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芊毛遂自薦,主動請纓要替宮承恩改編《越女劍》,的確讓宮承恩欣喜不已,頗有一種“攜手情侶,共襄盛舉”的意淫感,而且,王芊芊在之前編排的話劇中已經展現出了自己才華,即便她不懂或者不能專業地把小說轉化成劇本,也沒什麼值得擔憂的,還是那句話,宮家有的是專業編劇。
“我到時候找幾個趁手的編劇給你打下手。”宮承恩討好道。
“噢,那我就不做了。”王芊芊說變就變。
“那就不找,我可以給你磨墨。”宮承恩深知此女脾氣,她說不寫絕對不是簡單的威脅,趕緊接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笑話。
好在王芊芊沒有繼續爲難,點點頭,道:“想辦法讓我跟那個古庸生大叔見一面,有幾個問題,想當面問一下。”
不論王芊芊如何古靈精怪,但是他能從兩部小說中透露出來的功力判斷出作者的年齡,還是很能顯示眼光的,“古庸生大叔”這個稱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沒有錯。
“這個包我身上。”宮承恩自信說道,許多作者在進入碼字圈第一天起,就開始幻想自己的書要改編成電影電視劇,改變成遊戲和漫畫,要全渠道走開,要人間大火,宇宙無敵,宮二少見過太多這種類型的作者,知道他們對殺入影視圈的熱情,所以他認爲那個古庸生也不會例外。
“嗯,順便提醒你一句,好好關注一下《七劍下天山》,最好提前拿到版權,這個更有搞頭。”
……
被稱作“古庸生大叔”的柳敬亭這個時候正站在陽臺上接一個電話,看上去心情非常舒暢,微笑着講道:“這個自然沒問題,之前跟麥麥編輯也聊過,不過我對這些不是很懂,只能麻煩姚大了。”
正在和柳敬亭通電話的正是《少兒文藝》的主編姚麗華,《舒克和貝塔》進行到二十多章,另一個著名角色皮皮魯也已經出現,經過貓城事件,《舒克和貝塔》傑出的想象力以及跌宕起伏的劇情已經展露無遺,虎視已久的漫畫出版商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聯繫了姚主編,表達改編意向。
姚主編的意思仍舊是繼續往後面推一推,至少要到一百章才做這個事情,柳敬亭自然不會反對。
掛了姚主編的電話不到半分鐘,電話再次響起來,是唐南。
“剛剛一直在打你電話,不過一直在通話中。”唐南解釋道,“有件還蠻重要的事情問一下你。”
“是連載的問題嗎?”
“連載沒有任何問題,我是想問下《越女劍》的影視版權還在手上嗎?”
“啊?噢,在的。”
“是這樣的,昨天星月電視找到陸總,希望買下《越女劍》的電視版權,不過這個……”唐南有些猶豫,似乎不知怎麼措辭。
柳敬亭何等聰明,知道唐南要說什麼,在他跟千紅簽訂的合約中有一項規定,三年內,但凡他公開發表的武俠作品,版權的優先所有權都屬於千紅,按照合約規定,這篇《越女劍》的優先版權自然也歸千紅所有。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這邊沒有問題,你們儘管跟他們談,需要我知道的某些重大事項,提前告訴我就成。”
唐南忙道:“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我們會爭取讓這篇故事的利益最大化,請放心。”
柳敬亭笑了笑,說了句“有勞”,然後兩人掛了電話。
柳敬亭左手握着手機,自然下垂到褲子口袋旁邊,望着眼前一片茂盛的樹林,忽然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小說的電視劇改編。
首先,他完全不反對這種改編,實際上,在彼世界,他最開始接觸這些武俠名著都不是從文本開始,而是從電視劇開始,不論是金古樑還是溫黃,他們的作品之所以產生偌大影響力,電視劇改編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在文藝產行業中,大屏幕到各類電影,小屏幕到大型連續劇或者迷你劇,舞臺到話劇以及音樂,內容領域當之無愧處於產業鏈最上游,可以這麼說,內容領域的興衰決定着整個文化行業的興衰。
不管是柳敬亭穿越之前的彼世界,還是當下這個世界,內容匱乏導致文藝作品頻出狗屎的現象屢見不鮮。
影視劇要麼是歐風美雨,要麼是日潮韓流,大家隨時可以聽到有人操着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語說**,大家隨處能聽到女孩子嬌滴滴地叫歐巴。
不管是出於哪種心態,這種現象的確反應出了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我們在不停地被外來文化影響,當然,這跟愛不愛國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純粹就是幹不過人家。
在柳敬亭的印象中,他曾很多次抱着支持國產電影的心態走進電影院,然後看完狗屎之後鬱悶出影院,憤憤不平地罵上一句“所有不講故事純賣技術的電影都是臭**。”
另外一個發生在彼世界的事情是,經典的不停翻拍,這一點以金庸先生的作品爲盛,幾乎每一年都有一到兩部作品被拿出來重新拍一遍。
這固然是因爲金氏武俠本身獨特的藝術魅力,本質的原因卻是因爲內容領域如同沙漠一樣荒蕪不堪。
大批土豪們削尖腦袋往娛樂圈拱,一擲千金,名導名演請過來,然後大家東拉西扯地弄出一個劇本,然後開機,弄,使勁弄,然後再去,賣,用力賣。
柳敬亭曾經認真地做過總結,那些真正大火起來的電影或電視劇幾乎每一部都依託一個比較優秀的故事,彼世的《失戀三十三天》、《讓子彈飛》、《致青春》、《步步驚心》等作品,莫不如此。
沒有好劇本支撐的電影,不管特技如何絢爛,服裝如何鮮豔,最後拍出來的東西都得是狗屎,最多是包裝得比較漂亮的狗屎。
這種悲哀的現象持續已久,衆人會不由自主地接受這個事情,並裝逼模樣地說一句“XX已死,”比如柳敬亭經常在論壇或者微型博客上看到有人感慨頗深、傷春悲秋地來一句“武俠已死”,他一度對此表示懷疑,如果說武俠已死,那那麼多人還爭先恐後地去翻拍武俠劇是爲了什麼?
所以,也許什麼題材都不會死,只是沒有人能寫出對應的好故事,說到底這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話,這是一句很裝逼的話,所有的分析和解釋到最後,無非就是一句,只是沒有人寫得出來了,而已。
在彼世界的柳敬亭曾發宏願,希望自己將來能爲這個世界貢獻出好的故事,如今他意外進入這個世界,看來彼世願望可以以另外一種方式實現了。
“電視劇啊,”柳敬亭莫名興奮起來,“一定要好好搞一搞。”
想到自己將來有可能,不,必然參與到《射鵰》三部曲啊、《天龍八部》、《笑傲江湖》等作品的改編之中,即便是擁有兩世靈魂的柳敬亭也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
當然,即便是參與也不意味着柳敬亭從此投筆從攝像機,他想推的書一天沒有推完,他一天不會停止這個工作,只是能依靠手中的權利左右一下那些電視劇的拍攝,彌補一下曾經的遺憾,何樂不爲呢?
柳敬亭回到屋裡,坐在桌子前,順手拿起一隻鉛筆攤開筆記本,想了一會,開始寫道:
溫瑞安:“說英雄誰是英雄系列”、“四大名捕系列”;
黃易:《大唐雙龍傳》、《尋秦記》、《翻雲覆雨》;
停筆想了一會,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還有蕭十一郎啊!”
瞭解古龍先生作品的讀者一定知道,《蕭十一郎》最初本就是劇本,也是第一部先有劇本後出小說的武俠名著。
柳敬亭之所以列出這些作品,是因爲他突然意識到隨着《越女劍》、《七劍》和下一部《白髮魔女傳》的出現,影視改編幾乎是不可避免地要找上門,他需要對之前的計劃做個調整,現在加上溫巨俠和黃師兩位,高中三年基本可以遊刃有餘。
不過,這些終究是臨時的計劃,一切還是要順應時勢發展,像《越女劍》的提早出世,就是適逢盛會,恰好趕上。
寫完這份簡單的計劃書,柳敬亭覺得輕鬆許多,說來也是奇怪,他擁有這項天賦,本該是無往而不利,但是有時卻莫名感到一陣壓力,倒不是名聲或者悠悠之口這些矯情的藉口,而是類似於責任之流更加矯情的的東西。
人心本來就是很複雜的東西,柳敬亭終究不能像一個機器一樣,每天孜孜不倦地把自己腦子裡的書一部部寫出來,然後全部推出去。
他也想見證,他也想感受,所以這件事,不能太急。
……
“星月電視那邊的代表想見你,說是要聊聊《越女劍》的改編問題。”
晚上的時候,柳敬亭正在跟彌琥聊天,唐南忽然在WC給他留了一段話。
“人就不用見了,嗯,這是個短篇,他們要做電視的話,必然要大改,我沒什麼意見,他們依足合約付齊版權費就好了。”
柳敬亭帶着三份玩笑口吻,客氣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