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衆人邊吃飯邊說起了南方這場歷史上最大的洪水。
閆之影說:“我聽肥市的同學說,大水都進了老百姓的家了,地裡的莊稼全淹了,城市的街道都成了河,出行都用船呢。”
“啊?這麼大的水啊!樑兒,咱不去了,啊?太危險了,你跟單位上說姑姑病了,需要你伺候,行不行?”王祥穗第一反應就是太危險了,不能讓永樑去。
永樑說:“姑姑,那哪行啊,見危險就躲,見好處就上,那是你侄兒嗎?”
一聽這話,王祥穗眼圈都紅了:“當初不讓你從政,你偏不聽!在家當你的大少爺多好啊?你圖什麼呀?”
永樑見姑姑是真擔心自己,連忙摟過姑姑的肩膀,說道:“姑姑,我是去體驗生活,沒什麼危險。我向你保證,危險的地方打死我也不去!”
“要不,我陪你去吧。”趙蘭說道。
“要去也是我去,你和琳兒都有工作,這裡離了我照樣能正常運轉。”姜秀蓮說道。
“對對,樑兒,讓秀蓮陪你去。”王祥穗一聽,覺得是個好主意。她忘了,光記掛侄兒了,卻沒想過侄媳婦的安危。
“真偏心!爲已不顧大面了都。”楊影心裡說。
“幹嗎?你們這是幹嗎?這又不是上戰場,哪有危險啊?再說你們去了有什麼用啊?”永樑對秀蓮和趙蘭道。
見勸不下來,王祥穗說道:“那行,你答應姑姑,別走前也別走邊,在人羣中間走。”
姑姑的關愛讓永樑心裡暖暖的,他對王祥穗說道:“哎呀,姑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該怎麼做。”
“穗姨,我要是有孫悟空的本事,一定把永樑哥哥變成個小小人,然後放到你口袋裡,省得你怕他磕着碰着的。”閆之影笑道。
“去!小孩子家家的,別胡說。”王祥穗被閆之影說得也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是小心得有點過了。
……
當晚,永樑像穿花蝴蝶一樣,穿梭於趙、姜、孫三女之間,是不是被“榨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永樑揹着一個單肩包到了集合地點,與李美娜匯合後,帶領各位藝術家登上了去肥市的飛機。
到了肥市,在徽省宣傳部相關人員的安排下,一行人去了受災比較嚴重的長S縣。
自六月中旬開始,長江流域就開始下起了暴雨,致使淮河、滁河等長江支流水位暴漲,一直到七月中旬,雨都沒有停。
一開始,人們還想着搶救田裡的水稻,在水田四周用泥巴和蛇皮袋築起了小小堤壩,但沒幾天,見天沒有放晴的意思,人們也就放棄了搶救農作物的打算。
這場大水,超過了一九五四年發大水時的最高水位十幾釐米。
田裡的莊稼全淹了,房屋都進了水,老百姓天天到河堤上築堤修壩,蛇皮袋全用光了,有的乾脆把褲子脫下來,裝上泥沙築堤,當地人管這條用褲子裝泥沙築成的堤叫“褲子圩”。
老百姓天天想的是,何時天才能放睛啊,每天早上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水位又漲了幾公分。
鄉間的路全淹了,根本看不出原來路的樣子,人們淌着水出行時,只能憑印象,按大體方位走。
看到這種種慘象,永樑這才明白,爲什麼古人會把洪水與猛獸相提並論。
各位藝術家們各自唏噓不已,李美娜一路上眼淚就沒有斷過……。
在長S縣委宣傳部相關人員的陪同下,來自魯省的藝術家們,乘小船看了縣城,看了農村,也看了正在進行築堤的解放軍官兵。
當看到官兵們渾身上下全被泥水打溼,當看到有的戰士累得靠在蛇皮袋子築成的臨時堤壩上睡着,嘴裡還噙着一口來不及嚥下的饅頭;當看到當地老百姓自發地送到堤上的熱水和食物,永樑眼睛溼潤了。
他向一個愛抽菸的記者要了一個煙盒,坐在一個裝滿沙石的蛇皮袋子上,奮筆疾書,不到二十分鐘,就寫下一首歌:
風雨同舟
當大浪撲來的時候
腳下正搖擺個不休
看險灘暗礁看重重關口
夥伴們拉起手風雨同舟
當濃霧迷漫的時候
面對着奔涌的激流
任天低雲暗聽驚濤怒吼
夥伴們拉起手風雨同舟
八百里狂風吹得衣衫兒抖
是熱血的男兒正當顯身手
管什麼兩岸猿聲陣陣愁
放眼看江山何處不風流
爲了我的中華英勇去搏鬥
認準了的方向堅決不回頭
當急風暴雨澆個渾身透
夥伴們拉起手風雨同舟!
他邊寫邊哼唱,最後實在抑制不住,對着正在忙碌的築堤大軍,大聲地唱了起來:“當大浪撲來的時候,腳下正搖擺個不休……。”
他創作的全過程,李美娜全看在眼裡,她非常震驚,沒想到王永樑還會作詞作曲,而且旋律如此優美,歌詞如此貼切。
見永樑情不自已地大聲唱了出來,她搶過永樑手中的煙盒紙,對着上面的歌詞,也跟着唱了起來。
那些藝術家們也被永樑的才華所驚,想不到宣傳部的一個年輕幹部能創作出如此高質量的作品。
漸漸地,他們也被永樑和李美娜的情緒感染,手中傳遞着那個煙盒紙,情緒激昂地加入了合唱的隊伍。
“當大浪撲來的時候,腳下正搖擺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