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校,新生活,新環境,老麻煩,老面孔,這便是阿爾瓦此刻要面對的。拐過走廊,再次看見像摩西分海似讓開的人羣,阿爾瓦捏着電子講義板的手微微發抖,咬牙切齒地說,“你能不跟着我嗎?”
“爲什麼?我們是老同學,現在又是同事,好好交流一下嗎?”刺蝟頭在旁邊嚷嚷,不知是根本沒發覺還是假裝沒看見阿爾瓦沉的臉色。
“麻煩你看看周圍,每次我們經過學生邊的時候,這些學生不是飛快地閃開,就是扭頭裝作和邊的人聊天。”所以能不能別在給他吸引關注度,他現在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直呆到上課前一分鐘。
“啊哈,果然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討喜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好歹是校友我會照顧你的。”刺蝟頭先是嘲諷,然後又大啦啦地勾肩搭背地建議到。
喀一聲,阿爾瓦差點沒捏爛自己的講義板,拍掉刺蝟頭搭在肩上的手。和粗神經呆在一起,他寧願孤零零一人。
還有,不討喜的方面,他們兩人彼此彼此,誰也別說誰。話說,他現在人人避之不及的況究竟是拜誰所賜。
猛地拐過又一個拐角,看着閃避不及貼到牆上的同學,阿爾瓦黑線了。那個同學,你下來,他保證刺蝟頭不會用講義板把你拍到牆壁上。
“啊,我忘了你人緣一直差,真是沒辦法,我就勉爲其難——”刺蝟頭擺手在空中揮了揮,一副你撿了大便宜的表,“——和你做朋友。”
阿爾瓦氣得直磨後槽牙。不用,謝謝,真的。
“你真以爲我人緣差?”阿爾瓦哼哼笑兩聲,一把打斷刺蝟頭的話。不等刺蝟頭的話,阿爾瓦伸手將一直把自己貼在牆壁上的那個學生扒了下來。看看衣領上的年級標號,很好,一年級生。被阿爾瓦抓到的男生一頭黑色柔順短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不安地偷偷打量阿爾瓦,眼裡除了隱隱的期待還有不安,時不時朝刺蝟頭手中的講義板投以緊張的視線。
阿爾瓦滿意地打量着這個一年級生。嗯,懵懵懂懂,初入學校,什麼都不瞭解,內心總忐忑着自己是否能被邊的同學老師接受,也意味着……最容易受人影響。微微彎起嘴角,阿爾瓦朝刺蝟頭露出一個只有他能看到的邪惡笑容。再一轉頭,又變成那個冷漠的,高高在上的,似乎很不好惹的返祖音樂學教師。
阿爾瓦昂着頭,眼眸微微朝下流轉,眼底映出矮個子一年級生緊張的模樣,直截了當地問,
“我很嚇人?”
一年級生怯懦地動了動嘴脣卻發不出聲音,趕緊使勁搖了搖頭,一雙眼睛大而無辜地向上緊緊盯着。
“你很討厭我?”
一年級生的頭搖得更用力,細小的脖子撐着腦袋在使勁地晃呀晃,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動物。
“喂喂,你這是作弊。”刺蝟頭在一旁抗議。阿爾瓦纔不理他,面無表地伸手。一年級生朝後面縮了縮。結果他驚悚地發現後面是牆壁,心跳越來越快,他索閉上了眼睛。
只是,預想中的巴掌或拳頭沒有落下,一隻溫暖的手覆在頭髮上,輕輕摩挲了兩下,然後拍了拍便離開。
偷偷睜開一隻眼,一年級生髮現那個看起來很嚴厲很不好靠近的人正在朝他……微笑?
一時間,看到那溫婉的笑容他甚至忘了反應,只顧着張大嘴露出傻氣的呆愣表。頭頂上剛纔被摸過的地方還有柔柔軟軟的感覺,溫暖得讓人想繼續蹭蹭。
一年級生目光一直追隨着那人的表,看那人露出苦惱的表捂着嘴思考,又看那人笑着從懷裡掏出一片小型的教師用記事板,輕輕拉起他的手將東西放下。指尖掌心相觸,如翡翠輕擊,發出圓潤的低鳴,敲擊心湖,激起漣漪,久久不能平復。
“呃,這個給你,算是……獎勵。”
那人對開心地笑着說,笑容裡有一絲不自覺的孩子氣般的自得,那是真心實意的高興,秀氣眉目間的微笑裡彷彿掬着落在柔軟水間的細碎陽光,璀璨亮眼又極其溫柔,看得人挪不開目光。
一年級聲紅着臉,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難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筆記本,再看看拉着吵鬧的好友快速離開的阿爾瓦,捧着新得來的印着阿爾瓦·馬科的電子筆記本,一年級生嘴巴咧得大大,嘿嘿笑着一臉幸福的粉紅色。
周圍一直在圍觀從未靠近過的羣衆反應過來,捶足頓地嚎啕,爲什麼自己要在一旁看着,爲什麼被抓住的不是自己?!
“喂,小子”幾個看似溫柔實則彪悍的高年級姐姐將矮小粉/嫩的一年級小朋友團團圍住,露出一個她們認爲溫柔,別人看來猙獰的微笑,彎腰兩眼放光地盯着他手裡的小小電子記事本“這個,賣給我們,姐姐會給你好多好多錢。”
反應過來層層擠上來的人羣叫嚷着,
“喂,拐是犯罪!別聽她們的,我出一百!”
“兩百!”
“兩千,少廢話賣給我!”
“才兩千,你買什麼?我出五千!”
被擠在人羣中的一年級生淚眼汪汪地透過人羣間的縫隙,看着那絲光亮中遠去的背影,抱緊巴掌大的電子記事本,一臉堅決地護在口。溫柔老師給的東西他誰也不給!
拉着還在叫嚷着作弊的刺蝟頭迅速離開,站在二的一間空教室裡看着一回廊裡發生的一切,阿爾瓦滿意地看看自己的手。看那孩子被自己嚇壞了有些不忍,於是忍不住像格蘭一樣拍拍對方腦袋以示安撫,想不到這個方法好用,難怪格蘭喜歡摸自己的頭。
“喂,那可證明不了什麼,用粉絲什麼的是作弊!”
“不是作弊。”阿爾瓦笑眯眯地轉過頭,靠着窗戶,陽光在少年上鍍上金邊,“因爲喜歡和好奇,想靠近卻不知如何做,想要談及某個人卻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對他的喜慕之,害怕挫折,害怕嘲弄,所以總是不停地小聲議論對方的不足,裝作討厭對方,其實心底明明喜歡得不得了這種心,誰沒有過呢。”
這種少男少女般的中二心誰沒有過呢,阿爾瓦聳肩表示。他只不是稍微表示出自己其實很好接近而已。
誰知刺蝟頭聞言卻突然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你你你了半天,氣急敗壞地撂下一句你以爲你知道什麼,扭頭拉開教室的門。
阿爾瓦莫名其妙,然後反應過來。
啊,是不是某種程度來說,某個人也算是少男少女中二心。
,“正好,你們兩個都在。”布倫特先生出現在門口,勾勾手示意剛走出幾步的刺蝟頭回來。接下來校長先生告知的消息,令他們兩人嘴角都抽出了。
“你要我們收那個敢對布魯諾先生說三道四的臭小鬼爲學生?不可能!”刺蝟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一別,頭一揚,一點面子不給。
阿爾瓦沒那麼直接,“布倫特先生,謝謝你的賞識,但是一下子從學生轉變成老師,又是教導高年級學生,我們可能不能勝任。”
“啊,其實能進到複賽就已經有職業音樂師的資格,如果真等到你們進了決賽贏了比賽,我就不可能同時請得起你們兩個人,所以不要以什麼資格不夠經驗不足做藉口哦。”布倫特笑啊笑,笑得阿爾瓦頭皮發麻。
“而且,吉爾那個孩子不是天生就是那個脾氣,父母雙亡,生活艱苦,缺少關,格偏頗也是沒辦法。”
刺蝟頭翻了翻白眼,嗤笑了一聲,
“好像就他一個人好痛苦好特別。”
阿爾瓦也乾巴巴地說,“比起他,我覺得學者號的同學親友更讓我難過。”
布倫特先生嘆了口氣,不容違逆地說,“總之已經決定了,他會去上你們兩個的課,我相信有那個資質,如果一個月後,你們還是無法接受有一個這樣的學生再來找我!”
“你在開玩笑!”刺蝟頭沒好氣地說。
布倫特先生顯然也不是個耐心的人,他指着自己的臉,看着刺蝟頭,“你看見我笑了嗎?”
“一切就這麼定了!”布倫特先生斬釘截鐵。
“他如果敢進我的教室,見一次打一次。”刺蝟頭威脅。
“如果發現有虐打學生的況,你們的職業音樂師資格就暫時別想拿到手,注意是你們!”
布倫特先生離開後,刺蝟頭憤怒又不解地問,“我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了他,明明在救生艙認識的時候好的一個人。”
你當然得罪了他,在開學儀式上,當着所有人的面。阿爾瓦看着天然粗神經無語。“你準備好講些什麼了嗎?”
對於上課,從來只當過學生的阿爾瓦表示壓力很大,他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學生,也許是最勤奮的學生,卻不是最討喜的學生。
“暫時沒有,不過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刺蝟頭坦然表示無壓力,隨意的態度讓人弄不清他是有成竹還是根本就不負責任。話說回來,混音至少還有以前的老師做模版,他的返祖音樂要怎麼講?從音樂史開始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要從何說起……
直接上技術課,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樂理課,混音上過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