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之後,就是軍訓,儘管外面的太陽依然很大,儘管學長學姐們如何渲染軍訓的辛苦,新生們依舊對軍訓保持着足夠的熱情和新鮮感,畢竟在學校裡,可以光明正大的不上課,對每個學生來說都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當然,已經參加過兩次軍訓的柳敬亭沒有類似的感覺,記得大學軍訓的時候,輔導員還特別充滿感情地對大家說:“這將是你們人生最後一次的軍訓,所以,要認真對待哦。”
這時候的柳敬亭,特別希望給那位輔導員發一條短信,告訴她她錯了。
柳敬亭的短信自然是無法發出去,但是第二天早晨將將洗刷完畢,他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來自彌琥,只有三個字:晚上見。
休學了一年的彌琥胡小米開學就要進入高三,實際上,這個時候的畢業班已經開學了一個多月,彌琥因爲要完成輔導班的課程,所以拖到現在。
柳敬亭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手機,看到短信笑了一下,然後回了一個色眯眯的表情,短信剛發出,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怪叫:“亭哥威武啊。”
柳敬亭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一臉邪笑的於小樹,攤了攤手,一副“沒什麼呀”的炫耀表情。
剛從衛生間的出來的趙侃忙好奇問道:“什麼事情說出來讓我也崇拜一下。”
於小樹指着柳敬亭的手機,說:“柳敬亭今晚可能不會回寢室,言盡於此,剩下的自己去想吧。”
趙侃會意,面色嚴肅地看着柳敬亭,義正言辭道:“柳敬亭同學,現在可是軍訓期間,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你公然以身試法,完全置《中學生守則》於不顧,而且很可能會觸犯軍紀,對於你這種行爲,我僅以我個人以及你室友的名義表示強烈的抗議和——嫉妒。”
年輕人互相熟悉的節奏總是很快,不過就是幾個玩笑、機場比賽的事情,柳敬亭是一個不喜歡交淺言深的人,同樣不習慣跟不熟悉的人開玩笑,但是有過高中大學生活經驗的他,對校園男生宿舍文化還是非常熟悉的,面對室友的玩笑,他保持着恰當的微笑。
這時,孫信陽脖子上掛着一條舊毛巾,端着杯子出來,看着柳敬亭說:“今天晚上可能會下雨,你的牀靠窗戶,等下用我的蛇皮口袋堵一下,防止雨水漏進來。”
柳敬亭點頭,道:“於小樹、趙侃你們兩看看,這纔是一個室友應該表現出來的狀態。”
話音剛落,聽孫信陽說:“畢竟你晚上不回來,漏雨我們三個也不會知道。”
於小樹和趙侃聽完大笑,紛紛上前跟孫信陽擊掌。
柳敬亭笑道:“原來信陽也是個悶騷的傢伙。”
……
第一天的軍訓內容比較簡單,主要是教官強調軍訓紀律以及練習站軍姿,當教官說到晚上可能會查寢時,於小樹、趙侃以及孫信陽紛紛悲憫地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淡定一笑,囂張地揚了揚嘴角,教官看到這一幕,慢步踱到柳敬亭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後輕描淡寫道:“看這位同學的表情,顯然是有其他想法呀,這樣,先來三十個俯臥撐。”
柳敬亭知道軍訓場的規矩,教官做出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越解釋體罰越嚴重,柳敬亭沒有任何猶疑,俯身做起俯臥撐,於小樹和趙侃看得竊笑不已。
柳敬亭完成三十個俯臥撐之後,看了於小樹和趙侃一眼,說:“當兵的首要是聽命令,你們下次再攛掇我反抗教官的命令,別怪我打小報告。”說完對教官敬了一個禮,道:“報告教官,三十個俯臥撐的任務完成,請指示!”
同學們都被柳敬亭這出驚得莫名其妙,教官也微微一怔,一個高中生不該知道這些流程啊,頓了一下,道:“歸隊。”
柳敬亭回到隊伍,教官走到於小樹和趙侃面前,點點頭,命令道:“你們兩,繞操場跑十圈。”
兩人忙解釋說:“我們沒有攛掇他,這完全是……”
“二十圈!”
於小樹和趙侃立即閉嘴,然後紛紛看了柳敬亭一眼,只見他軍姿挺拔,目視前方,一臉嚴肅,各自苦笑一聲,開始跑。
……
當天軍訓結束之後,於小樹和趙侃截住柳敬亭算賬,柳敬亭像失去記憶一樣,完全不聊體罰的事,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給二人傳授軍訓經驗,柳敬亭本就擅長說故事,加上他後天奇遇,說起故事來,基本沒人能抵抗的了,於趙二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特別是聽到大學軍訓教官居然可以和學生髮展戀情,以及居然會有美女教官這種生物時,紛紛流露出嚮往的表情。
“直接去食堂吃飯吧。”柳敬亭成功地化解掉麻煩之後,提議道,聽故事正聽得津津有味的於小樹和趙侃自然不會反對。
三人結伴,剛走到食堂門口,柳敬亭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學校大門走了進來,彌琥居然提前到了。
剛要揮手打招呼,瞥眼看到跟彌琥旁邊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估計是她媽媽,柳敬亭猶豫了一下,正要假裝沒看到,轉身進食堂,不料彌琥率先開口叫了起來:“柳敬亭,你給我站住!”
柳敬亭愕然站住,於小樹和趙侃轉眼看到彌琥之後,不約而同地對着柳敬亭豎起大拇指。
“沒看到我嗎?”彌琥跳到柳敬亭跟前,咄咄逼人問道。
柳敬亭餘光看着彌琥的媽媽,謹慎地答道:“沒看清楚,你不是晚上到嗎?”
“你那隻耳朵看到我是晚上到?”
“短信……”
彌琥打斷道:“短信是說晚上找……”彌琥突然意識到什麼,改口道:“我是說可能要晚上,誰知道現在汽車提速了。”
於小樹和趙侃相顧莞爾,知趣地對柳敬亭說:“我們先去打飯。”
“小米,這位是?”彌琥的媽媽走到近前,看着柳敬亭問女兒。
“噢,”彌琥看到柳敬亭之後,表現得略有些激動,此時回過神,自然有些窘迫,她伸着食指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道:“之前做編輯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作者。”
柳敬亭心中暗暗地爲這個女朋友着急,她這個破綻百出的表情和神態,不要說是生她養她的媽媽,就是路人丁都看得出來她跟自己的曖昧關係。
“阿姨你好。”柳敬亭硬着頭皮跟胡媽媽打了一個招呼。
胡媽媽客氣地點點頭,問道:“今年也讀高三?”
柳敬亭答道:“高一,剛參加的高考。”
心智成熟的柳敬亭面相也倍速地成熟起來。
“嗯,那你去吃飯,我跟小米去她寢室,行李牀鋪什麼的整理一下。”
柳敬亭看得出胡媽媽臉上隱隱防備的神情,所以他儘量表現得跟彌琥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先是落落大方地點點頭,然後客客氣氣地說:“彌琥編輯,胡阿姨再見。”說完後退了兩步才轉身進食堂。
柳敬亭走後,胡媽媽看着女兒,問道:“就是他?”
所謂知女莫若母,彌琥跟柳敬亭的情侶關係雖然一直侷限在牽手之前,但是他們之間那種默契以及相處時的自然,還是給了二人那種處於某段關係之中的喜悅和甜蜜感,以彌琥喜而外露的個性,父母自然早就有所察覺。
彌琥輕輕地點點頭,帶着一點羞意,看得媽媽只能微微嘆息。
“我跟你爸都不是老古董,不過你今年就要高考,你明白我的意思?”
“媽媽你放心,我跟他說過,我們要一起考大學。”
胡媽媽點點頭,忽而道:“我看那男孩很有城府,等下你們會再見面吧?”
“嗯?那什麼……”
“約出來見見,我想再瞭解一下。”媽媽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
“亭哥,請允許我對你做一個崇拜的表情。”於小樹望着坐在對面的柳敬亭,誇張地說道:“看剛纔嫂子那樣子,亭哥是見過家長了?”
柳敬亭安靜地吃着飯,心裡也在打鼓,面對於小樹的馬屁,保持着淡定,“剛纔才見過。”
趙侃接道:“我亭嫂怎麼今天才來?也是新生?”
“高三。”
“高三不是已經開學很久了嗎?”
“她休學了一年,暑假在補課。”
於小樹急忙插話道:“等一下,亭哥是說,嫂子同時又是學姐?”
柳敬亭點點頭。
於小樹放下筷子,站起身對柳敬亭作了一揖,誠懇道:“亭哥,以後我小樹就跟着你混了。”
柳敬亭笑道:“你應該去學演戲。”
吃完飯回到寢室,赫然看到孫信陽正趴在桌子上看書,趙侃感慨道:“老孫你這樣,我們壓力很大啊,吃飯了沒?”
孫信陽擡頭衝三人笑了一下,道:“剛吃了泡麪。”
柳敬亭皺眉道:“只吃泡麪?”
“是,我批發了一箱子。”
“泡麪吃多不是很好,而且現在又在軍訓啊。”
孫信陽笑笑,表示沒事。
柳敬亭也不好再說什麼,稍稍沉思了一下,暗暗做了一個打算。
“叮叮叮……”
“孫信陽!”
柳敬亭手機的聲音和樓下一個喊孫信陽名字的女孩的聲音同時響起。
柳敬亭接到的是彌琥的短信,短信字數依舊不多,五個字:我媽要見你。
孫信陽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看着疑惑的室友們,老老實實道:“我,我女朋友。”
於小樹聽罷飽含悲憤地仰天痛呼,趙侃搖頭道:“不恨學霸曬成績,唯恨學霸秀恩愛,以後還怎麼一起愉快地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