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道一棟居民樓的出租屋內,秦晉登下QQ,關掉電腦,一推鍵盤,慵懶的打個哈欠,準備再去補個回籠覺。
剛一起身,電腦桌上手機震動起來,是熊少打來的。秦晉瞅着震動的手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
“喂......。”秦晉聲音有氣無力,緩慢沙啞,捏着鼻子,裝成剛睡醒的樣子。
“寶貝兒,還沒起牀麼?快起來啦,我在你樓下,正在倒車。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早餐,吃完之後,咱們去逛遊樂園吧?”熊少的聲音歡樂輕快,透着一股子朝氣蓬勃。秦晉嗯了一聲,匆忙掛掉電話,坐在牀邊,眼神呆呆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發了一分鐘呆,耳聽敲門聲響起,趿着棉拖鞋過去開了門,一束鮮花率先印入眼簾。清晨的鮮花帶着一股馨香,撲鼻而來,讓人精神爲之一振。熊少擠進門來,滿臉歡喜,將鮮花順手插在門口的花瓶裡,昨天的鮮花被扔進垃圾桶。
熊少盯着眼前的妙人兒,心神爲之一醉。張開雙臂想要來個擁抱,順便嘴一個,被秦晉輕輕推開。
“剛起牀,還沒刷牙呢。”秦晉娥眉深蹙,給了個牽強的理由。熊少並不介意,笑了笑,將早點放在桌子上,催促秦晉去洗漱。
“吃完早餐帶我去醫院吧。”秦晉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讓正在手捂腮幫子看她吃飯的熊少一愣。
“我......,我懷孕了。”秦晉囁嚅着,可憐楚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化驗單,遞到熊少的面前。熊少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張,當場石化了。
“你...,我...,我們...,我們只做過一次,而且做了安全措施的啊?”熊少搔着頭,百思不得其解。面前的驗孕單白紙黑字,蓋着婦科醫院的公章,鮮紅刺眼,患者簽名是秦晉,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想推卸責任麼?那晚吃完烤魚,你喝了那麼多,還那麼粗魯,第二天早上起牀就急匆匆的走了。吃幹抹淨,死不賴賬,對麼?”秦晉直視着他,睫毛彎彎,一雙大眼睛滿是怒意。
“寶貝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熊少慌亂的很,手足無措,神緊口乾。他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碰到這種事,抓瞎了。
“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了。”秦晉起身開門,手一攤,冷冰冰的說道。熊少如坐鍼氈,頭髮都扯斷了。擡頭看一眼黯然神傷的秦晉,使勁揉搓了一下面頰。
“走吧,就當我們沒認識過。你放心,我以後不會找你麻煩的。你還做你的熊少,我繼續做我的秦晉,咱們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秦晉繼續說着,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有些哽咽了。
熊少低頭在那,撕扯着頭髮,拼命回憶那天晚上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只是個毛孩子,對於那方面知識的瞭解僅限於黃書和毫無情節的碟片。這種知識老師不會教,家裡更不會談及,正處青春期的他很躁動,也很茫然。
“別想了,你走吧。”秦晉的聲音再度響起。熊少鼓起勇氣望向她,起身向她走了過去。他喜歡秦晉,這一點毋庸置疑。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爲她付出一切,呵護她,不讓她受丁點兒的委屈。
“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生,哦不,男人。你等着,我回去籌錢,最遲明天,我就帶你去手術。”熊少扳過秦晉的臉,掏出紙巾,給她輕輕擦拭掉淚水。望着自己心愛人憔悴心傷的模樣,覺得自己心都碎了,暗罵自己不是人。
“我聯繫好醫生了,是無痛的,而且不傷害身體,只是費用有點高。”秦晉抽着鼻子,肩頭抖動,我見猶憐。
“沒事,咱不差錢。”熊少打腫臉充胖子,他現在口袋裡的錢是偷的媽媽買年貨的錢。想要支付高昂的手術費,只能從舅舅那裡入手。反正當家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來一次,無任何心理負擔。
“要一萬塊。”秦晉聲如蚊吶,絞着衣角,垂下頭去。
熊少沒說話,歪頭吻了一下她的腮,轉身就下了樓。對花錢毫無意識的他覺得自己現在很偉大,是秦晉的守護者,不僅是她的王子,還要成爲她的騎士。
熊大和熊二靠在車邊看着少爺容光煥發的走過來,身後並沒有跟着少奶奶,心下不解。熊少一人賞了一個爆慄,痛的兩人嗷嗷叫。
“看雞 巴看,走,去泰順街市場辦公室,我要回去體驗生活。”熊少回望一眼,窗臺上秦晉對他含情脈脈,依依不捨。矮身進車,頓時覺得自己很爺們,有擔當,模範男朋友一枚。
汽車啓動離開,直到消失在長街的盡頭。秦晉關窗拉簾,重又坐下吃早餐,看到那張價值一萬塊的驗孕單,得意的笑了。
“王醫生麼?明天我去你的私人診所進行修補處女膜手術,一切照舊,還是老價錢。”秦晉掛掉手機,喝完最後一口豆漿。
......
茶庵街藍山苑,伍學長將最後一道寒假作業題做完,長長的伸了個腰懶。側頭看看小齊,正在那裡低頭算賬。
“喲,我的大管家,咱們這一年收入多少啊?”伍學長拍了下她,小齊吃了一嚇,旋即惱怒的拍打着他,直說自己把剛纔的結果忘了,又要重算一遍。
“哎喲,快來看啊,謀殺親夫了!”伍學長無痛**着,齊姐小嘴嘟着,更加氣惱,直接變打爲掐,給他胳膊狠狠的來了一下,客廳裡響起淒厲的哀嚎聲。
一分鐘後, 伍學長親自操刀給小齊三下五除二的算完了,計算器都沒用。小齊大爲驚訝的看着草稿紙上的圈圈點點,不明就裡。
“學着點,這叫心算,牛逼的很,比你那計算器還快。”伍學長得意洋洋,一邊揉着胳膊,一邊顯擺着。
小齊扭過頭不理他,看看牆上的掛鐘,大叫一聲不好,往自制小廚房跑去。伍學長聞到一股糊味,想必是蒸米飯變鍋巴了。
“都怪你,你看看,都糊了。”小齊端着電鍋走出來,滿臉鬱悶。
“沒事,今晚上咱們不在家過大年夜,咱們去紅星社辦公室,跟劉齊他們一起過。”伍學長接過來,聞了聞,一鍋米飯算是徹底壞了。
好話說盡,將小齊哄歡喜了,催促她去換衣服。伍學長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眼瞧見角落裡的包裹,暗罵自己是豬腦子,居然把答應別人的事給忘了。
“齊哥麼?謝哥今天晚上來不來吃飯?什麼,不來哦。哦,知道了。那個啥,你們先吃着,我等會過去,我去給堵新振送點東西。”伍學長掛掉電話,開始找謝慶給他留的堵新振的家庭地址,翻了半天,把書架翻得一團糟,總算找到。
“齊姐,你換好衣服先去紅星社玩着,我先給堵新振把資料送過去。”伍學長說着就要出門,小齊從臥室探出頭來,問他不能明天去麼?
“答應人家過年之前就送到的,因爲網吧那邊的事給整忘了。沒事,我打車去,速去速回,半個小時就搞定了。”伍學長回頭撂下一句話,蹬蹬蹬的下了樓,打車直奔學府道而去。
小齊換好衣服,招呼七喜準備出門,剛一開門,一眼望到旁邊伍學究的臥室。敲了敲,裡面沒人迴應。
繼續敲了好一會兒,裡面纔有動靜,門開處,伍學究一身臭氣的站在那裡,薰得小齊差點昏過去。
“哥,你洗漱一下跟我一起去吃年夜飯吧,你看你現在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麼?”小齊掩着鼻子,看向如原始人般的伍學究。
“我不餓,你們去吃吧。哦,你說的對,我現在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伍學長語氣淡然,說完就關上了門。
小齊搖搖頭,暗歎一聲,覺得伍學究徹底瘋了,已經無可救藥。關門閉戶,帶着七喜下了樓。
......
學府道一棟小區居民樓下,伍學長交完車費,順着司機指的方向看去,正前方這棟樓就應該是堵新振住的地方。向司機道聲謝,夾着資料就進了樓。
按照地址準備去敲二樓堵新振出租屋的門,右手成拳,拳背向內,只一敲,門就吱呀一聲自己開了。伍學長心裡一凜,低頭細看,發現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舉步向內,屋子裡一片死寂,跟外面熱鬧的爆竹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堵新振,堵新振在麼?”伍學長心生戒備,抄過門邊的半截斷拖把杆子在手裡,躡手躡腳的向內裡走過去。房間裡物品井然,絲毫看不出打鬥過的痕跡。檯燈亮亮的,書桌上是翻開的數學複習資料,一道幾何大題才做了一半。資料旁邊一杯熱水靜靜的放在那裡,熱氣氤氳,顯然是主人剛倒的。
伍學長喉結聳動,嚥了口唾液,輕輕的放下狀元資料,橫棍胸前,向臥室蹩摸過去。開門拉燈,臥室裡也是空蕩蕩的,了無人氣。
急急地查完整間出租屋,又問了對面鄰居,還是不知道堵新振哪去了。伍學長眼皮直跳,有些心緒不寧。直覺告訴他,在這一切安靜的表象之後,堵新振很可能出事了,再直白一點說,他可能被認識的人給綁走了。
彷彿爲了印證伍學長的想法一樣,謝慶的電話一直在通話中。伍學長坐在書桌旁的靠椅上,看着冒熱氣的水杯,猛的站起來,返身往樓下跑去。
“上天保佑,希望還來得及。”伍學長站在街上四下尋摸,妄圖找到堵新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