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墳上,再耗下去,中午飯得吃到下午兩點了。”大姑父說了句。
適時也提醒了沉浸入氣氛中的其他人,方益志回過神來,頭一次就邁步出了門。
走着過去的,大姑家本來就在莊子的最南邊,墓園也在莊子西南角上,離着不是很遠,走着十分鐘路程。
再說這條小路很陡,路上一條一條挖開的小溝渠,開車根本就不方便。
這得是兩年多錢發生了那件事之後第一次再來到爺爺的墳前吧,看着墳前叢生的雜草,有的枯萎了,有的正長得茂盛。
走到跟前,方浩偉看着只覺得一陣心酸,不自覺的就彎下腰去,把一簇簇的雜草給拔了,大表哥也跟着幫忙,倆人乾的很快,忙乎完了,大姑、大姑父和父親他們已經把帶過來的貢品給擺上了。
三拜九叩,這個從古代就一直傳下來的講究是不能少的,任憑你再牛逼的身份,在這個時候都得低下你自覺昂貴的頭顱,否則就是嚴重的不孝,一旦這事傳了出去,是真的能夠被千般唾棄的唾沫星子給淹死的。
方浩偉自然不能免俗,甚至他比父親、姑姑他們更狠,磕頭磕的砰砰響,把在他前邊跪着的方益志給嚇了一跳,沒尋思着兒子能來這一出。
才磕了幾個頭,額頭就紅了,通紅通紅的,幸好地面是泥土的,要是在山上,或者給爺爺的墳修建成水泥質的話,方浩偉這會兒一準是頭破血流了,血止都止不住的那種。
此時,跟着衆人一塊跪下的‘二姑’就顯得特別不自在,總是覺得怪怪的,好像侄子這麼磕頭其實就是磕給自己看的,讓她滿心的不是個滋味。
可話說回來,一想到那二十萬嶄新嶄新的現金,她心裡也如同被鐵錘給重重錘了一下,有什麼話想說出來,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堵住了。
大姑眼淚就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地上,她嗚嗚的低聲哭着:“爹,娘,看到了嗎?俺們幾個都來看您二老了,在那邊也該知足了,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今天就把錢給你們燒的足足的,讓你們一年也不愁吃喝,等來年,人再全一點,把小的也帶上,俺們一塊來看您!”
“爹,娘,二兄弟和小偉前兩年有事沒回來了,可別拐着他們,都忙着裡,小偉還給咱莊子上建了那麼大的廠,讓咱莊子上挨家挨戶的都得到了好處,現在俺走在大街上,誰不給豎個大拇指,誰不念着小偉的好……”
大姑這一番唱喝下來,半個鐘頭就過去了,要不是大姑父拽了她一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興許大姑今天真能在這裡嘮叨上大半天。
這也看出來了,大姑心坎裡還裝着很多話想說,但還是沒有說完。
這也越發的讓二姑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
回去的路上,二姑慢慢走着就落在了最後,方浩偉眼角去斜看的時候,分明看到她幾次想找大姑、三姑、父親他們說話,但剛剛有點要打招呼的小動作,隨之就又放棄了,臉上的表情很糾結,好像一直在掙扎,最後卻還是沒有從自過去固執的思維中掙扎出來。
回到家裡,二姑和大姑說了兩句,扭頭就騎着她的電動三輪車走了,走的特別的匆忙,從過來到走,連一口白水都沒有喝上。
“大姐,沒事吧!”方益志問。
他雖然心裡對二姐有意見,但說到底從他的思維出發,他們還是一家人,血管裡流着同樣的血,這個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夠改變的。
大姑往外瞟了一眼,而後故作很不在意的說道:“她沒事,不用管她,死要面子,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就是苦了李飛了。”
接着大姑又搖頭:“誠,時間不早了,去做飯吧。”
這一頓延遲了的午餐,氣氛就顯得有些壓抑,方浩偉直接連吃幾口菜的胃口都沒有,匆匆夾了幾筷子就和衆人說了一聲要去養殖場裡看一看,而後就走了。
他要去別的地方的話,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長輩,可能就得絮叨他幾句不懂事啦,沒有眼色什麼的了,可是他一張口說的是要去養殖場裡,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說不出別的話來,並且還會催着他趕快過去。
飯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但是別把正事給耽擱了,這就得不償失了。
羅仕勇最近特別悠閒,每天開車過來上班都是優哉遊哉的,人沒多少煩惱的心思,身子就容易發福。
尤其是他這個年歲,更容易發福了,以至於他每次回到家裡,他老婆都得絮叨他半天。
因爲他這個年齡段,如果一個不注意的話,也會容易得一些三脂三高有關係的病,什麼高血壓、高血脂、血糖高啥的,稍微引起其他的關聯病,整個人就完了,治都治不好,還會落下各種各樣的病根。
這年頭,俗稱這一類的病叫‘富貴病’。
其實羅仕勇心裡很清楚他老婆也是爲了他好,可是現在真的就興不起其他的興頭來,事業也算是一帆風順,尤其是這兩年,甚至連一點坎坷都沒有,就這麼大跨步給買過來了,如果不是方浩偉當初給他說過這個養殖場最終並不是以盈利爲目的,他早就要把養殖基地給輻射到洪城縣的其他鄉鎮去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遵從着方浩偉當初制定的發展計劃,並沒有落實更進一步大跨步的發展計劃。
“嘩嘩”
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慢品上一小口,眼睛透過開了一條縫的窗戶看着窗戶邊上種着的一棵桃樹,花開的很茂盛,粉紅色的,看着就讓人覺得喜慶。
羅仕勇的辦公室是一間平房,他喜歡這樣,在基層高的樓房辦公室裡呆的時間久了,就覺得那裡邊沒有一點的生活氛圍,也特別的不接地氣,是以有人給他提議在廠裡蓋一個二層高或者三層高的辦公樓的時候,他一紙就給否決了,那有什麼好的!
還不如現在這個樣子,種上一株桃樹,眼睛微微往上擡一點,平視着就能夠看到花的美豔,這才叫工作並休閒的生活共存!
正琢磨着等桃花落了,桃樹上結了果子,摘幾個洗吧洗吧咬上一小口,濃香甜美的桃汁進入嘴裡,那般滋味絕對是最美的享受,整個人就不由自主的陶醉了,他也越發的盼着那一天快點到來。
到時候就得給廠裡下一條嚴令,這一株桃樹上的果子只有自己才能摘,其他人誰都不許碰,誰碰就開除誰,身爲廠長兼執行ceo,有時候有一些命令就必須要霸道一些。
想到更美的地方,他深深的陶醉了,眼睛半眯起來,可這個時候,最讓人掃興的事情發生了。
“砰砰砰”
有人敲門了,接着還有個急促的聲音傳來:“羅廠長,方總來了,是方總來了!”
“誰啊……”嘴裡剛吐出來兩個字,剛要暴喝一聲,接着就回過神來,‘方總’,羅仕勇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什麼也不想了,先和方總見個面吧,有不少事情要當面說一說的。
接着他腦袋裡又升起了一個疑問,方總這個時候怎麼會來的?這不應該啊,除了偶爾打一個電話聊聊家常,他可是有快三年的時間沒有來過這裡了啊!
羅仕勇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可方浩偉也不給他繼續深入剖析這個問題的時間了,他已經自己推開羅仕勇辦公室的門走進來了。
幾步來到羅仕勇跟前,手迅速伸了過去。
“老羅啊,嘖嘖嘖嘖,你可是發福嘍!”方浩偉嘖嘖讚歎。
可怎麼聽這話都不像是讚美的,尤其聽在羅仕勇耳朵裡,更像是諷刺。
是的,就是有那麼一股子諷刺的味道在裡邊。
可羅仕勇也知道,方浩偉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就是直,對相熟的人就不會去遮遮掩掩的,是以他也明白方浩偉並沒有諷刺他的意思。
苦笑着搖了搖頭:“要是能把這一身的彪子肉給減了去,給錢我都樂意啊!方總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現在每天都絮叨我,聽得我耳朵都長滿繭子了。”
“嘿,嫂子那是爲了你好,要是我也得這麼說,老羅,你要是再這麼沒有節制的長下去,我都得考慮是不是把你辭了再換個新人了,要不然你以後得個什麼病,我可是負擔不起哦。”方浩偉開着玩笑說。
羅仕勇根本就不在意,他心裡明鏡似的,你要是真打譜辭了我,幹嘛這兩年還一再的給我漲工資,還給我廠裡的股份,我可沒主動張口要啊,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嘛!
“方總,咱不扯這個了,我正尋思着有幾件事要當面給你說一說的。”羅仕勇扯開了話題,就要說他的話題。
方浩偉又制止了他,晃着手腕子問他:“老羅,先不急說那些狗屁倒竈的事,你這有沒有吃的,給我來一點,都忙活一天了,現在肚子還空着,真他媽難受!”
“哎呦,方總這種大財主都吃不上飯了,我哪裡還能有吃的!”
話是這麼說,但羅仕勇還是站起來去找吃的了,這個時候餐廳裡應該還有剩下的飯菜吧!
羅仕勇尋思着,方浩偉應該不會嫌棄剩飯剩菜的,既然餓了,偏偏又錯過了這個點,那就將就着吃唄!
獨白,你真好樣的,情人節能在網吧度過,是不是在包間裡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