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同學的爸爸,是駐軍的師長……”
顧啓秀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說道。他不知道柳俊是何種來頭,見柳俊派頭很大,生怕他是自充長輩,故意拿捏,懵懵懂懂的就得罪了這些強權人物。
看在餘丹的面子上,當得提醒一下。
柳俊朝顧啓秀略略一點頭,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呵呵,原來是南宮昊師長的兒子。”
柳俊笑着說道。
這一下,四個小字輩都大感詫異。不料這個老氣橫秋的柳叔叔,還真是個萬事通,不但知道郭汝博,還知道南宮昊。要說郭汝博是國土廳廳長,聽說過他的人很多,還解釋得通。連南宮昊都聽說過,那就不簡單了。軍隊和地方,畢竟還是很不相同的。
只是郭凡、南宮亮等人,又焉能知道,眼前這位,對野戰軍實職師以上幹部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大致情況還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南宮昊。
柳俊對南宮昊有印象,不僅僅是因爲南宮這個複姓在軍隊師以上幹部中很少見,甚至可以說獨此一家別無分店,還因爲南宮昊與高系的關係走得比較近。每年兩次的何武系核心峰會,柳俊可是一次不落,全都參加了的。
隨着與高系關係比較密切的老一輩軍頭逐漸凋零,高系在軍隊中的實力大不如前,以至於南宮昊也能入得何武系與柳俊的法眼了。
南宮昊並非土生土長的南方軍區幹部,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他的兒子與郭汝博的兒子關係這麼好,估計也是受了兩家大人交往密切的影響。
“柳……叔叔,您在哪裡高就啊?”
這一回叫“柳……叔叔”的,竟然是郭凡,雙目炯炯地盯視着柳俊,大感興趣。畢竟看上去,這位柳叔叔有些不同尋常,郭凡就加了幾分小心。
“我在潛州市工作。”
柳俊微笑說道。
“潛州市?a省的潛州市嗎?”
郭凡一怔,隨即臉上閃過一抹鄙夷之色。柳俊貌似對d省政界軍界要人都很熟悉的模樣,郭凡還以爲他也在d省發展,不料竟然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潛州,郭凡就不以爲意了。在他們眼裡看來,潛州市也就和鄉下差不多。
有句諺語叫做:再大的官,到了首都也小了;再多的錢,到了南方也少了!
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大都有這種良好心態。
“對。”
柳俊微笑點頭。
郭凡儘管紈絝,但頭腦不傻。瞧柳俊的樣子,不像是做生意的商場人士。在潛州市估計也是國家幹部,只是如此年輕,級別肯定不高。郭凡家裡有一個做廳長的老子,對小小科處級幹部,自然是絲毫都不放在眼裡的。
摸清了“柳叔叔”的“底細”,郭凡心裡馬上放鬆下來,不再搭理柳叔叔,轉向餘丹搭訕說話。餘丹似乎對郭凡全無好感,基本上對他愛理不理,往往郭凡說了一大撅,餘丹只是撇撇嘴而已,神態很是不屑。
“喂,餘丹,你也不要太傲氣吧?”
郭凡強自按捺一陣,見餘丹神色越來越冷淡,終於有些忍耐不得了。她以爲自己是誰啊,和她那個什麼叔叔一樣,都拽兮兮的,牛得不行。
餘丹俏臉一板,說道:“我傲不傲氣,關你什麼事?”
在別人眼裡,國土資源廳廳長是個很了不得的大官,在餘丹看來,和芝麻綠豆也沒什麼區別。現放着她舅舅,就是正師級幹部,軍委何主席的東牀嬌客,又怎麼會將郭凡太當回事?何況她母親和小姨,都是億萬富豪。
郭凡頓時被憋得夠嗆,有心反擊幾句,又怕失了風度。何況他對餘丹,也是當真喜愛,不願意和餘丹把關係搞得太僵,不免便宜了顧啓秀。
好在這個時候,點的菜陸續上上桌來,給郭凡找了一個臺階。
“柳叔叔,喝點酒嗎?”
顧啓秀漸漸看出來,餘丹對這位叔叔是當真尊重,便加意恭謹起來,先前還懷疑柳俊和餘丹的關係,現在是一點都不會有了。
柳俊擺擺手:“喝酒不必了,喝點鮮榨果汁就行。”
“哎,柳先生,你不喝酒,不代表着我們也不喝啊!”郭凡見柳俊又在“自作主張”,心裡益發不爽,隨即對服務員說道:“小姐,上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服務員嚇了一跳,小心地反問道:“先生,八二年的拉菲一瓶?”
隨着時間的推移,八二年的拉菲,是越來越稀少了,價格更是扶搖直上,在長城俱樂部,八二年的拉菲也不是很多,價格貴得離譜。
“怕什麼?怕我們沒錢付賬啊?放心,這位,是南天集團顧董事長的公子,家裡有的是錢!”
郭凡是下定決心要好好“宰”顧啓秀一刀了。這瓶八二年的拉菲,加上這一桌子昂貴海鮮,這頓飯吃下來,沒有一萬多塊,怕是對付不了。顧啓秀再是顧同輝的兒子,畢竟是在校學生,不興這麼奢侈的。
柳俊冷眼旁觀,也不阻止。以他的身份,怎麼也不會去和郭凡等小字輩一般見識。
顧啓秀被郭凡擠兌住了,進退不得,只得硬着頭皮點頭應承。
“顧啓秀,南天集團打算在天南區建一個小區的事,你知道吧?”
酒菜上來,郭凡也不客氣,自顧斟上半杯昂貴的拉菲,一邊故作優雅地品酒,一邊隨口問道。
“我……我不大清楚……”
顧啓秀原本對這個事情也略有所知,正準備如實回答,不防餘丹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下,顧啓秀馬上回過神來,知道這是郭凡打算借他父親生意場上的事情來拿捏他,隨即改口。
這個小小的動作和變化,自然逃不過柳俊的眼神,只是微笑不語。
郭凡又鬱悶了一把,料不到顧啓秀十分聰明,叫自己以權壓人的計劃落了空。不過郭凡立即就採取了進一步的策略。你顧啓秀不清楚,那麼就有我來告訴你好了。你想聽得聽,不想聽也得聽。總之我就是要拿捏你!
“你不知道?嘿嘿,顧啓秀,你還真是個好學生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呵呵……不過我聽我爸說,那個小區的用地手續,怕是有些麻煩,不好搞啊……”
郭凡一邊品嚐着陳年紅酒,一邊搖頭晃腦,故作高深地說道。
顧啓秀就有些窘迫。自家老子有求於人,他明知郭凡裝模作樣,也不好揭穿。
餘丹俏臉發寒,冷冷說道:“郭凡,大家都是學生,就該以學業爲重,扯生意上的事情幹嘛?你又不是你爸爸,這些事情你做得了主嗎?”
郭凡冷不防遭了這一把突襲,又被憋得說不出話來。他原本就是扯着虎皮做大旗,想要拿捏顧啓秀,讓他在餘丹面前出乖露醜,好藉機擡高自己的身價,不料又惹得餘丹出頭打抱不平,這可真是偷雞不着蝕把米了!
南宮亮是郭凡的鐵桿,見郭凡連連吃癟,大爲不忿,想要爲哥們出頭,又怕益發引起餘丹對郭凡的不滿,只是大口喝酒,將八二年的拉菲當成了國產紅酒。
柳俊原本就是來給餘丹“捧場”,中途殺了郭凡和南宮亮兩個不識趣的傢伙進來,令得柳市長心情不佳,也就不去理會小字輩的“爭風吃醋”。
吃到一半,顧啓秀找個藉口走了出去,掏出手機給自家老子打電話。
“爸,是我,啓秀……”
顧啓秀壓低聲音說道。
“啓秀,怎麼啦?”
顧同輝聽出兒子的語氣有些不對。
“嗯……那個,我在長城俱樂部請同學吃飯,帶的錢不夠……”
顧啓秀期期艾艾地說道,雖然沒人看見,還是漲紅了臉。他本意是要請餘丹去自家開的南天大酒店吃飯,那就不管消費多高,都不礙事。臨時改變主意來長城俱樂部,加上郭凡與南宮亮故意搗蛋,顧公子就囊中羞澀起來。
當時銀行卡遠不如後世那麼普遍,顧公子也沒有嘗試過一頓飯吃一萬多塊的,只得打電話向老子求援。
“呵呵,這樣啊,請的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啊?”
顧同輝聽說是這個事情,頓時大爲放鬆,笑着問道。他對這個兒子,還是很喜愛的,生怕他出什麼事。
“嗯……女同學吧,也有男同學……”
“好,沒事,不管男同學女同學都沒事……差了多少?”
“差不多還要一萬三千多……”
顧啓秀說着,聲音壓得更低,有些底氣不足,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敗家子了。
顧同輝略略一驚,隨即笑了起來:“好小子,闊氣了啊,一頓飯吃一萬多塊,什麼同學那麼金貴啊?”
“本來,也不會花這麼多的,這不郭凡和南宮亮一起來了嗎,他倆……”
顧同輝吃了一驚:“郭凡,郭廳長的公子?”
顧啓秀連連點頭:“對對……”
“呵呵,好,要多和他們來往。我就在長城俱樂部,與郭廳長一起吃飯呢,你在哪個包廂,一會我就過來!”
顧同輝一驚之後,就恢復了常態。
顧啓秀大喜,忙即說出了自己的包廂號碼,長長舒了口氣。這下問題總算是解決了,不會出乖露醜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