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節課後,班主任兼英語老師秦淮簡單講了幾句之後離開了教室。
孫蓀走上講臺,狀若威嚴地掃視教室。
除了秦安,還真沒用幾個敢擡頭直視孫蓀的,絕大多數人在觸碰到她的目光時低下了頭,要麼目光閃爍。
被一個明豔耀眼,從容近冷的女子看過來,對於大多在她眼前有些自卑的農村孩子來說,都有些臉紅心跳。
“今天王啓,王歡樂,李梅,劉震四個人遲到,負責打掃衛生。暑假作業有十三個人沒有完成,三天之內必須補交。要重點批評的是秦安同學,秦安同學今天逃了午睡課,數次上課不集中精神,沒有認真聽課,沒有做一節課堂作業,同時他的暑假作業完全沒有做,同時試圖賄賂班幹部,在這裡向他提出嚴正批評,請全班同學一起監督他,督促他學習進步。”孫蓀的目光漏過秦安,又低下頭看了看記事本:“班幹部留下來開個短會,同時秦安也留下來。放學”
看着孫蓀小有威嚴,儼然一位嚴肅律己的領導,秦安心裡直樂,這時候卻也不敢笑出聲來,把她得罪狠了。
秦安沒有料到,自己幫孫蓀抄了歌詞,雖然說不要報酬,但心想她應該也不會再計較,至少不會點名批評自己,誰知道她果然是六親不認,鐵血無情。
孫蓀是個有原則的女孩,這也是她初創娛樂圈時能夠保持潔淨自身的緣故,也是最後悲劇誕生的緣故,讓她的表姐知道勸說無果,讓那位導演失去信心,最後鋌而走險。
早已經整理好書包的同學們,一轟而散涌出教室,孫蓀走下講臺,回到座位,卻發現這時候的秦安雖然談不上眉開眼笑,但確實一點知羞知恥的覺悟也沒有。
要知道平常被點名的學生,有哪個不是把頭顱低到桌子下,秦安倒好,渾然無事,真是個厚臉皮。
孫蓀坐在座位上,班幹部們圍攏了過來。
孫蓀說了幾句要開展班級工作的話,給每一個班級幹部分配好要重點扶持的幾位落後同學,最後說道:“這一週的黑板報今天下午要趕出來,葉小花負責版面,你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就是少一點彩色粉筆。”葉小花看了看講臺。
秦安不知道孫蓀留下自己幹什麼,擡頭看着葉小花,這個女孩長相十分清秀,有些小巧玲瓏,要是秦安沒有記錯的話,葉小花沒有考上一中,直接去了一所美院中專,後來成爲了國內小有名氣的設計師,至於具體是什麼領域,秦安卻沒有了印象。
“劉纔去找秦老師拿吧。”劉纔是體育委員,和絕大多數班級的體育委員一樣,劉才人高馬大,體育委員也是班幹部裡地位最低的,因爲這個職務是唯一不和學習成績掛鉤的。
“爲什麼不讓秦安去,秦老師不是他爸嗎?”劉纔有些不樂意,誰都知道一會散會後,就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底氣十足地坐在孫蓀旁邊了,這可是難得接近孫蓀的機會,平常他根本就不敢,也沒有勇氣和孫蓀多說幾句話。
“讓你去就去。”孫蓀瞪了他一眼。
劉才乖乖地去了,一點脾氣也沒有,馬上服服帖帖,事實上剛纔提出點異議已經讓這個發育良好,身高超過一米七的十四歲少年心裡打鼓了。
“我負責抄寫一篇散文和警句,英語角的版面交給秦安。”孫蓀最後分佈任務:“好了,沒有事情的班幹部可以回家了。”
幾個男班幹部有些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剩下葉小花,孫蓀,秦安,還有一個學習委員李浩。
劉才取回了彩色粉筆,瞅了一眼李浩,揹着書包也走了。
“李浩,你怎麼不走?”孫蓀奇怪地看着他。
李浩是學習委員,在班裡的成績僅次於孫蓀,在年級裡也能排到前十,他家境不錯,不像普通的農村孩子那樣自卑,面對孫蓀也能說笑自如。
秦安記得,那時候李浩頗爲嫉妒秦安能和孫蓀同桌,而他自認爲是學校裡唯一有資格和孫蓀做朋友的男生,總是會找許多借口接近孫蓀,往往都是冠冕堂皇,班級上的,學習上的事情,而且每次都讓孫蓀覺得這些事情確實要和她商量,沒有怎麼堤防李浩。
不過李浩和孫蓀的交情也就止於此了,比那些從初一到初三沒有和孫蓀說過幾句話的普通同學近一點,但是遠遠談不上朋友。
“孫蓀,我的英語成績是最好的,以前英語角都是我來寫的……他行嗎?”李浩懷疑地看着秦安,嘴角已經有了一絲不屑,“他雖然是秦老師的兒子,可是誰都知道他是被68班趕出來的,學習成績差的一塌糊塗,除了調皮搗蛋,什麼也不會做。”
“我們是寫黑板報,英語角里只要抄一篇短文就可以了,又不是做題,難道他連26個英文字母也不會寫嗎?”孫蓀對於李浩的質疑非常不滿。
“我的英文寫的也不錯,爲了準備黑板報,我苦練了很久。”李浩不依不饒地爭取。
原來是拉自己做苦力,秦安打了個哈欠,他可沒有太多興趣,參加班級活動體味這些無憂無慮的日子是一種快樂,但現在他想做的是去找葉竹瀾。
“你寫吧,我走了。”秦安眼睛一亮,葉竹瀾的身影在門外一閃,小腦袋又迅速伸了出來,看了一眼秦安,從樓梯上撒着歡地跑了。
秦安知道,葉竹瀾絕對是找自己的意思,提起書包就往外衝。
“嘿嘿,我就知道他怎麼敢獻醜。”李浩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秦安回過頭,看到孫蓀眼裡的失望之色。
“葉竹瀾……等我。”秦安暗暗喊道,回過身來,從講臺上拿了一支白色粉筆,丟給李浩:“你先寫……既然你敢,我看着你獻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