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柳敬亭抽空過了一個生日,其實如果不是楊麗璐十六號零點發來祝福短信,他本人差點忘記了。
主要還是有點忙,雖然和七開時代相比,現在的工作量並不能算大,但《三國演義》一條龍項目的運作顯然更加耗費精力,而且,在寫劇本的過程中,柳敬亭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三國演義》電視劇的確可以吊打一切三國題材的劇集,但前提是,《三國演義》這個故事需要儘早在民間流傳開,在讀者、觀衆中形成預熱故事雲。
類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那個悖論。
柳敬亭在籌劃電視劇的時候,還是再次陷入思維誤區,彼世“三國熱”的興起,是立足於一個廣爲人知的《三國演義》的故事,那些經典橋段早已膾炙人口,衍生出來的成語、俗語也融入到人們的生活中。
故事本身毫無問題,電視劇叫賣叫座也是兩世人的固有經驗,但在沒有任何羣衆基礎的情況下,直接推出這麼一部帶着“篡改歷史意味”的電視劇,起步可能會有風險,簡單地說,觀衆在接受這種畫風的故事時,需要一個過程。
即便是柳敬亭,對這個“過程”中包含的變數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已有的對賭之局中,柳敬亭希望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到位。
所以,《三國演義》的小說也開始動筆,並將以贈刊的形式和《匠錄》一起發售。
……
按柳敬亭原本的想法。生日派對什麼的就省了,直接在辦公室切個蛋糕,晚上一起吃頓飯即可。不過轉念想到常有道,柳敬亭最終改變主意,準備請大家出去唱歌。
果不其然,一直故作堅強的常有道在錢櫃喝了幾杯酒之後,徹底大爆發,先是化身麥霸,一個人聯唱了五首失戀情歌。然後又幾杯啤酒下肚,淚流滿面地到處問大家:“喜不喜歡我?嫌不嫌我胖?”
問了一圈之後,最後爬在王見山的肩膀邊哭邊講故事。王見山憂愁地說:“如果這個狀態遇到黃鸝和那個體育老師,就徹底輸掉了。”
一個半小時之後,柳敬亭率領大家離開錢櫃,在門口遇到黃鸝、傳說中的體育老師和他的一羣朋友。
墨菲定律!
黃鸝看到常有道。下意識地掙開體育老師的胳膊。因爲幾個編輯都喝了點酒,頭腦暈乎乎的,沒注意到黃鸝一羣人,反而是那個體育男,看到黃鸝的反應察覺到不妥,順着她的眼光看到正在胡說八道的常有道。
體育男臉色一沉,走到常有道面前,因爲個子高太多。低着頭問常有道:“你是常有道?”
黃鸝忙上前拉住他,說:“陳兵你幹什麼?”
體育男甩開黃鸝。推了常有道一下,又問了一遍:“你是常有道?”
和體育男一起來的幾個年輕人看到這種情況,都笑嘻嘻地圍了上來,看陳兵怎麼調戲常有道。
兩方人這麼一對站,反差感立即凸顯,一邊是由文藝咖們組成的書生隊,一邊是由體育男組成的運動隊,戰鬥力明顯不在一個層次。
常有道現在調整雙目焦距都困難,努力了幾次,接着橘黃色的路燈光看清楚陳兵,仰着頭說:“我是常有道,你哪個?”
“我是搶了你女人黃鸝的陳兵,怎麼,你不認識我?”陳兵嘲諷地笑了一聲,其他人跟着笑起來。
黃鸝叫了一聲:“陳兵!”
陳兵轉頭道:“處理完這次,以後再無瓜葛。”
常有道似乎醒了點酒,指着陳兵說:“你,你,是你!”
陳兵揮手將常有道指着自己的手打開,指着他腦袋說:“你個弱筆指什麼指?”
徐晴從暗地裡走出來,冷冷地看了陳兵一眼,說:“還是大學老師呢,怎麼這麼沒素質?”
陳兵看着徐晴,問:“你又是誰,看你穿得這麼……又這麼晚從錢櫃裡出來,到底做什麼工作?”
因爲是七月天,在場的女孩子都穿的夏裝,陳兵這麼說是故意羞辱徐晴,他說完這句話還回頭跟朋友們以特有的低級腔調笑了一陣。
王見山、肖慶宇這時齊聲道:“說話放尊重點!”
陳兵冷笑一聲,幾個朋友向前走了一步,一直站在陰影地裡柳敬亭慢慢走出來,走到兩方人中間,微笑地面對着陳兵一方人,說:“我是他們老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陳兵一方有人立即認出柳敬亭,三個聲音同時道:“古,古庸生!”
柳敬亭客氣地點了點頭。
站在左邊一個年輕人忙說:“我喜歡看你的武俠小說,每一部都看,最喜歡蕭十一郎和楚留香。”
右邊也有一個人接道:“我也是,沒想到在這裡能碰見你。”
柳敬亭名氣雖大,讀者雖多,但並不是每個讀者都知道他同時在做雜誌,就好像很多人都知道金庸的武俠小說,但也有人不知道他還創辦了《明報》一樣。
陳兵恰好是不看雜誌也不看武俠小說的人,知道面前的人是古庸生之後,囂張氣焰不減,說:“既然我有朋友認識你,我給你一個面子,你讓開。”
這時,楊麗璐走過來,伸手握住柳敬亭的手,以特定的力度握着,有一種“共同進退”的架勢。
“老柳,你不要管這件事,對你——影響不好。”
已經醒了大半酒的常有道把常有道拉開,說道。
徐晴也說:“敬亭,你和璐璐站到旁邊去。”
陳兵又把目光投向徐晴,嘴巴吧唧吧唧地砸着,說:“你說話的聲音也好聽。你還兼職唱歌嗎?”
柳敬亭拉着楊麗璐走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畢竟今晚誰都可以受傷。唯獨柳敬亭不能有事,大家下意識地這麼認爲。
徐晴邊向前走一步邊說“沒教養的畜生”,舉起右手扇了過去,陳兵反應何其快,輕易躲開,笑着說:“如果你喜歡玩這個,你直說就好了……”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一聲“柳敬亭”地尖叫,然後隱隱感到腦後有風,接着聽到“嘭”地一聲。腦袋懵地一下,一陣痛麻,意識有些飄忽,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二下又砸下來。
“嘭!”
現場幾個女孩頓時大叫起來。只見剛纔那個謙虛有禮、溫文爾雅的柳敬亭像發瘋一樣,抱着一個垃圾桶在狂砸陳兵。
跟陳兵一起來的幾個人無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古庸生,在打人!
這怎麼可能?
“你爲什麼要來惹我!你爲什麼要來惹我!”柳敬亭邊砸邊神經質地問着,一米八多的陳兵完全被嚇住,抱着頭往後躲。
那種反差的確太過駭人。
他剛纔不還在笑嗎?
“爲什麼要來惹我!”
“嘭!”地一下砸在陳兵背上。
徐晴第一個反應過來,高聲道:“見山、慶宇把柳總拉過來。”
王見山和肖慶宇恍然,剛要上前,柳敬亭轉頭厲聲道:“不要過來。今天我要砸死他。”
這句話一下激醒了陳兵的朋友,他們趕緊上前把陳兵拉開。一個人正準備上來跟跟柳敬亭動手,後面突然有人叫道:“曲封你想死就動手!”
叫曲封的人回頭看了一眼,提醒他的同伴續道:“你今天打了古庸生,你就不要在中國待着了!”
這句話不僅提醒了曲封,也提醒了在場所有人,柳敬亭,參加過國宴,跟英國女王和國家一號領導人面對面談過話!
曲封感覺腳底升起一股涼氣,忙退了回去,體育老師也是老師,也是編制內的工作人員,他們可以不理會柳敬亭的名人效應,但是他們無法忽略那頓飯的意義,一旦他下定決心追究這事,把今晚的情況曝光到個人微型博客,不知道學校會怎麼處理,反正結果不是壞,就是更壞。
這是在柳敬亭打人的時候,他們想明白過來的事情。
“古——古老闆,今天這事是我們不對,我代陳兵和大家給您道個歉,這事就揭過去怎麼樣?”
柳敬亭把垃圾桶的蓋子丟到一旁,拍了拍手,自言自語道:“怎麼搞成這樣?”
大家也搞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狐疑不定。
柳敬亭回頭跟自己的同事們說:“走吧,咱們回去吧。”
這個插曲爲柳敬亭的生日畫上了完美的句號,讓自己的一衆同事更深一層地瞭解了自己,特別是楊麗璐,她受到的衝擊比所有人都大,因爲她親眼見證了柳敬亭發瘋的全過程,包括拉着她離開,鬆開她的手,取下垃圾桶殼,砸陳兵。
“如果我是中的那些熱血男主角,今天就不會讓晴姨、老常你們受那種侮辱了。”
回到映日大樓,一路沉默的柳敬亭終於說出心裡話:“現在兩隻胳膊都酸得不行,真是差勁啊。”
……
柳敬亭出乎意料爆發出來的血性,裹着《匠錄》的七月呼嘯而去,八月的《匠錄》連載到《全真門下》,那位“龍姑娘”經丘處機講述,身份終於逐漸明朗,女主角光環漸漸成雛形。
“……那些邪魔外道都叫她小龍女。”丘處機跟郭靖介紹道。
“小龍女”這個名字也終於正式降世!
論壇裡的討論瞬間熱鬧起來,楊過、小龍女這樣的組合也漸漸成爲關鍵詞。
到九月刊《活死人墓》出來的時候,小龍女終於、正面、出場:
【那少女披着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裡,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了一頭黑髮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
仔細一推算,楊過十三四歲,小龍女十六七歲,年齡不再是問題,小龍女的女主身份就此確認下來,當讀者們熱情地開組“楊過小龍女”cp黨時,《匠錄》的編輯們卻一天焦慮勝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