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俊緩步老講會客室,蔣書記坐在那裡,並沒有起身握峰訓忠心。只是微微一點頭。
柳俊到是依着規矩,給蔣老略略一鞠躬,淡然說道:“蔣老好!”
畢竟蔣書記足足比他大了三十幾歲,年齡幾乎是他的兩倍,該講究的禮節,還是應該講究的。上午正在市人大開會,拒絕蔣老的邀請,情有可原,真正“打官司。”也不輸理。如今面對面了,若是也滿臉倨傲,卻要落下話柄,理論起來,在高層大佬那裡,先就理虧三分。
不管你們陣營是否相同,政見是否一致,這個基本禮數,不能有與。
蔣老又是微一點頭,臉上毫無表情,平淡地說道:“來了,坐吧!”
會客室裡的佈置,是大半圈沙發環繞。蔣老坐在居中的沙發裡,柳俊也不客氣,徑直在一側的沙發上落座,面對蔣老,神情坦然。
黃仲君親自給柳俊到了一杯茶水,便坐在另一側,攤開筆記本,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蔣老並不急着說話,略略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神,上下端詳柳俊,似乎想對他做一個重新認識。柳俊神色不變,嘴角浮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也在打量蔣老。
黃仲君又在心裡“咯噔,小一下:這個年輕人,時時刻刻都不願意落了下風。
或許這就是柳俊的性格。既然已經決定“弄戰”便不願意假惺惺的虛與委蛇。
約莫沉默了十來秒鐘,蔣老才緩緩開口道:“柳俊同志,今天請你來,是代表中央巡視組,正式和你談話。”
“我明白。”
柳俊簡簡單單答了三個字,依舊用比較舒適的坐姿坐在沙發裡,並沒有特別緊張的表示。
蔣老的雙目,又是微微一眯縫,隨即說道:“柳俊同志,我這裡,有幾個問題,要和你溝通一下。第一個,根據我們巡視組瞭解的情況來看,玉蘭市委市政府,對羣衆的生活,不是很關心。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安全問題。你們市委市政府表現得很是後知後覺,有些遲鈍。譬如說,你們搞那個花園城市規劃,拆遷了三千來戶羣衆,其實這些羣衆,心裡並不樂意搬遷,因爲你們市裡的個別領導同志,一時頭腦發熱。想要搞花園城市建設,搞國際化大都市建設,就不顧實際情況,強迫羣衆拆遷
蔣老的聲音還是不徐不疾,語氣卻非常嚴厲。
柳俊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蔣老的言語,說道:“蔣老,花園城市規刮。是通過玉蘭市市政府常務會議研究決定的,在玉蘭市市委常委會議上表決通過,完全合乎程序,不存在任何個人行爲,何以言之爲個別領導同志頭腦發熱?此外,所有拆遷戶,都給予了合理的補償,並且全部在拆遷協議上籤了字,完全出於自願,何來並不情願,強迫羣衆拆遷之說?請恕我不能理解”。
蔣老冷冷說道:“柳俊同志,我知道我們黨實施的集體領導制度,也很清楚這個所謂的花園城市規劃,是在玉蘭市市政府和市委的相關會議上討論通過的。但是,這個並不能說明什麼,很多地方上的領導同志,尤其是一把手,喜歡搞一言堂,在黨的會議上,以本身的權勢,去影響其他同志。最起碼,這個花園城市規劃方案,是由你提出來的吧?好,既然你們提出要搞這個花園城市。要羣衆搬遷,也可以。但是對於搬遷的羣衆,是否應該妥善安置?但是你們呢,卻讓羣衆住進了危樓,請問柳俊同志,這是負責任的做法嗎?我們黨的宗旨,一貫是以人民羣衆的滿意作爲最高的標準。在你們玉蘭市,這條準則被拋棄了,爲了你的方案,讓數百名羣衆住進危樓,這是合適的嗎?”
中央巡視組巡視玉蘭市這些天來,確實收集到了很多對柳俊不利的資料,但其中只有這個安置小區的“危樓事件”是最有力的,證據確鑿。其他的,都有些捕風捉影。蔣老本不待一開始就談論這個問題。只是眼見柳俊擺出了“桀驁不馴”的姿態。蔣老無可奈何,只得一上來便將最有殺傷力的武器使將出來,要一舉將柳俊的“氣焰”打壓下去。
不然,這個談話的主動權,就不知道會掌握在誰的手中了。
柳俊淡然說道:“蔣老,您說的這個情況,我很清楚。安置小區的四棟樓房,確實是存在一定的質量問題,可以稱之爲危樓。這個原因,是因爲開發商沒有仔細勘查地質情況,基腳下得過淺,導致無法承受樓房的本身重量造成的。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已經處置過了,居住在危樓裡的一百六十戶羣衆,也川竈旨時安置在長風摩托車製造總公司原井的職,宿舍!
這幾棟有問題的危樓,正在處置。如果能改造,就改造,不能改造,推倒重建,所有費用,全部由開發商承擔。”蔣書記冷然說道:“你的處置措施,我已經知道了,巡視組的其他同志,向我做了彙報。但是柳俊同志,你們處置了這個情況,並不代表着你們在這介。事情上沒有錯誤。如果巡視組的同志,沒有先期到達安置小區,發現了那裡的危險情況小恐怕你們市委市政府的同志,還是無動於衷吧?。
柳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蔣老,不知您何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民生問題,一直是我們玉蘭市委市政府最關注的問題之一。我趕到安置小區的時候,確實是碰到了巡視組的程文道同志和黃仲君同志,他們也確實是比我先到安置小區,但僅僅憑這一點,恐怕不能做出我們市委市政府無動於衷的結論吧?”
柳俊這話,就等於在直接反駁蔣老,以推理作爲“定罪”的證據。
蔣老厚重的壽眉掀了起來,很明顯,他再一次被柳俊桀驁的態度激怒了。上午聽了黃仲君的彙報,蔣書記就已經很火。他擔任主要領導幹部這麼多年,擔任中央巡視組組長也不是頭一回了,還是第一次碰到敢於在他面前擺架子的地方幹部。
這個柳俊,仗着身後有人撐腰,就如此跋扈,簡直豈有此理。
蔣老盡力壓抑着滿腔的撈懣,沉聲說道:“柳俊同志,事實俱在,這個不是你怎麼說,就能掩蓋過去的。關於玉蘭市讓拆遷羣衆住進危房的情況,巡視組會如實向中央彙報!”
柳俊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我很希要巡視組能夠“如實,向中央彙報,我也會將巡視組在玉蘭市調查瞭解情況時的某些不合適做法,如實向中央彙報!”
蔣書記頓時雙眼一瞪,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厲聲說道:“憐俊同志,說話要注意。巡視組在玉蘭市調查瞭解情況,有什麼不合適的做法?”
柳俊淡然地瞥了蔣書記一眼,從隨身攜帶的公事包裡,取出一疊資料,厚厚的,其中還有公安局辦案用的卷宗。
柳俊並沒有打開這些資料,只是將資料拿在手裡,說道:“蔣書記,巡視組在玉蘭市調查瞭解情況的這幾天,接觸的人員,似乎是有些不加辨別啊。其中有很多人,是社會上的無業青年,很多都被我們公安機關查辦過,有過案底。說得直白一點,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社會上的混混。這樣的人,對黨委政府,本來就存在着嚴重的不滿情緒。攻擊我們黨和政府的施政措施,是他們的樂趣之一。巡視組部分同志調查的大部分羣衆,都是這種人,老實說小我對巡視組個別同志的公正性表示懷疑”。
黃仲君駭然失色。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地方領導幹部對中央巡視組的成員公然表示不滿。
蔣老勃然大怒,說道:“柳俊,調查誰不調查誰,是我們巡視組的自由。難道我們找哪些羣衆調查瞭解情況,還要事先徵得你的同意嗎?你太狂妄了!”
面對沖沖大怒的蔣書記,柳俊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連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半分改變,只是將手頭的資料,輕輕推到蔣書記面前,很平淡地說道:“蔣書記,發火動怒,改變不了事實。事實是,巡視組的某些同志,確實是受了別有用心者的引導。這些資料裡面,有十幾名被調查羣衆自己供述的情況,他們自己承認,是受了別人的指使,故意向巡視組的同志提供不實的資料。對於自己說的那些所謂情況,壓根就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譬如其中有一個叫王寶軍的,本身就是一個賭棍,他向巡視組的同志反映說,他遭到強制拆遷,但事實是,此人根本就沒有在拆遷名單之內,他現在還居住在花城區。這樣虛假的情況,難道巡視組的介。別同志,不應該略加分辨一下?別人怎麼說,巡視組的同志就怎麼聽,以此向中央彙報。蔣書記,您認爲這是合適的做法嗎?。
蔣書記頓時僵住了。
柳俊淡然道:“蔣書記,我對中央巡視組沒有任何抵制情緒,我只是對巡視組的個別同志的一些做法,有些不同的看法。蔣書記,我希望,您能重視這些問題。對於那些別有用心者,玉蘭市公安機關正在展開調查,我會將調查結果,如實向省委省政府乃至向中央彙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