啦”一聲,面前小門大開,一個短頭髮的……女生正對着他呼哧呼哧。
戰池:……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臉和屁股一起在空氣中都僵掉了。
那女生居然還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好像對他的臉很失望,手一鬆,面前的小門哐當一下又給關上了……
戰池呆了足有十秒鐘,十秒鐘後他才一把提起褲子,衝了出去!
CAOCAOCAO
方纔那是啥情況????!!!!!!是他眼花了還是拉虛脫了腦子都不利索了?!!!
他一腦子漿糊,震驚的肚子都不疼了,提了褲子剛衝到門口,就覺眼前一花,有影子在面前一晃,臉上驟然一涼,有液體濺進眼睛裡,無需半秒鐘的功夫,他“啊”的一聲大叫!捂着眼睛就蹲地上了!
臉上眼裡火燒火燎!他捂着臉淚流不止,又是打噴嚏又是咳嗽,一時間根本連站都站不住,旁邊有人七手八腳來扶他:“小、小池,你沒事吧?”
他疼的睜不開眼睛,一時驚慌,竟以爲自己要瞎了,到底害怕,頓腳狂叫:“是誰?!誰?!”
有人攥住他胳膊,把他的頭往水龍頭下按,涼水衝在臉上,激的他一哆嗦,按着他頭的人說:“別動,多衝一會。”
是許友鬆的聲音。
於青跑下樓的時候,迎面撞上一人,他向她擡起的臉很熟悉,如果一抿脣角,嘴角那鐵定會露出一個小梨渦。
那人也是一愣,眉毛一挑,似想與她打個招呼:“你——”
於青腳步只停了一下,飛快噔噔噔與其擦肩而過。
許友鬆有點莫名,瞧着她遁逃樣快速消失的背影笑了一下。他手裡拿了一小瓶的鹽酸小檗鹼片,是剛從校醫務室要來的,剛拐過樓梯,便聽得亂七八糟的人聲嘶喊。
石穎覺得兒子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兒子向來都是去外婆家吃飯的,午飯晚飯。丈夫工作忙,鮮少有回家吃飯的時候,她自己爲了保持身材,晚上也只吃一個水果就打發了,所以家裡一般不動火星。
今天下班回家,發現玄關處扔着兒子的書包,她推了下兒子的房門,門鎖着。
“小池,沒去姥家?”
良久裡面才咕嚕了一聲,悶悶的:“沒,和同學吃的。”
她覺得有異:“聲音怎麼這樣,生病了?”
“沒有。”
兒子的聲音很煩躁:“沒事別叫我,睡着呢。”
石穎朝窗外看了看,天還沒黑。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丈夫在外應酬還沒回家,石穎在客廳裡關着燈看電視,聲音開到很小,給自己弄了一個雞蛋清混珍珠粉蜂蜜的面膜正敷着,房門一開,兒子走了出來。
石穎回頭,藉着電視屏幕的光,見他臉上眼睛皆一片可疑的紅彤彤,她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怎麼回事?”
戰池被攙去校醫務室,醫務室的女大夫伍慧正下班要鎖門,剛好迎頭撞上,一瞧見他那模樣嚇了一跳,聽了原委忙開門進屋拿沖劑給他沖洗了好一陣子,又往他眼裡滴了兩大管眼藥水。
方纔被許友鬆按在水龍頭下衝了十來分鐘的涼水,眼睛勉強能睜開了,但臉上皮膚的灼燒感還是十分強烈,伍慧給了他一個冰袋先敷着,很不放心:“小池,要不送你去醫院吧?”
戰池擺擺手,比起剛剛喪失一切戰鬥力,鼻涕眼淚口水不停分泌的狼狽相,他現在終於算恢復了點過來,眼睛還是很疼,但灌了眼藥水後勉強可以視物了。
從醫務室出來,走到一個僻靜角,他一手按着冰袋,停住腳步:“說吧,剛纔到底怎麼回事。”
許友鬆聳聳肩,婁振業和方樂彼此瞧了一眼,挽挽袖子就開始罵,說自己班上有個女瘋子,不知怎麼瘋病就上來了居然大闖男廁所!
他們把她拽出來,結果她轉手就從書包裡掏了瓶什麼東西出來,也是合該不巧,戰池那時剛剛走到廁所門口,就被誤傷了……
伍慧說,噴戰池的是一種辣椒水,看樣子是自制的,但殺傷力也不低。
特別是萬一要是進了眼睛裡,能辣得人要死要活的!
婁振業和方樂唾沫星子亂濺,戰池聽的腦子嗡嗡的心煩意亂:“哪來的瘋子?!!!”
許友鬆把戰池送回家,叮囑他記得多點幾次眼藥水,要是皮膚還覺得疼,就按陳慧教的法子,抹點女人用的護膚品。
他商量着問:“要不,明天給你請個假?在家休息一天?”
戰池擺擺手,回家洗澡,面上的皮膚一接觸熱水的刺激,居然又火燒火燎起來!
他只能隨便從他媽的化妝臺拿了瓶什麼東西抹了抹,但那香味又薰的他心煩意亂。他長這般大,不曾受過這般苦楚,心頭窩火,無處發放,只好把自己鎖在屋裡悶頭睡覺。
石穎回家的時候他聽到了,覺得丟人,不肯出門。渾渾噩噩睡了一覺,醒來四處黑洞洞,瞧了眼表晚上9點多鐘,聽外面沒什麼動靜。石穎向來注重養生,要是工作不忙,必定早睡早起,他以爲她一定是睡下了,出去想喝口水,不想就被抓了個正着。
石穎打開燈,再去看兒子的臉頓時臉色沉下來。
一開始她以爲兒子發燒了,伸手一碰,兒子像被蟄了一般往後一退:“別碰。”
她敏銳的發現兒子只是眼睛周圍皮膚泛紅,眼白充血,脖頸處的皮膚顏色正常,不像發燒的樣子。
“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臉怎麼回事?!”
這孩子特沒好氣:“和松子他們吃火鍋,辣椒粉不小心弄眼裡去了!”
石穎一聽就急了,趕緊捧着他的頭想仔細瞧瞧:“你三歲小孩麼!疼不疼?”
戰池一側身就滑出了母親的手臂勢力範圍,頭也不回的往衛生間走:“不疼,明個就沒事了。”
石穎不放心的跟上去,兒子正掀起馬桶蓋來要小解,一聽見她跟上來,嚎的一嗓子:“幹嘛啊!關門!”
他始終不敢正面衝她,石穎琢磨出點意思,靠去衛生間門框上:“吃火鍋?好好的吃什麼火鍋?吃個火鍋還能把辣椒糊一臉?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弄的?”
她想了想,問:“跟別人打架了?”
戰池悶聲不響,小解也不解了,提起褲子大步就擦過她身邊:“愛信不信!”
走到客廳又頓了下腳步:“跟你說沒事就沒事,別動不動就打電話去學校,很煩人。”
然後哐當又把自己鎖屋裡去了……
石穎洗掉臉上的自制面膜,去了臥室,拿起牀頭櫃上的電話機,撥了一個號碼,過了一小會,電話線那頭響起一個少年甜絲絲的聲音:“石姨,你找我?”
石穎嗯了一聲:“松子,今天怎麼回事?”
電話線那邊聲音立刻軟了三度:“石姨,這事都怪我!大華路那邊新開了一個四川館子,我就拽了小池和幾個同學去嚐嚐鮮,中間大家高興,打鬧了幾下,有同學隨手抓了個東西扔出去,結果……”
那邊語氣特誠懇:“對不住石姨,小池一直說沒事,其實挺難受的……他就是犟,我們拗不過他。怕您擔心,本還想把這事瞞着您的,看來沒瞞住……”
接着他又趕緊道:“不過我們已經帶他去醫務室看過了,拿了眼藥水,多點兩次,明天應該就沒事了……石姨,都怨我!都怨我沒事叫大家吃什麼火鍋……”
石穎放下電話,松子那孩子是個活氣的,但他嘴裡的話只能信一半。她琢磨着明天打電話問問兒子的班主任或者教導主任,兒子在學校她管的向來不多,畢竟好像也沒人欺負的了他。不過今天她一瞅他那臉色,就知道這回他是吃了悶虧了,就是好面子不肯承認。
玄關處鑰匙響,防盜門打開,是丈夫戰慶國回來了,臉上透着酒場後的紅暈,看來小酌了兩杯。
秘書小柴站在門外,恭敬遞過來一個文件袋,瞧見石穎走過來,哈了哈腰,露出習慣的笑臉:“石行長。”
戰慶國一手捏着文件袋,一邊在玄關扶着牆脫皮鞋,瞧向妻子:“還沒睡?”
告辭的小柴順便幫着關好了防盜門,石穎瞧着也是面色泛紅的丈夫,擰了擰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