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過得既忙碌又充實。大年三十晚上,陪着老媽和小乖穿梭在狂歡的人羣中,聽着歡聲笑語,看着那份喧鬧繁華,發出一陣陣笑聲。
雖然說要守歲,可回到家吃過年夜飯,小乖到底還是沒有熬過十二點去。抱着兒子上牀,安寧半跪在牀前,輕輕扶着兒子的臉頰,低低地在他耳邊說着“新年快樂!”轉過頭去,窗外的天空爆出一朵燦爛的煙花,如此的絢爛奪目,讓她不禁微笑。
大年初一,一大早陪着老媽和兒子去看了花街流行。然後又和古天勒會合,去了古家拜年。吃了午飯出來,忍不住輕籲一口氣。可轉過臉對着慢她一步的古天勒,卻露出燦爛的笑臉。
其實,古媽媽很和善,古爸也出奇的客氣,可不知爲什麼,就是感覺到有些拘緊和不自在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卻只放在心裡,不露半分。
初二,李美豔特意做了一桌菜,招呼阿勒到家吃飯。晚上時,偷偷問安寧以後打算怎麼辦。
被老媽這樣一問,安寧反倒一怔,然後才醒覺她是在問她的婚期。不禁失笑出聲,我還年輕不着急這樣的話一講,李美豔先就沉下臉去。還要安寧又哄又勸,纔回復笑臉。末了還是狠訓安寧一通,中心意思就是女人的歸宿總是一個幸福的婚姻云云。
那一晚,安寧睡得不是很安穩。翻天覆地地想了許久,還是不認爲老媽說的全對,如果女人的幸福只是取決於她的婚姻與感情,那豈不是太過悲哀的命運……
整個假期,她都在糾結着這個問題。直到正月初六,啓市日開始返工才放下心事。
《黑夜彩虹》劇組正式開工。安寧一直都覺得王欣慰很有女王氣勢,尤其是在工作中,不是那種外表冷酷的類型,卻是讓你看到她臉上漸深的笑時都要怕。雖然是剛過了春節,一衆人員都還未從那種春節的氛圍中醒轉,身上還都有些懶懶的,可入劇組二天,就被王欣慰收拾得每個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回覆拼命三郎的本色。
新的《黑夜》演職員與安寧記憶中的有了很大出入。不單只是兩位女主角和監製,就連男演員都有了變化。雖然演康下在仍然是關理傑,可是扮演男主角樂天生的卻已經換成羅家良。
羅家良之前幾年一直都在演奸角或是男二,自去年才擔正主角。這次的劇集雖然製作小,卻絕對是他轉型的良機。
看到羅家良的造型照,安寧不知怎麼就想起原版裡的吳啓鏵。這兩個人的際遇說起來,其實真的很像,都是大氣晚成的類型。只不過羅家良一直留在TVB緩慢而堅定地向上攀爬,而吳啓鏵卻早早離開TVB,現在混跡在電影圈,甚至還在拍攝那些連自己都覺得倒胃口的三級片,要真正的大紅大紫,還不知要等多少年。
有時候想想,真覺得這世界上的事很是奇妙。
進了劇組,終於能和關永荷近距離接觸。就和《陀槍》裡的娥姐一樣,關永荷溫和可新,偶爾又流露出幾許俏皮。因爲比安寧大上幾歲,在片聲裡更是對安寧關照有加。卻在工作上又謙遜異常。雖然之前在ATV是當家花旦了,卻仍是把自己當作新人一樣,事事都想得周全。
天生老好人,樂觀向上的樂天生;善良潑辣,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的常喜;精明幹練,野心勃勃的艾美;未經坎坷,易受誘惑的康正;可以說,這部戲對四個主演來說,都是一次大膽的嘗試。都出演了與自己之前形象大不相同的角色。
走紅或是沉淪,雖然不是一部戲就能說明的事,但卻誰都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轉折。
雖然被王欣慰迫得辛苦,卻沒一個叫苦的,只是除了趕戲,可也有些戲外事卻是不得不顧及的,因爲原本定了王雪出演艾美一角的,可誰知安寧突然插了一腳,致使她失去這個機會。
安寧不知當初王欣慰是怎麼解決這件事的。可是《黑夜》開拍不到一個星期,王雪就和公司提前解約。據說簽了洪氏旗下的經紀公司,又放風對那些聞風而動的記者大說在公司受到不公對待云云。雖然都沒有指名道姓,卻讓公司高層大爲不滿,連累珍姐也臉上無光,一連黑了幾天的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扶助方義華的電影策劃樂易鈴突然被提升爲高級經理。雖然不過是職位稍有變化,可有心人卻都把這當作一種隱晦的信號,一時之間,公司的氣氛也大爲緊張。
這一年的情人節,很巧合的是正月十五元宵節。原本在這之前都是想着要和阿勒一起好好慶祝的計劃也因爲要趕拍而放棄。
在電話裡和古天勒道了歉,安寧看一眼不遠處吃着盒飯,同她同病相憐的幾個,又走得遠些,才柔聲道:“你打開櫃子看看,有一份驚喜啊!什麼禮物?現在不能告訴你啊,要你猜……啊,倒是你啊,不會是什麼禮物都沒有吧?真的有禮物……好啊,我就抱着希望等待驚喜好了……”
轉過身在攝影棚門前碰到也是剛打完電話回來的關永荷。
兩人目光一對,相視而笑。
“不知道這裡能不能看到煙花呢!”安寧嘆息一聲,捧着盒飯漫不經心,忍不住抱怨王欣慰是個女暴君。
另一頭的關理傑擡起頭,笑笑:“你們女人就好啦!就算這樣,也都可以抱怨出來,有誰來抱怨你們呢?我和阿良才慘呢!現在在這吃盒飯,拼命工作養家,回去還要被老婆怨。”看一眼但笑不語的羅家良,他又道,“所以說阿良,你都要想清楚了,女人好麻煩的哦!不要像我這樣,輕易就被套牢了。”
“你說歸說啊,別扯上我。”放下筷子,羅家良一笑,“我女朋友都不知多通情達理呢!”
“是啊,通情達理!不過說真的,你到底買了什麼禮物送給她,才換來這樣的通情達理呢?”
淡然一笑,羅家良有些狡黠地眨眨眼,“秘密哦!”
搖頭,關理傑嘆道:“我纔是慘呢!再重的金鍊都哄不到老婆開心。”
聞言一笑,安寧看着故意作出一臉苦相的關理傑。“嫂子在家帶女兒,那麼辛苦,你就是買金鍊哄她都應該了……”
“你不要理他啦!他哪裡是叫苦啊!分明是在炫耀嘛!”關永荷笑着搖頭,轉頭看看安寧,“怎麼樣?古仔是不是生氣啊?”
“生什麼氣呢?”安寧淺笑,眼波一轉,有些八卦地看向她,“倒是你啊!輝哥有沒有生氣呢?”
目光一瞬,關永荷淺笑,“他自己也都有工作的,怎麼會生我的氣呢。”
“那倒是,輝哥現在在ATV也算紅了,不過如果他能到TVB的話,你們就可以演情侶檔,到時候可以每天都見面了。”
“像你和古仔嗎?”笑着瞥了一眼安寧,惹得安寧輕推了下她。在荷姐的示意下,一轉頭卻看見在門口微笑着看她的古天勒。
看到她回頭,還甚至還擡起腳。讓安寧看他臉上那一雙嶄新的運動鞋。
安寧一笑,站起身,卻聽到關永荷有些奇怪地道:“你不是送了鞋給他作情人節的禮物吧?”
回過頭,安寧有些不解地點頭。最近阿勒一直在運動,所以才特別去買了跑步鞋送他,還買了差不多的款送了一雙給小乖呢。
目光微閃,關永荷也不說話。只是笑着示意安寧過去。也沒有多想,安寧笑着往前迎去,隱約聽到身後關理傑的聲音:“我聽說不能送鞋子給情人的耶……”和關永荷“噓”的一聲。
笑容一斂,卻立刻便又笑開。安寧迎上古天勒,笑着接過他手上的袋子,“怎麼?買了宵夜來探班啊?我看看……”把剛纔升起的那一絲不自在拋在腦後,她只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微笑。
轉身把宵夜送了過去,打了聲招呼便和古天勒走出攝影棚。
二月的香港,溫度不是很高。爲了拍今晚的舞會戲,安寧卻只穿了一件晚禮服。晚風吹過,有些涼意。安寧微微瑟縮了一下。雖然沒有回頭,古天勒卻似乎感覺到了,脫下外衣將她裹緊,半擁着她避開風口。
“要不要看看我的禮物?”輕笑着,在安寧伸出手時卻笑道:“閉上眼睛。”
“搞怪……”嗔着,卻還是順從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掌心,安寧笑着睜開眼,卻什麼都沒有,心知他是在逗她,半真半假地嬌嗔。看着他把背在身後的手露出來,一隻小巧的首飾盒穩穩落在她的手心。
心裡一跳,安寧看着手裡的首飾盒。心道:這個盒子有些大,不可能是戒指的。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閃亮的耳環。暗暗吁了口氣,心裡有些輕鬆,又有些好笑。只覺得自己被老媽誤導得快要神經錯亂了。其實早就知道阿勒不是那種事業未成先成家的類型,怎麼剛纔還居然恍惚了下呢?
見安寧不語,古天勒揚起眉,“不喜歡嗎?”
“不是,很漂亮啊……”拈起一隻耳環。星星狀的耳環,鑲着一圈碎鑽,閃閃生輝。
伸出手,取過耳環,古天勒輕手輕腳地爲她換上。退後一步,看看,便笑起來。“很適合你。”想想,他牽起嘴角微笑,“那天晚上,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覺得那顆星好像……”轉目,他望着安寧,“阿寧,你會不會像星星一樣,只要我擡頭,就永遠可以看到。”
淺笑,卻不說話。一雙眼,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
聽着他笑着說巴姐已經幫他簽了華星,希望着會安排他出唱片,聽他說《神鵰》可能五月份會播放……就這樣靜靜地聽着他因興奮而有些多話的用帶着磁性的嗓音絮絮說着。在他轉過身笑着問她要不要聽他唱歌時點頭輕笑。聽着他哼唱着“可不可不要這麼樣徘徊在目光內,你會察覺到我根本寂寞難耐……”
是華他都的《暗自着迷》,去年很是風靡一時的歌。不知爲什麼,安寧低下頭去,只覺得心裡很是甜蜜。擡頭,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怔,但立刻就笑了起來。輕輕把手放入掌心,任他帶着自己向前,在天幕下,沐浴着如水的月光,翩然起舞。
不是華麗的舞步,只是隨着他的哼唱搖擺着身軀,半倚半擁,因他的懷抱,而不再覺得寒冷。
或許,愛情本就如此簡單,不過就是一個可以慰藉心靈、溫暖身體的擁抱而已。
當他們相擁着,擡起頭,望着遠處天空漫天的煙花時,安寧那樣想着。或許,愛的感覺就如同這漫天的煙花,也如同黑夜裡的彩虹,總是美麗得讓人感動。
把心思投入到新戲裡,雖然王欣慰已經適當增加了安寧的戲份,但仍然改變不了女二的性質。不過安寧自己卻全不在意,女一也好,女二也好,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而且誰說女二就沒有自己的精彩呢?雖然荷姐把常喜這個人物表演得生動而可愛,但她照樣可以把那個既可恨又可憐的艾美覺得楚楚動人。
精明幹練,虛榮而又有野心。永遠的完美裝束,就像她所追求的可以爲她帶來所有一切夢想的男人一樣,她對自己也一樣的要求嚴苛。
可是,即使是那樣,她也有脆弱的時刻,完滿的面具也有崩裂的時刻。
在演林艾美這個角色時,安寧更增加了許多細節,一些微妙的表情變幻。就像在這一晚拍攝時,原本微笑的臉,在看到康正和二小姐在舞池中跳舞,她的目光一瞬,笑容微斂,但立刻就又恢復美麗的笑容,轉身,卻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樣深沉而別有深意的眼神。
對康正這個男人,她不曾放在心上,哪怕他再表現得如何深情。因爲她深知他們兩個原本就是同一類人。可以相互依偎去無法爲對方帶來任何改變,可是當她看到他與二小姐共舞的一剎那,彷彿是被人奪去玩具的孩子,一絲不悅一些不滿,但立刻,另一個想法就佔據她的心。
於是,在康正來追問她爲什麼要自己去追求二小姐時,一句“因爲我喜歡你”,一個熱吻拉開了遊戲的序幕,卻又殘忍地點出他和自己都是同一類人,在康正衝動地離開後,她坐在沙發上,目光掃過被掃落在地上的酒杯,她轉動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笑着,有一種瞭然,一抹得意與嘲弄卻也有一種悵然。
當遊戲開始時,一切都要掌控在自己的掌心,她明瞭自己可以掌握那個男人來做自己的搭檔,卻又有一絲小小的失望,那個男人到底還是不能爲了她而放棄他的慾望,他,也只能是搭檔而已。
最初對樂天生也是這樣,突然出現的太子爺,她可以勾引並讓她達成願望的男人,起初並未放出多少真感情的,可誰知到最後竟是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對那個老好人到底是真是假。
一次正式和羅家良搭檔,幾聲對手戲下來才知道這位以後被人叫“撈家”的男人演技有多棒,光是看他演樂天生,很難想象他之前理專演奸角的,善良而又不迂腐,市井氣又不失大氣和幽默,簡直是當代模範老公的代表。
不僅是演技圓滑自然,羅家良做人也是極爲圓滑,整個片聲就沒有他顧不到的,就是臨時來配戲的新人他也能記住名字,招呼周到。
最讓安寧稱道的是,和羅家良搭檔的感覺很是舒適,不像發哥或是鏵哥,他們的表演充滿暴發性,像洶涌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幾乎是用逼迫的方式激發對手的全部漏*點,而羅家良雖然也能帶動對手的情緒,卻更爲自然而溫和。可能,這和他多年來被磨礪得略顯溫和的性格也有關係吧。
就好像在拍艾美表白的那一場,兩人靠在沙發上喝着紅酒,輕語淺笑說着些閒話,羅家良輕鬆自然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好像就是那個溫和的男人,全找不出半分演奸角時的兇惡與奸詐。
整場戲,可以說都是安寧在主動,藉着醉意,說着些曖昧的話,眼波朦朧,劃過他手臂的手,牽住他手掌的手,那些半醉半醒似的囈語……
雖然不是火辣的勾引,卻曖昧性感得只要是個男人就不會不心動。
雖然這場戲份的主角絕對是安寧,羅家良的臺詞不多,卻完全用肢體語言還有豐富的表情把一個受到誘惑的男人雙驚訝又惶惑,幾分心動幾分尷尬的心態表現得淋漓盡致。甚至那句脫口而出的常喜,都帶出幾分倉惶與極力的鎮定。
一場戲拍完,安寧大讚他的演技,他卻只是謙虛,笑言是安寧演得好,帶動了他的情緒。
一旁邊的關理傑便玩笑地道:“慘了,阿良被阿寧勾引起動了心,回去可有得受了。”
一句玩笑讓大家鬨堂大笑,安寧也笑,心裡卻不以爲然,以羅家良的圓滑,那一句都明顯是奉承一句了。
原本也就是這樣,大家給面子,你說我好我自然就贊你,哪來那麼多真。
她不是不知道,不只是這個圈子如此,人和人相處總是這樣的。可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卻又覺得有些黯然,當人年少時,總是少有這樣的圓滑,鋒芒畢露得讓人側目。得經歷多少,纔會變得這樣,甚至連外號都被人家叫做”撈家”。八面玲瓏啊!如今的圓滑裡隱含着多少受挫後的眼淚與辛酸?!
她自己呢?還不也是長袖善舞!常常隱藏了自己真實的內心。那樣虛僞的溫善啊,或許,他們說她像常喜根本就是個錯覺,即使是她寫劇本時也覺得常喜的身上帶了她的影子,但其實,現實生活中的她,是艾米纔是……
29二卷電視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