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待了一天的會議室裡面出來,王重山溫言婉拒了對方晚上再聚的邀請,帶着助理和秘書離開。
一離開對方的視線,特助蔣鑫傑那和談判方脣槍舌劍,互不相讓時一直挺拔如山的背終於支撐不住地垮下來,“這些香江人真是難纏,說了這麼久,就是死咬着不鬆口。”他一邊說,一邊特古派地捶着自己痠疼的肩膀。
爲了維持自己的美女形象,綏文娜沒有像蔣鑫傑一樣在公共場合就誇張地給自己捶背,她只是小小了出了口氣,揉動自己幾乎僵硬的胳膊,她今天一身黑白的俏麗小短裙,顯得既俏皮又活潑,一出場就讓香江那邊不少人看傻眼。
因爲是在對方的地盤上,人多未免有借勢壓人之嫌,所以王重山此行沒有帶過多的人,除了技術人員,就是一個蔣鑫傑,一個綏文娜。
“沒想到我第一次外出談判居然就要談這麼久,幾乎都要頂不住了。”綏文娜感嘆道。
聞言蔣鑫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現在就受不了了,今天才是第一戰,以後還有得磨呢!”一頓,又說道:“不過你也還是新人,沒見識過什麼大場面,要不是這次王秘那頭忙,又抽走一批人,不然你至少還要磨礪個兩三年呢。”
綏文娜撅撅嘴,不再說話。她這次能夠跟着王重山來香江實數幸運,負責帶她的王秘是公司裡的老人,也是王重山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這次若不是兩頭都有間件大案子,副總臨時抽走了王秘前去助陣,那她一個小小的實習秘書是沒有可能跟來的。
前頭的王重山突然停下腳步,蔣鑫傑和綏文娜還有身後幾個技術人員急忙跟上去。
“王總,這……”
“安排一下,晚上請那邊的老總們出來吃個飯。”
綏文娜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面有難色道:“我們這邊不是才拒絕了那邊的邀請,再去邀請對方,會不會太……”難看了點。
王重山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直到把綏文娜看得臉頰發紅,心慌意亂到不知所措,才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視線,一眼不發地走開。
綏文娜一時間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後的蔣鑫傑暗自嘆息地搖搖頭,拍了拍綏文娜的肩膀,“綏秘書還是太年輕了啊。”
“這……”
“對方擺在明面上的邀請當然不能答應,香江人談生意有多狡猾,這一去不知道會給對方多少機會。我們這邊邀請就不一樣,主動權把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又是私人性質的邀請,氣氛放鬆當然什麼都好談。”
“那萬一要是對方也不肯來怎麼辦?”綏文娜皺着眉頭問道。
“怎麼會不肯,這筆生意又不是我們求上門的,我們的技術,服務,價格都是最好的,他們不找我們,還能找別家嗎?我們公司的東西又不是賣不出去,不需要這麼低姿態。”
綏文娜似有所悟,原本興奮的表情一掃而空,低垂下眼瞼,看起來很是沮喪。
美女皺眉,是個男人都要心疼一下,蔣鑫傑當然也無法例外。見綏文娜心情低落,他忍不住出言安慰,“沒事,沒事,就新人來說你已經很不錯了,剛剛在談判桌前你就發揮得很好。剛剛王總不也提點你了嗎?證明你還是很有希望的。”
綏文娜望向蔣鑫傑的眼中一下子放出光來,“真的嗎?王總不會對我失望了吧?”
“沒有。”蔣鑫傑說得斬釘截鐵,“要是王總真對一個人失望,他肯定連話都懶得對他說了。”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那邊的隨行人員走過來,“綏秘,蔣助,外面的雨下得不小,王總怕你們沒帶傘,讓你們倆過去一起
這幾天,根據華國最權威報紙的某某日報的報道,皇城新安街即將封街進行安全排查,給予原新安街的商戶一定的經濟補償。而被選中承接新安街商業功能的就是顧遠早就預料到的松柏林街。爲了市民們的便利,松柏林街還將開闢一個通向居住區的路口。
松柏林街由門庭冷落一下變得炙手可熱,店面價格連續翻了幾倍。不少先前看低松柏林街走勢沒有出手,或者又轉手出去的人頓時爲自己痛失商機而捶胸頓足。
顧遠打算着自己現在手頭上沒有合適的經營項目,而松柏林街未來的發展他上一世是親眼目睹的,只會越來越好,所以他決定把那間店面出租。
“你那邊雨好像下得不小。”顧遠一邊敲着鍵盤,一邊用肩膀夾着手機,和王重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是挺大的,下得有一天了。”王重山低語道。剛剛從宴席上回來的他滿身酒氣,儘管隨行的人擋酒的功夫都不錯,但他還是不能免俗地喝了兩杯。
顧遠聽他的身影帶着與以往不同的低沉,敲着鍵盤的動作一頓,一挑眉,敏銳地問道:“你喝酒了?”
“和這邊的人應酬,就多喝了兩杯。”王重山耐心地解釋着,他脫下外套,躺在沙發上用手鬆了鬆領帶,讓混亂的大腦得以清醒。
“你不要喝太多。”顧遠語氣含糊地說。聽起來像極不走心的話。
王重山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嫌太肉麻又沒好意思說出口,就變成這樣乾巴巴的一句話。這幾年,顧遠別扭的個性已經被他摸透了。“沒有喝很多,吃完飯後他們去玩去了,我自己先回來的。”
顧遠知道香江那邊的人談生意,說出去玩,玩的一般都是指帶顏色的事情。王重山能把自己回來的事說出來,多半是爲了讓他安心。
“嗯,我知道。”顧遠的語氣一下緩和起來,帶着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溫柔。
王重山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這兩天乖不乖,不許爲了省時間不吃早餐,饞了就回家,讓阿姨給你□吃的……”
外人如果聽到這話從王重山嘴裡說出來肯定話大跌眼鏡。素日裡王重山都是以沉穩內斂的形象示人,誰會想到他還有囉囉嗦嗦,操心自家小孩吃飯穿衣的一天呢。
顧遠聽着王重山的話,臉頰漸漸泛紅,偷偷往四周瞄了瞄,楚孟鑫照例是不在的,周文堔和田陽都帶着耳機,一個打遊戲,一個看動漫,都沒有往這邊看的意思,他才小小聲地抱怨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每次都要一直念。”
“我不念你可以,但是你自己要乖知不知道……”
兩人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久,直到顧遠覺得耳邊的手機已經微微發燙,才和王重山道了晚安。
一掛上電話,顧遠就覺得背後兩道冷光逼得他渾身發寒,僵硬地轉過頭去,周文堔和田陽並肩站在他的身後,目光狂熱而詭異。
“顧小遠,你有情況哦!”
“坦白從寬,繳槍不殺,你最好自己老實交代了,別逼我們動手。”
顧遠忍住抱住自己的肩膀,一副即將受辱的黃花大閨女的可憐兮兮的模樣,“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別過來,別過來啊!”
周文堔和田陽獰笑着把顧遠撲倒,一個按住肩膀,一個壓住雙腳,兩隻手不斷襲擊着顧遠腰上和胳肢窩上的癢癢肉。顧遠瘋狂扭動着身體,只可惜雙全難敵四手,笑得毫無形象,近乎癲狂,要害落入周文堔和田陽手中,他也只能乖乖告饒投降。
“行了,行了,哈哈哈,我投降,哈,我投降!”
周文堔和田陽得意地對視一眼,施施然縮回手,“早這麼幹脆就好了,都是兄弟,我們怎麼捨得爲難你。”
強權之下,顧遠敢怒不敢言。爬起來整理自己的衣服,凌亂的頭髮,發紅的嘴脣,還有那對溼漉漉的眼睛,活脫脫就是剛剛的黃花大閨女已經落入惡霸魔手。
惡霸一號田陽,二號周文堔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顧遠面前,“說吧。”
“說什麼?”
田陽小圓眼一瞪,“還用我們問嗎?就你剛剛打電話的樣子,瞎子都看出來你有情況了。什麼時候交上的?哪個學校的?幾歲了?把該說的都說了。”
周文堔深以爲意地點點頭。
“這……”顧遠苦惱地揉揉額角,剛剛真是鬼迷心竅了纔會在寢室裡和王重山說那些話,現在被周文堔和田陽抓包了,要說沒有他們肯定是不信的。
顧遠對上田陽和周文堔灼灼的目光,立即心虛地垂下頭,艱難地組織着語言,“我和他高中時候在一起過,後來分開過一段時間,是最近才又重新在一起的。”
“他比我大幾歲,已經畢業在工作了。”
聞言周文堔和田陽同時瞪大了眼睛,“顧遠,沒想到你愛的是姐姐啊!”他們看顧遠這人平時不張揚,也不多話,除了聽說身份不凡之外,其他地方都挺低調的。這一陣他老是早出晚歸,還留外宿,每次都說是住表哥家,他們早就懷疑了,哪有感情這麼好的表兄弟。沒想到顧遠居然這麼重口,背地裡偷偷和大了好幾歲的姐姐在交往。
“那她是做什麼的?你們怎麼認識的?”
顧遠斟酌着給了低調的形容,“他是自己開公司的,我們,額,在表哥的聚會上認識的。”
寥寥幾句,田陽和周文堔立刻腦補出來,兄弟爭一女,結果佳人遠走,兄弟失和的苦情戲碼。現在估計是雨過天晴,佳人迴歸,兄弟和好如初。顧遠的形象在他們心中順時拔高到人生贏家的高度。
“嘖嘖嘖,開公司的女強人啊,顧遠你確定自己可以搞得定?”周文堔故意語氣含酸地問道。
女強人?顧遠腦補出一個穿着職業套裝,踩着高跟鞋,留着燙成大波浪的捲髮的職業女性形象,在安上王重山的臉。噗嗤,太好笑了怎麼辦?顧遠憋笑憋到內傷。
“啊秋!”埋首於文件中的王重山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他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都說打噴嚏說明有人在想念,小傢伙的身影立刻出現在他的腦海,王重山好心情地勾勾嘴角,重新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