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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文郡王忍不住問道。
蕭紫語皺了皺眉,:“無意中誤闖入的,阿墨應該在我後頭,估計一會兒就會找過來了。”
文郡王聽了這話,大體上也明白了,看來是宇文墨和她一起來騎馬,然後蕭紫語不熟悉地形,就這樣誤闖入了狩獵區域。
蕭紫語慢慢的站了起來,她的小腿處雖然一陣陣的疼痛,但是卻一強忍着慢慢向前走去。
文郡王說道,:“你要做什麼?”
“我沒事,郡王不用操心我。”蕭紫語回答的很是肯定,她慢慢的走到觀景臺邊上,看着圍場裡頭的場景。
還活着的那三隻老虎已經慢慢的安靜了下來,被馴獸師給帶回籠子裡了,而場上呢,卻是一片的血肉模糊。
六十個女子,一個活口都沒有,全部被老虎撕咬的只剩下殘肢斷臂,血肉模糊,整個圍場充斥着濃重的血腥的氣息。
蕭紫語皺皺眉,她看着遠處的小紅,悄無聲息的倒在圍場裡,脖頸處一大塊鮮紅的血跡,它也是被老虎咬斷了脖子。
蕭紫語突然覺得很悲哀,她已經自己經歷的已經夠多的了,原來,在這種地方,大概每天都會上演着這樣殘忍血腥的事情吧。
這些人,用人命來取樂,好像覺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這幾十名女子,看上去年齡也不會多大,最大的不會超過二十歲,全都是花朵一般的年紀,卻要慘死在這裡。
蕭紫語雖然也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個多麼良善的人,但是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蕭紫語覺得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下面已經有人開始打掃了,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就這樣被拖走了。
蕭紫語知道,這些人最終的歸屬是亂葬崗,就這樣被橫七豎八的丟在亂葬崗裡,大概也沒有人會多看她們一眼,彷彿她們本身就是這世上最低賤的,猶如螻蟻一樣的生命。
這從來都不是蕭紫語所樂見的。
蕭紫語並不覺得這些奴婢的性命就多麼的低賤。
她從來都沒有隨隨便便的草菅人命。
她是弄死過不少人,可是卻也沒有這麼的把人命視如草芥。
文郡王和衆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蕭紫語。
他們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蕭紫語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而此刻,蕭紫語聽到了一聲聲馬蹄聲,看到宇文墨遠遠的過來了。
宇文墨的速度也很快,他並不是從圍場那邊過來的,看來宇文墨對這邊的路線還算是知道,知道怎麼直接到狩獵臺的路。
很快,宇文墨就來到狩獵臺下,然後下了馬,匆匆的趕了上來。
他也看到了圍場裡的情景,大概也能猜得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公子哥的玩樂,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匆匆趕到蕭紫語面前,看着蕭紫語一身的狼狽,也顧不得身後這些人了。
“語兒,讓我看看,你這是怎麼了?”宇文墨滿臉的都是關切,眼裡根本就容不下別人了。
彷彿只能看到蕭紫語一個人而已。
蕭紫語搖搖頭,:“我沒事,大概腿上有些傷,不礙事,沒有傷到骨頭。”
宇文墨聽得心如刀絞,在宇文墨心裡,蕭紫語就是傷到手指頭,宇文墨都會心疼的要命,更何況是傷到了腿。
而且聽蕭紫語這語氣,傷的似乎也不輕。
“走,我帶你回去,這裡沒法包紮。”宇文墨着急的要去抱蕭紫語。
蕭紫語卻按住了宇文墨的手,“阿墨,我還有些事兒,等會兒再走。”
宇文墨有些着急,現在這個情況,還有什麼事情比回去處理傷口還重要。
蕭紫語慢慢的,忍着疼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宇文逸面前。
不知道怎麼得,宇文逸此刻有些發毛,堂堂一國太子,竟然被一個女人看的有些發毛,說出去是十分丟人的,可是不單單是宇文逸,宇文仲,宇文鴻,還有幾位親王世子,都覺得有些發毛。
“太子爺,那一箭是你射的吧?”蕭紫語得聲音很輕,很溫和,沒有一絲的咄咄逼人,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溫聲細語一般。
“九弟妹,你聽孤說啊,孤真的不是存心的,孤沒看清那是你,孤要是知道那是你,肯定不會用箭射你的馬吧。”宇文逸解釋道。
“那幾只老虎是你放進來的吧。”蕭紫語繼續問道,聲音還是那麼的不疾不徐的,彷彿在和宇文逸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
“九弟妹,那什麼,孤真的不知道那是你,你可不要見怪啊,好在你也沒什麼大礙,否則孤這心裡是怎麼都過意不去的。”宇文逸有些無措的說道。
蕭紫語擡頭看着宇文逸,然後擡手一巴掌就甩了過去,直接甩在了宇文逸臉上。
啪的一聲,隨着響聲,宇文逸的半邊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衆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幾位親王世子,看着這一幕,完全是反應不過來的節奏。
太子就這樣當衆被掌摑,而且打人的是羽親王妃,這一幕,也實在是有些太勁爆了一些。
宇文逸也沒想到蕭紫語會當衆甩他耳光,畢竟他也是堂堂一國太子,就這樣被打耳光,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打,雖然這女人是蕭紫語,可是他也不能容忍。
“宇文逸,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我差點就葬身在虎口中,你這個始作俑者難道不該負責嗎?”蕭紫語質問道。
宇文逸捂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確,那一箭他差點就要了蕭紫語的命。
而且如果不是醇親王攔着他還會射出第二箭,會直接將蕭紫語射下馬,到時候事情纔會更加的麻煩了。
宇文逸剛想說話,另一邊臉上卻又捱了一巴掌,響亮的耳光聲再次響起。
“這一巴掌,是替這幾十條亡魂打的,宇文逸,你還是一國太子嗎?堂堂太子,竟然做出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來,大宇朝向來以仁義治天下,你是太子,竟然這般的暴虐成性,你自己看看,血腥一片,死了多少人,全都是一個妙齡女子,宇文逸,這件事,我會如實稟告陛下,你自己跟陛下交代吧。”蕭紫語冷冷的說道,雙目赤紅,幾乎要噴出了怒火。
狩獵臺一片寂靜,幾乎全部的人都屛住了呼吸,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幾位親王世子更是想把自己給縮成了小蝦米,最好不要讓蕭紫語注意到他們纔好。
他們真的是有些驚訝,這一位到底是什麼人物啊,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強的底氣,當衆掌摑太子,還振振有詞,說的太子都不敢吭聲。
最可怕的是,他們竟然覺得這一幕毫無違和感,反正一點兒都不覺得蕭紫語哪裡做錯了。
蕭紫語滿臉嘲諷的看着宇文逸,然後眸光一一的從幾位親王世子身上掠過,這就是宇文家的人,一個一個全都是紈絝子弟,酒囊飯袋之流,真的是可悲可嘆。
“阿墨,我們走,你讓人把小紅厚葬了吧,如果不是因爲我,它也不會死。”蕭紫語有些哀傷的說道。
其實真的有一瞬間,蕭紫語也想要撲過去救下小紅,可是正好文郡王出現了,把她的理智全都拉回來了。
她不會想那些悲天憫人的女子一樣,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她過不去,也不過就是給老虎多添一點兒口糧罷了。
小紅竟然把生存下去的希望給了她,那麼她既應該好好的珍惜生命,她好好活着,就是對小紅最大的報答了。
所以蕭紫語跟着文郡王走了,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大概她天生也不是一個良善的人吧。
“我知道。”宇文墨應道,然後上前去抱起了蕭紫語,轉身離開了。
宇文逸就這樣捱了兩巴掌,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
他心裡真的是要抓狂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如果是要是別人,他早就瘋了,並且還會加倍的還回去。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蕭紫語,他竟然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宇文墨把蕭紫語給抱走了。
宇文逸覺得自己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他兩邊的臉都紅腫着。
幾位王爺和親王世子也不敢去觸眉頭,雖然心裡不乏幸災樂禍的,但是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了,畢竟宇文逸也是太子。
多少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於是都紛紛告辭了。
文郡王準備和醇親王一路離開。
宇文逸卻擋在了醇親王面前。
醇親王已經沒有剛纔的強勢,換上了平時溫和的樣子。
“太子爺有什麼吩咐?”醇親王和氣的說道。
“六皇弟真的是讓孤大開眼界啊,孤從來都不知道六皇弟竟然還有這等本領啊?”宇文逸似笑非笑的說道。
“沒有,太子爺過獎了,臣弟並沒有,臣弟也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醇親王說道。
“六皇弟真的很讓人意外,孤認爲,父皇應該很樂意聽到六皇弟這些事情吧。”宇文逸笑道。
醇親王聽得出來,這是威脅,醇親王剛想說話。
文郡王卻淡淡的說道,:“太子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醇親王根本威脅不到你的地位,你何須如此咄咄逼人呢?過些日子,他也就離開帝都會封地去了,在這期間,你們兄弟之間和平相處,是陛下最大的心願,這一點,太子不會不知道吧。”文郡王問道。
宇文逸看着文郡王,文郡王這很明顯是替醇親王出頭的,他也有些不可思議起來了。
今天的事情,處處都透着一股子古怪之處。
醇親王一眼就認出了蕭紫語,這已經有些奇怪了,醇親王雖然是眼力驚人,可是照理說,他應該是沒機會見到蕭紫語得,就算是見過,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能認得這麼真切嗎?
當時着急,他沒有多想,可是現在想想,好像是有些不尋常之處呢、
再說文郡王不是向來多一切事情,都採取不管不問的態度嗎,可是竟然會親自去搭救蕭紫語。還有醇親王,一直都裝作庸庸碌碌的樣子,竟然拿也不惜爲了救下蕭紫語,而暴露自己的實力嗎?
雖然可能說是偶然,但是不能每一件事情都是偶然,這兩件偶然的事情加起來,很可能就是必然的結果。
凡事都是事出有因的。
宇文逸也不是個傻子,尤其是捱了這麼兩巴掌,倒是覺得腦袋逐漸的清明起來了。
他總感覺的這幾個人之間,一定有古怪。
“文郡王和羽親王妃也很熟吧。”宇文逸突然話鋒一轉,對準了文郡王,但是語氣可是比剛纔客氣多了。
畢竟文郡王雖然明着在人眼中是郡王爺,可是都知道他的身份。
宇文逸自然也會對文郡王十分客氣的。
“沒有,不熟。”文郡王很乾脆的說道。
“文郡王向來對任何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可是這一次,卻能不顧自己的暗衛,在虎口之下,救下羽親王妃,文郡王還能說跟羽親王妃不熟嗎?”宇文逸直接問道。
“六皇弟也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都不怕暴露自己的實力,直接拉弓射箭,來救下羽親王妃,這又該怎麼解釋呢?”宇文逸問道。
醇親王微微咬牙,攥拳,心中已經十分的氣憤不已了。
文郡王笑了笑,擡頭看着宇文逸,說道,:“那依着太子的說法,那本王應該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看着羽親王妃葬身於虎口之下,然後這件事情就會驚動到陛下那裡,蕭家開始興師問罪,大家都會被連累,而且尤其是太子,可能會面臨無數的腥風血雨,和蕭家,莫葭,還有羽親王的問責,到時候太子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呢?”
宇文逸被說的面紅耳赤的,文郡王說的的確是一點兒也不假的。
如果蕭紫語死了,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後果吧。
他的太子之位,只怕也是保不住了,這一點,是很明顯的。
“現在太子還需要在逼問我與醇親王嗎?”文郡王問道。
宇文逸二話不說,直接讓開了道路,文郡王和醇親王就一起離開了。
宇文逸一臉憤然的看着離開的衆人,心中更是氣悶了,原本蕭紫語嫁給宇文墨,他這心裡就夠憋屈的了,想找點兒樂子吧,可現在卻弄成這個樣子,真是夠晦氣的。
宇文逸也甩手離開了。
立刻之前,下了死命令,將那幾只老虎都給宰了,惹禍的東西。
而且把剩下的四十名女奴全都送到軍妓營裡去。
宇文逸一共帶來了一百名女奴,還有後續節目,可是現在被弄的一點兒興致都沒有了,尤其是被蕭紫語打的那兩巴掌,氣的他幾乎要瘋掉了。
他這滿腔的怒火沒出發泄,自然是要找個發泄口的,所以就發泄到那些低賤的人身上了。
這女子一旦被送進了軍妓營,那可就等於進了地獄了。
大部分是沒有活路的,大概就只能被折騰到死,生了病,也沒有人管,直接被丟到一處,死了就扔到亂葬崗。
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宇文逸這暴虐的本性,只怕也是改不了的了。
醇親王和文郡王一道離開,文郡王對於宇文墨的習性還是有些瞭解的,所以很輕鬆的就偶遇到了宇文墨。
宇文墨將蕭紫語抱上了馬車,現在正準備回羽親王府,卻看到了文郡王和醇親王迎面走來。
這一路上,宇文墨也從蕭紫語口中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自然上前就對文郡王和醇親王道謝了。
“你說這些幹什麼啊?要不要我先給她瞧瞧,你知道我的醫術還可以。”文郡王問道。說起來,文郡王也是有些擔心蕭紫語得腿傷的,摔傷也是可大可小的,先看看,總歸是沒壞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