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其實沒想和江河鳴怎麼樣,她能怎麼樣啊,在她眼裡一個個都是小屁孩,毛都還沒長齊呢!
只不過好歹突然重生這麼一回,總得乾點啥,否則一切一如前世,未免也太沒意思了些。
第二天她渾身一身輕的上學,江河鳴一瞧見她視線就拼命的躲,她也沒多餘的心思惹他,一心只沉浸在對沒完沒了上課的憤懣中。
她很想逃學,可是逃了也無處可去。
講臺上數學老師的嘴一張一合,於青朝着老師發呆,數學老師姓張,業務水平也許平平,但是個兢兢業業的老師。
許多年後於青曾在醫院碰上過他,當時他的孫子因爲頑皮被摔斷了手骨。因爲小孩子的手部骨頭太細碎,市醫院要求他們轉去省院,還是於青幫忙聯繫的省立醫院,找了車,塞了車費,還幫忙買了一堆吃的讓他們在路上帶着。
張老師一輩子教過的學生太多,到最後也沒鬧清這個熱心的女士到底是自己哪一屆的學生,於青也不在意,記不得就記不得,能給老師盡點心她心裡高興。
下課的時候於青很想上去跟張老師說一聲老師您以後看孩子可得更仔細點。當然,她也只是想想,她還沒那麼笨,這個時候張老師才40來歲,孫子還在雲彩影裡呢。
於青放學的當空也仔細看了下自己現在身處的這個鎮子,她就讀的是鎮上的初中,這鎮子她的確熟的不能再熟了。
橫豎就兩條街,街邊多是些二層的沿街樓,即便是十七年後這個鎮子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發展,變化不大。而十七年前的這裡,唯一的娛樂地只有一家破破爛爛的電影院,但根本沒什麼片子可放,一年到頭也就只寥寥幾部電影。
另外就是錄像廳和錄像帶了,這個時候碟片甚至還沒太普及,錄像帶多是港片,暴力三級什麼的最受歡迎,錄像廳門口的小黑板上都拿粉筆寫着今日播放的片名,花個5毛1塊的可以進去看一整天。
於青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前世的互聯網信息爆炸時代,她啥沒瞧過啊,家裡電腦上老公陳曦存的那些日本AV女憂們的各色愛情動作片,還都是她幫忙整理排序的呢。
也沒什麼好吃的,街上能買到的零食不過也就是炒瓜子話梅糖什麼的。這要放在省城甚至更大的城市,九十年代的各色物資也許並不匱乏,但她現在呆的是一個很普通的鄉鎮,在這裡她甚至連快正經可可脂的巧克力都買不到。
況且,她也沒錢買。
於青想起上一世時她這個年紀,每逢鎮上趕集的時候,花5毛錢買一袋炒瓜子就感到相當幸福了。
人,果然都是慣的。
逃學沒沒地可逃的於青,只好繼續選擇老實上課。課本下壓着從鎮上5分錢租的金庸,前世她這個年紀的時候正迷瓊瑤,但現在她對瓊瑤奶奶已經免疫。閒得發慌,只好拿金庸打發時間,好在金大師的魅力還是很恆久的,前後可以貫穿百年的節奏。
於青告白過後的第三天,江河鳴纔給予了反饋。
他反饋的舉動和於青如出一轍,也是偷偷給她塞紙條,地點和於青選的也一樣,老時間老地方,最後一節晚自習課前的操場東籃球架下。
這回還是於青早到了,江河鳴再次姍姍來遲,於青問他:“怎樣啊?”
江河鳴騷騷腦袋:“你,你說真的?”
“當然真的。”
他扭捏着:“我還真沒看出來……”
於青心裡暗自發笑,心想你全部心思都去和孫倩倩郎情妾意了,哪裡能看出我這樣含蓄少女的悶騷心思?
“不,不過,”江河鳴背靠着籃球架,勾着腦袋,向她遞過來的眼神有點爲難,“你想要我幹嘛啊?”
這倒把於青給問住了。
前世她直到上大學纔開始初戀,沒早戀的經驗,現在這樣15、6歲小屁孩,能幹什麼呀?
在她的印記裡,當年她身邊那些早戀的孩子們,無外乎是沒人的時候拉拉小手,男生給女生買零食吃這樣的純情橋段,更火爆一點的要麼是去電影院裡使勁往後排坐,趁着放電影黑咕隆咚的當空,偷偷擁抱接吻。
於青仔細瞅了瞅江河鳴,見他漲紅着一張臉,長褲皺皺巴巴的,踩在地上的一雙鞋,鞋幫子沾着兩塊泥巴,身高也很勉強,雖然是個半大少年了,頂多也就1米6多,而且日後也不會再長多少。
突然間她就有點意興闌珊,心裡頭驟然乏力,心想於青你幹嘛啊這是,幹嘛閒的沒事來招惹他,他日後和你本無干系,何苦仗着重生一回的機會來故意搞他?
難道就是爲了報復你暗戀他五年,他卻從來都沒注意到你嗎?
再說了,上輩子是你死鴨子嘴硬打死也不說,人家上哪知道你暗戀他呀。
再說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唄,反正日後你也瞧不上他,讓他繼續和孫倩倩互相傷害去不就得了?
這麼一想,於青立刻改口,張嘴就亂編:“……其實吧,我是跟你鬧着玩兒的。是孫倩倩喜歡你,我和她畢竟都一個大院的,所以鹹吃蘿蔔淡操心的想來替她探探你口風。”
江河鳴:“……”
於青看他楞在那裡,急竄竄的擺擺手:“我就是跟你露個信,孫倩倩臉皮薄,你心裡有數就行。還有……”
她想了下,還是說了:“你最近上體育課要注意安全。”
她記得不久以後,江河鳴就會因爲和孫倩倩鬧了彆扭,體育課上的魂不守舍,把右胳膊給摔骨折了,打了三個月的石膏。
這倒黴孩子!
畢竟是自己情竇初開時第一個喜歡的人,於青突然間良心發現,決定幫江河鳴和孫倩倩一把,最起碼,讓江河鳴能躲掉那三個月的斷骨之疼,是她能爲他所做的唯一一點事了吧?
說完,於青便不再理會江河鳴的一臉懵逼,自行掉頭就撤。走之前她想了想,駐步又多叮囑了一句:“還有,班主任要給你換同桌,你一定不要答應!”
於青撤退的一身輕鬆,走在路上心裡還一直呵呵,心想我果然還是做不了橫插一腳的惡人,江河鳴啊,孫倩倩啊,我也只能幫你們倆到這了。
往下於青就真正的心無旁騖了,她還在持續適應中,行屍走肉的混了幾天,偶爾關注下江河鳴和孫倩倩的情況,然後發現這倆無甚近況。雖然坐前後座,但貌似一天里根本連句話都不說,要不是她一早就知道他倆彼此之間有意,還以爲這倆人是打死也不往來的冤家。
孫倩倩的確和於青是住同一個大院的,孫倩倩的爸爸還是碳棒廠的銷售部主任,她媽媽身體不大好,藉着丈夫的光在碳棒廠的門市部做售貨員,經常病休,上班上的有一搭沒一搭的,也沒人計較。
孫倩倩這人比較文藝,和一般女生不大一樣,從小愛看高深莫測的書,導致早早就高度近視1000多度,架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鏡,兩隻眼睛眯縫成兩條線藏在其後,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頗有自己的見解和觀點。這導致她整個人的氣質和同齡女生相比,很有點格格不入。
於青身爲一般的普通女生,雖然和她同住廠子大院,交情只能說句麻麻,不算多親近,但有時候放學也會搭伴一起走。
不過最近她倒是感覺出來了,孫倩倩有意在避着她,有時候放學於青主動問她:“倩倩,走嘛?”
孫倩倩總會顧左右而言他:“啊,我還有點事,你先吧。”
每每這時候江河鳴總是朝她倆張望過來,要放在上輩子,一心暗戀江河鳴的於青是打死也不敢去迎接他的目光的,奈何現在她是根老油條,那是必須得擡頭朝江河鳴嫣然一笑,直把他弄個大紅臉趕緊低下頭去。
不過於青關注了兩天也就對這對小鴛鴦淡了性,因爲她家裡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