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一路拉着阿爾瓦來到一家服裝店裡,擋住店外好奇的目光,拉開店門將阿爾瓦一把推了進去,然後朝門外冷冷掃了一眼,霎時間,圍觀的人作羣鳥哄散。
售貨員小姐只在和阿爾瓦打照面時愣了一下,然後便端上職業禮貌的微笑點頭示意,不再用視線在阿爾瓦臉上掃來掃去。阿爾瓦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對這家店子的印象愈加的好。
格蘭朝店內走去,挨個架子挑選,手腳俐落,不一會便攬着一堆衣服回到了阿爾瓦面前
阿爾瓦站在原地不動。這種家長帶孩子買衣服的氛圍過於和諧也過於詭異,而且他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就是那種,忽然有人說要給你買東西你不知該怎麼表達謝意的緊張。
格蘭站到阿爾瓦面前,低頭淡定地和阿爾瓦大眼瞪小眼,擡手將一頂新帽子扣在了阿爾瓦頭上。阿爾瓦手忙腳亂擡手護住腦袋,在摸到頭頂上的帽子後稍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鼻樑上又被架起一副墨鏡。
格蘭從手中的衣服堆裡挑出一件,拉起阿爾瓦的手,放到他手上,說
“去把衣服換上。”
然後轉身走向櫃檯,將剩下的衣物交給售貨員小姐準備付錢。
“我自己付!”阿爾瓦手裡拎着衣服,急匆匆地趕在格蘭之前跑過去,將衣服往櫃檯上一放,堅定地說。
格蘭深深地看了阿爾瓦一眼,收回了掏錢包的手,側過身子讓開。
售貨員小姐夾在這莫名的氣場中間,尷尬地笑着朝正盯着她的阿爾瓦禮貌地問到
“承蒙惠顧,五件衣服,共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請問付現還是刷卡?”
“刷卡。”阿爾瓦生怕格蘭幫他付款,急切地開始掏左邊褲口袋。
咦?咦——!不信邪,阿爾瓦又開始掏右邊褲口袋,然後是上衣口袋。這一摸,風便從襯衫斷裂的袖口鑽了進來。阿爾瓦抖了抖。
格蘭還站在一旁看着,售貨員小姐,端着刷開機,笑得越來越尷尬。
阿爾瓦手插/在破了的口袋裡,傻眼了。
啊,丟死人了!他怎麼就忘了他剛被一羣人洗劫一空,連包都丟了的他,現在是一貧如洗。
其實一貧如洗還是其次,關鍵是一貧如洗時還想裝闊,真的丟死人了。
“那個……”銷售員小姐遲疑地轉向剛纔準備掏錢的那位,眼神示意格蘭。雖然美人窘迫得雙頰粉紅的樣子很可愛,但是也很可憐,她都不忍心催促。
格蘭嘆了口氣,隔着帽子拍了拍阿爾瓦的頭,對銷售員小姐說,
“我來吧。”
“共五件衣服,三件襯衫兩件外套,承蒙惠顧,共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銷售員小姐立刻鬆了口氣,歡樂重複道。
“嗯”
“請在這裡按一下。”售貨員小姐將銀行聯網的指紋機由阿爾瓦面前挪到格蘭面前。
“您好,格蘭·巴魯多少校,您的LSEB銀行已經將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爲您轉到商業貿易中轉帳號,如果這不是您本人的操作,請回復N,如果是,請回復Y。”
通訊器響亮的電子音在店鋪裡迴盪,那五千六百四十七元字字鏗鏘有力,尤爲響亮。阿爾瓦腦裡如同有人拿着鑼鼓在敲打唸叨着,全是五千六百四十七元整在迴響。
“我會還的,那五千六百四十七元!”阿爾瓦臉上發燙,咬牙說道。
格蘭敲着鍵盤操作的動作停頓了一秒,說,
“沒必要,反正你每月的住宿費生活費都是由我在負責划進賬戶,直接買給你和從銀行劃錢沒多大區別。”
阿爾瓦覺得他這張臉真的沒必要再留着了,已經丟到自家門口了。
“母親和父親習慣定期劃錢給你,但有一次我月中查家裡賬單時,發現你的賬戶餘額不足,是買實驗器材超支了吧”格蘭接過售貨員小姐包好的衣服,看向低着頭的阿爾瓦,不經意地說,“那之後,我每到月中就會定期查看你的賬戶。”
阿爾瓦仍舊站在原地不動,看着走出一步後回頭望着自己的金髮男人。層層寒冰覆蓋的心河下,傳來細微的開裂聲,突然涌起的一股熱流順着裂縫一點點漫出,蔓溼了心房。
“如果硬要還,不妨連之前的也一齊還上,這樣纔有意義不是嗎?”格蘭隨後扭過頭後,又補充道。
“……對不起。”阿爾瓦突然道歉,不知怎地他忽然既心酸又內疚。
格蘭沉默不語,然後放下手中的袋子,按着帽子在阿爾瓦的發頂上揉了揉,頃刻間溫柔了許多的聲音,輕聲應到,“好了,快去換衣服吧。”
阿爾瓦只覺得發頂上的那隻手擁有着無限溫暖,剎那間便如同暖風涵盡無窮天際。
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去,我去換衣服。”果然,落跑纔是最佳的選擇。
換好衣服,戴好帽子墨鏡把臉遮了大半後,阿爾瓦忐忑地坐上了格蘭的車。事情發展越來越超出他的控制了。心中所想的是儘量與這裡的家人拉開距離,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去哪裡?”格蘭問。
“……丘比特之心。”
爲什麼這個花店的名字不能正常點。看吧,嘴角彎起了,要被嘲笑了吧。阿爾瓦羞得耳朵都紅了,早知道就不答應推銷員小哥。這都什麼破名?
“真是個美好的名字呢。”格蘭輕笑着,喃喃道
“什麼?”阿爾瓦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格蘭放下手剎,車開上馬路,一路向着花海駛去。
丘比特的店主如銷售員小哥說,是個美人。雖然她的美不是那種乍一看十分驚豔的美,但見她笑,阿爾瓦彷彿是看到暖暖陽光撒下的美。略顯普通的褐發素顏無法掩蓋那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只要她笑,連帶着白/皙的皮膚上的雀斑看起來也俏皮可愛。所謂乾淨的,能夠治癒心靈的笑容大抵如此吧。
少女向阿爾瓦介紹說她叫愛麗絲,但阿爾瓦從愛麗絲自我介紹時一直看着格蘭的眼睛可以看出,對於他的到來,似乎格蘭的到來更令她驚訝。好奇的視線在格蘭的臉上來回打量,盯得格蘭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一巴掌把站在旁邊阿爾瓦推到了愛麗絲面前。
愛麗絲好奇地看了看阿爾瓦,不是那種狂熱的粉絲看偶像的眼神,也不是看珍稀動物的稀奇眼神。乾淨的,純粹的,好奇的目光,讓阿爾瓦無法心生厭惡。
“花,喜歡嗎?”穿着揹帶工裝褲的少女抱着一捆花笑着問他。
阿爾瓦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點點頭。漂亮的花,他不討厭。
女孩聽到他的回答後笑得更加明媚,朝阿爾瓦身後看了一眼,然後拉起阿爾瓦的手朝店內走去。
聽阿爾瓦說明來意後,愛麗絲將他們領到了花圃後的樹林裡,大方地指着幾顆粗壯的松樹說任他們採樹脂。
在阿爾瓦差點用銼刀把自己的手指給削下來後,格蘭沒收了阿爾瓦手中的銼刀,讓他在一邊等着。兩人呆在一起卻又無話可說的情況令人尷尬,阿爾瓦在一旁的樹根上坐了沒多久,便藉故走開了。
藍天白雲做底襯,蔥蔥郁郁的葉間漏下的陽光照在長滿苔蘚的小路上,林間嘹亮的鳴叫,引着人步步向前,走着走着忽地就眼前豁然開朗,廣袤的花海從眼所不能及的地方蔓延到面前,剎那間撞進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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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風,嗅着香,天地之廣袤,連風聲都是渺小的,讓人心生惆悵。
“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愛麗絲戴着草帽揹着揹簍出現在阿爾瓦身旁,與他並肩站在花海的岸邊,閉目深吸。
“……沒什麼,只是太美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阿爾瓦感慨道。
愛麗絲想了想,伸手從揹簍裡取出一朵盛開的玫瑰,“給你。”
阿爾瓦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還是笑着接過,說,“謝謝。”
“現在,摸得到了,也聞得到了,可以確定是真實的了。”少女壓着帽檐微笑着說道。阿爾瓦低頭看着還粘着露水的花朵,水珠順着花瓣落在手上,涼涼的劃過一條痕跡,癢癢的,阿爾瓦不由地微笑。
“雖然顯得有點冒昧,不過,你和艦長大人和好了嗎?”愛麗絲看着正望着花的阿爾瓦,問到。
正轉着花枝的手停了下來,阿爾瓦擡頭沉默着,手中的花很美,但眼前的花海依舊遙遠。
“沒有嗎?”愛麗絲見阿爾瓦不說,雖然不忍但還是忍不住問,“爲什麼?”
“爲什麼?……大概是有距離感吧”阿爾瓦低頭擺弄手中的花,“不是自己的,所以,不敢接近,也不想得到後又失去,我……很懦弱吧。”
愛麗絲看看低着頭的阿爾瓦,歪歪頭,又重新望向盛開的花海。
“那你不快樂吧,當你想着自己會失去的時候。”愛麗絲問道。阿爾瓦擡頭看着朝前邁了一步的少女。愛麗絲背對着花海,面向阿爾瓦。
“花開了,自然也會有落下的時候,太陽升起後,也會有落下的時候。”愛麗絲揹着手,笑着說,“如果因爲花會落,便不去栽種,不就看不到這麼美的花了,如果因爲太陽會落下,便不去追逐晨光初現的剎那,是不是會更加遺憾呢。”阿爾瓦低頭不語,愛麗絲看着這樣的阿爾瓦又說,“如果覺得歉疚,就加倍地迴應對方,直到自己無愧於心。”
“難道大家不都是爲了快樂而努力嗎?歌也要用幸福的聲音才能唱得好聽吧。”愛麗絲放下揹簍,彎下腰幫田間的花除草。“我有聽你的歌哦,充滿感激和愛的溫柔歌聲,那時的你很快樂吧,既然那時可以做到,現在也一樣可以。”
“還有,我覺得能唱出那樣磅礴大氣的歌的人,一點也不軟弱。”愛麗絲抱着摘下的一束花,遞給他,笑說,“總覺得你拿着一枝花的樣子有些可憐,來我們花店的人可都是笑着走出去的,不能讓你砸我的招牌。”
阿爾瓦猶疑了一下,接過了少女手中的花,將玫瑰併入採摘下來的花束中,奼紫嫣紅,熱鬧美麗,沒有一點違和感。阿爾瓦抱緊手中的花,真摯地對愛麗絲說了聲謝謝,轉身,便看到戴手套,端着接樹脂的盆子的格蘭。
“只接了這麼多,不知道夠不夠。”
阿爾瓦捧着花,看着格蘭,不能言語,只是胡亂點了點頭。
“哥哥”阿爾瓦鼓氣勇氣喊了聲,格蘭望過來後,抓着的花枝都深深陷入手掌的肉裡,他緊張地盯着格蘭白變黑的手套,遲疑地問,“那個,你能來看我複賽的比賽嗎?當然,如果很忙就不用了,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想爲你唱首歌,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愛麗絲說的對,歌,光是有感情還是不夠。它需要的,是一顆歌者的幸福的心,還有一個歌者想爲其歌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愛麗絲繼續紅娘~
我只是想爲你唱首歌,不知道夠不夠?
當然不夠,要連身/體都奉獻上,嘿嘿。
沒控制好篇幅ORZ,下章放歌吧,祈禱J、J不抽。
最後,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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