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水市茶庵街,芝水二中2004學年下學期總結大會暨2005級新生開學典禮正在舉行,學校裡的領導輪番演講完畢後,最終輪到末首的何錚站在前臺。
讀到一半演講詞的何錚停頓下來,扭頭看了一眼側後站在臺階下等着上臺的王浩。下面的新生不明所以,隨着何錚目光的移動而移動。
“王浩,你覺得你可以領導紅星社,當好高二分社社長的同時兼任社團大會的主席麼?”何錚手持話筒,俯視着王浩逼問道。
突如其來的問訊讓他身後在座的領導們一頭霧水,交頭接耳的嘀咕着;同時也令下面的五千多名學生不知所措,有好事者已經響應何錚號召,大聲重複着他的問話。
王浩站在那如遭雷擊,鬧不明白何錚想幹啥。身後高二學生隊列前排,自己的死黨眼鏡重複着何錚的話,緊隨他的,是十幾個學生整齊劃一的問話,如彩排過一樣。
“王浩,你覺得你做好社團大會主席這一職務麼?”何錚指出重點,不給他猶豫的機會。
“我,我.......。”王浩扭頭看向平日裡與自己穿一條褲子的哥們兄弟,此時的他們高昂着頭,一遍遍重複着何錚的話,像復讀機一樣。
“既然你不敢說,那麼就讓我來替你說,你做不好社團大會主席這一職務,因爲你還不夠資格。”何錚對着話筒吼道,臺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更多的人都是一臉茫然。
“大家說,我繼續當你們的社團大會主席好不好?或者說我們修改一下章程,咱們也別搞權力分割了,一二三年級並在一起,我就是你們的總社長!”何錚終於按耐不住,吼出了自己的本真意圖。依舊是那十幾個鐵桿在鼓譟,其他人沉默不語,有明白過來的開始破口大罵。
“何錚,你想幹嘛?”代理校長於克生忽的站起身,想要制止何錚的下一步舉動,不過他才一動身,維持秩序的保安隊裡就奔出兩人,將他硬硬的規勸回去。
“這是我們紅星社自己的事,不關學校的事,你們只需要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不需要你們插手和品評!”何錚迴轉頭,態度強硬的不得了。目光過處,幾名校級領導都低下頭來,不敢與他對視。
“何錚,你這麼做背離了社團章程,就像當年想當皇帝的袁世凱,是沒有好下場的!”高三年級前排,一臉怒色的莊晨玲站出來,指着何錚破口大罵。
秦葉隨後奔出,想把她拉回去,卻被她猛力的甩開,指着秦葉的鼻子罵聲懦夫。隨後從旁邊學生手裡搶過一瓶礦泉水,對着何錚丟了過來。何錚身子一側,礦泉水瓶砸到他身後的主席臺,迸出的水花濺了主席臺四周的校領導一身。
“莊晨玲,你被紅星社開除了!”何錚擦擦臉上的水跡,惱羞成怒,對着臺下橫眉冷目的莊晨玲咬牙切齒。
“哼,老孃早就不想在紅星社待了,看看現在的紅星社,被你們這幫敗類搞的烏煙瘴氣,早就違背了伍學長的初衷。何錚,你還記得當初的入社宣言麼!”莊晨玲指着何錚,義憤填膺。
“你他大爺的走不走,要走就麻溜的,費什麼話!”何錚扭頭看向別處,故作不屑,實際上心裡虛的很。
莊晨玲冷笑着,在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摘掉左胸口的社章,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最後深情的凝望一眼,奮力投向主席臺,啐了口口水後掉頭撥開人羣離去。
“何錚,人在做,天在看!”秦葉越衆而出,一樣的摘社章投擲,啐了口口水後匆匆離去。
兩個人一帶頭,高三年級的一千多名學生躁動起來,從幾個到十幾個,再到幾十個,大批的學生負氣而去,原本整齊的學生方陣變的坑坑窪窪,就跟被老鼠咬過的蘋果一樣。
高三一動,高二的學生也依葫蘆畫瓢,不少人擲章在地,沉默着轉身離去。十分鐘後,站在主席臺的何錚一眼望去,除了高一的新生方陣還完整外,高二和高三的早已凌亂不堪,十亭去了三亭。
“還有走的麼?”何錚氣憤之餘,臉上掛着陰謀得逞的奸笑。走掉的都是平日裡與自己不對付的,他們的存在只會阻礙自己的前途和計劃實施,這些人一旦離去,他的命令執行將會順風順水,一往無前。
這個世界上有勇氣的人總是那麼少,所以成功者屈指可數,平庸者泛泛而爲。留下的人不一定都是支持何錚的,但都是害怕離開紅星社就一無所有的。
“很好,非常好。下面我來宣佈紅星社新學期改革重點,首先是社團章程修改,設立總社長,各分社社長對總社長負責,總社長兼任社團主席,一直到高三畢業。高三學生本着自願原則退離紅星社,如果本人不願意退出,社團大會無權強行要求退出!”何錚給說完給自己鼓掌,臺下除了張火華率領的高三那一小撮和高二的死黨外,大家都是沉默相對。
“第二條,也是大家比較關心的,紅星社本學期獎勵翻翻,福利獎金覆蓋的廣度和深度是你們難以想象的。支持我連任的人不僅會得到社團的每個月津貼,還免除下一學年的學費,更有衆多隱性福利等着你們,大家說好不好?”何錚停頓一下,雙手手掌向上,擡手示意大家給點掌聲。
“好!”這次迴應的人多了起來,但是遠遠還不到山呼海嘯的地步。他身後的校領導被視若空氣,要是擱以前,肯定早早有人退出了,不過現在他們依賴劉北平的經濟援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期盼何錚的鬧劇早點結束,不要出什麼大亂子。
“第三條,高一年級軍訓結束後,所有在籍的學生,不分男女好壞,有一個算一個,通通在各班的班主任那裡報備,加入紅星社。在這裡我提前恭賀你們加入我們的大家庭!”何錚轉頭面向左手側的高一新生,帶頭鼓起掌。
05級的新生清一色的九零後,聞聲沒有任何的表示,而是斜眼瞅着主席臺,偌大的方陣沉靜的像一潭死水。
何錚有些尷尬,得不到任何迴應的他站在那裡像個表演不過關的小丑。求助式的望向坐在那裡的於克生和校領導,卻沒人願意搭理他。
“何錚,你別在上面沐猴而冠了,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豬鼻子插大蔥,你算個什麼東西啊!哥哥在這裡撂下一句話,我錢龍就是死也不會加入你們這狗屁社團的。我們九零後有我們自己的活法,你那一套,過時了!”一名戴着耳墜的非主流男生從高一學生方陣後排擠上前來,朝何錚所在的方向豎起中指,啐了口口水後揚長而去。
隨着他的離去,高一的男生瞬間消失大半,何錚氣的面色鐵青,想要喝令他們停下,卻被不知何時上前的於克生搶過話筒。
“你們幹嘛?眼裡還有學校和老師麼?!還有你,早上出門沒吃藥吧?”於克生呵斥着臺下聚集起來要尋性滋事的一羣男生,一把將何錚抓過來,劈手就想給他一巴掌。不過巴掌剛起了一半就悻悻落下,推搡開他,大踏步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