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林涵都在尋思,姥爺到底會跟老師說啥呢?是解釋他們二人的關係,還是認真聆聽老師的嘮叨。
鄭嚴下午三點多鐘去了學校,一見到老師,還沒等牛老師開始批判,拿出一張紙條遞過去,打着哈哈道:“牛老師你好,我是林涵的姥爺,這孩子多虧你照顧了。這是買電視機的條子,我好不容易纔拿到了,據說能便宜好幾百呢,牛老師看看能不能用得着?”
牛老師要說的話就這麼噎了回去,臉上表情也和緩了,但還是有些不自然,他扯了扯脣角道:“沒事,林涵這同學平時表現還可以,挺老實的一個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這孩子脾氣倔,在學校跟老師同學處不好關係。老實就好老實就好。”鄭嚴搓着手,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老人,慢慢的道:“林涵這孩子,平常挺能幹的,也懂事,就是脾氣不大好,她要有什麼不對的,老師你告訴我,我說她。”
牛老師看了眼批條,心裡美滋滋的,這林涵的事兒也不是大問題了,因此很好說話的道:“行,她要什麼不對的,我就告訴家長,現在的孩子嬌氣了,不讓說。”
“這次找家長來是這麼個事,有同學反應林涵和三班的紀秋關搞對象,我們調查了一下,沒有這回事。但是,林涵姥爺,希望咱們家長能理解我們老師的工作,這倆個學生呢,確實走的挺近的,有閒話也是正常的。咱們做家長的,回去好好給孩子講講道理,這姑娘家大了還是要注意一下分寸的。”牛老師很是語重心長的道。
“這也怪我們家長,秋實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了,從小的鄰居,倆人經常一塊上學放學啥的,就跟自已家親哥哥似的,我們家長也沒理會兒。以後,我會注意的,多虧牛老師調查清楚了,要不我們林涵就被人說成早戀的孩子。現在的學生,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愛傳播些小道消息,這不是損人名聲嗎!牛老師,對於這樣造謠的學生,你可千萬要好好教育。”鄭嚴的話讓牛老師有些訕訕的,只好點頭“嗯啊”答應着。
直到鄭嚴走,牛老師才反應過來,這是誰教育誰呀?不過,還好,這批條到手了。一臺二千塊錢的彩色電視機能便宜四五百塊錢,這真是撿了大便宜。
林涵這個關係,不能斷了,以後還能用得着。牛老師這麼想着,優哉遊哉的揹着手回到教室上課去了。
林涵看牛老師很高興,心裡好奇姥爺是怎麼解決的。等到放學鈴聲響起,她抓起書包扔下句:“我先走了”就跑沒影了,那速度,堪比劉翔。
只留下高士奇和金嘉依面面相覷。
“姥爺,我回來了。”遠遠的,林涵就扯着嗓子喊起來。
她飛奔進屋,放下書包,拿出一瓶靈泉水喝,然後目光灼灼的望着姥爺,“姥爺,你跟老師說啥了,我看他挺高興的。”
“啥也沒說,我就給了他張批條。”鄭嚴說道。
“啊?”林涵愣了,“爲什麼要給批條,他都那樣說我了還給他,太便宜他了。”她不滿意,很不滿意。
“行了,你還得一年才畢業呢,跟老師鬧僵了有什麼好處?反正要張批條又不費事,得罪那人幹嗎?”鄭嚴摸了摸她腦袋。
林涵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想想,正常情況下得罪老師確實是不明智的,唉,算了,給了就給了,難不成還能要回來去?!
期末考完試,林涵把成績往前提了提,考了班級第十名,這讓同學們都有些刮目相看,她心中腹誹,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本姑娘不想考,否則第一都沒問題。
放假後,她專心出攤賣貨,這一圈差不多都是熟人,平時說說笑笑過的倒也自在。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上門來。
姥爺到交易所門前時,林涵正坐在小馬紮上,給林可編着小辮。“小涵,家裡來了個人,說是青炎讓來找你的。”聲音很小,幾乎是貼在她的耳邊說的,表情又很嚴肅,讓她不由想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們的攤位都是連在一起的,張立靜母女倆和金嘉依正在賣貨,而閒着的紀秋實和高士波好奇的眼光就盯在了二人身上。姥爺這種表情不多見,他們心中也一致認爲是不是出事了?
林涵不慌不忙的站起來,拍拍妹妹的小腦袋瓜,說道:“姐姐有事,一會兒讓立靜給你梳”。
然後又跟二人打招呼:“秋實,你們幫我看着,我有事出去,今天不過來了。”她心中的感覺不好,可還是安排好一切才和姥爺往外走去。
“估計是出事了,那個人像是受了傷,很狼狽。”出了人羣,鄭嚴才又道。
“他沒說出什麼事了?”林涵腳下加快速度,往家走去。
“沒說。”姥爺的神情有些擔優,他突然道:“小涵,如果,我是說如果,來人是因爲受傷了來找你,你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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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咯噔,不怪馬上道:“不會,青炎不會把我的事說出去。”她心裡十分忐忑,他不是不會說出去,可如果是他自已受傷呢?
這個想法一出來,她就搖了搖頭,想要把這個令她不舒服的念頭趕出去。可是,那就像荒地裡的野草,瘋狂的蔓延,讓她的小臉立刻皺了起來。
身後林可皺着可愛的小鼻子,手裡揪着她的小辮,撅着嘴嘟呶道:“姐姐真討厭,還沒給我梳完頭呢,真是的。”
張立靜賣完一雙鞋,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梳中,把她摁着坐下,“我給你梳,我梳的比你姐梳的還好看。”
林可講條件:“真的?我要漂亮的。”
“行,漂亮的。”
“你說,林涵是幹嗎去了?”紀秋實看着他們走的方向問道。
高士波打了個哈欠,坐下,伸了伸腿才道:“肯定是有事唄!”
這不廢話嗎,紀秋實瞅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心裡卻暗自琢磨,到底是什麼事?
林涵家一樓。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像在泥水中滾過一樣,滿身污泥,衣服也有些破爛,裸/露的肌膚有着明顯的劃痕,交錯着佈滿身體。
他的樣子很狼狽,額頭上滿是汗水,頭髮已經打綹貼在前額上。他有呼吸粗重,像是經過長途跋涉累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人如此狼狽,要麼是蘇青炎讓他來尋求自已的幫助,要麼是蘇青炎需要她的幫助,無論如何,她都要走這一趟,而且,不能耽誤。
林涵剛想說話,那人略帶審視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搶先一步,說了一句話:“蘇青炎受傷了,他讓我來找你!”
她心下一緊,驚問道:“嚴不嚴重?他在哪兒?”
顧長生疲憊的道:“跟我來吧!”率先往外走去。
她跟姥爺說:“姥爺,我去了,不要擔心。”說完跟在那人後面往外快步走去。
“小心點。”鄭嚴只來得囑咐這麼一句,就見二人已經走得遠了。
林涵緊緊跟在顧長生後面,二人始終差半個身位。
顧長生微微有些心驚,這個女孩看樣子並不大,應該身手很好吧?竟然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二人穿過小城,往南山方向走去。周圍已經沒有人煙,林涵才問道:“他受了什麼傷,到底嚴不嚴重?”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顧長生眼裡有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他受了重傷,怕是……。”
林涵聽了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她定了定神,急切的問道:“還有多遠纔到?”
“快了,在山裡。”他的聲音有些苦澀,豈止是危險,恐怕是命在旦夕,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別說他受了多處槍傷,根本不能上醫院,即便是進了醫院,這種小城市的醫院也救不了他,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
這次,爲了這個任務,已經死了一個人,他們二人留下迷惑對方,掩護另外一組將情報帶回國內,臨回國時被對方發現,蘇青炎爲了救他,身上中了好幾槍,有兩槍,打在了要害部位,要不是他們有特製藥,也堅持不了這麼久。況且,他還斷了一隻手,就算僥倖治好了,也成了殘疾,怕是不能再留在隊裡。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顧長生不理解,蘇青炎爲什麼一定要把要林涵找來,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如果青炎受傷嚴重,只有還有口氣,就一定要帶林涵到他身邊。他想,有這時間,還不如去找個外科醫生來幫着處理一個傷口,縱使不能救活,可至少可以延長一下生命,或許,可以拖到與家人見面。可,蘇青炎一向我行我素,既然他這樣說了,又不能不聽。
進入南山,二人快速地在荊棘和樹林中穿過,順着河流,到了一處漫坡。漫坡並不大,沒有樹木,綠草成萌,有幾塊大石頭錯落有致,原本難得的美景被血色浸染,發出令人心顫的森寒之氣。
蘇青炎就在那塊石頭後面,面無血色,已經昏迷過去很久了。
林涵的身體有些顫抖,離着還有幾米遠,她就看到一個血人,身上的鮮血,到現在都沒能止住,正汩汩流淌着,將草地浸染成血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