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啓二十八年,先皇駕崩,皇三子鳳啓江繼位,改年號爲定邦,立宰相嫡女吳蓮爲後。
三月初六,舉行登基大典,普天同慶!
入夜,一頂小轎卻悄悄出現在了王家,轎輦行至後院才堪堪停下。
得到消息的王大人急忙迎了出來:“我說侄女,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麼還親自跑這一趟?”
轎中人沒有理會,倒是旁邊的丫鬟上前一步:“王大人慎言,我們娘娘如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攀附的!”
王大人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說道:“是,是小的冒昧了,人還在梅院,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不用!”那丫鬟像是來過,輕車熟路的領着轎子向王府深處走去。
見人走遠,王大人才狠狠的淬了一口,“呸,小賤人!仗着主子威風,都騎到我頭上來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等王大人罵夠了,旁邊的小廝才壯着膽子問:“老爺,需要我將府醫喊來備着嗎?”
王大人看了小廝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不用,這估計是最後一次了……”
王府的梅院位於府中最東邊,地方偏僻寂靜,院子更是因常年無人修繕,顯得破舊不堪。
院中,一位丫鬟正在冰冷的水中洗着衣服,她雙手被凍的通紅,手上的凍瘡好了又破,染紅了整盆水,可她仍重複着手裡的動作。
突然,屋內傳來一陣疾咳,丫鬟急忙擦淨手進了裡屋。
“小姐,您怎麼樣?要不要喝點水?”
屋中一位穿着破爛的少女,緊閉着雙眼躺在牀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她臉色蠟黃,活像是一具殭屍。
少女聞言,虛弱的說:“竹青,不要忙活了,索性我這條命也堅持不了幾天了,若我離世,你就尋個緣由回葉家去吧……
母親雖然不待見我,但總還要顧及我幾分,你就跟她說,我的遺願就是給你尋個好人家,咳咳咳……”
“小姐,嗚嗚嗚,小姐,您不要說了,竹青哪裡都不去,竹青要伺候小姐一輩子!嗚嗚嗚……”
“喲,在這兒上演主僕情深呢?”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竟是剛纔領轎的丫鬟。
竹青看清來人,憤怒的站起身:“梅玲!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你給我滾出去!”
“姐姐這裡的丫鬟是越發的不像樣了,哪裡有這樣待客的道理?梅玲,還不幫你的前主子好好調教調教?”
一位美婦從轎中走了下來,她身上的大紅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頭上的鳳冠隨着她的走動叮噹作響。
牀上的人聽到聲音,強撐着坐了起來:“不知妹妹前來,有失遠迎,只是我這院中的丫鬟素來乖巧,就不勞妹妹操心了。”
可竹青還是被帶了下去,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幾聲慘叫。
牀上的人慌了神,攀爬着想要下牀,卻不小心跌坐到了地上:“妹妹,不知竹青何時得罪了你,竟要勞煩你親自出馬?”
“竹青她以下犯上,如今我只是大懲小誡,給她五十大板,姐姐何須如此心疼?”
少女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乞求:“吳蓮!放了竹青,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姐姐說笑了,如今妹妹我貴爲皇后,想要什麼都會有人雙手奉上,又豈會在意姐姐這裡的東西?”
少女雙手緊握,聲音卻突然平靜下來,像是看穿了眼前人的心思,“那就恭喜妹妹了,終於得償所願。”
吳蓮臉上的笑容有一絲破碎:“葉洛!你這般無慾無求的樣子,裝給誰看?全天下女人都想要那個位置,我就不信你不想要!”
“吳蓮,我承認我羨慕你,只是我羨慕的是啓江哥哥對你的真心,是你嫁了個護你愛你的丈夫,咳咳咳……”
聽到這番說辭,吳蓮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在乎,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心思,啓江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只是你大概沒有想到,就是因爲啓江哥哥,我纔會安排王興毀你清白!讓你只能嫁給他做繼室!”
“果然是你!爲什麼?咳咳咳……”葉洛因爲激動,咳得臉色通紅。
“爲什麼?呵,我還想問,爲什麼你一回來就搶了我第一才女的稱呼?就連父親都對你讚賞有加,多次求你母親原諒。
若你母親重回吳家,我母親又該如何自處?我纔是父親的嫡女!憑什麼你一回來就要給你讓位?做夢!我要毀了你!毀了你的人生,毀了你的一切!讓你像條狗一樣的活着!”
吳蓮越說越激動,那張秀麗的臉上滿是猙獰的笑容。
“所以你就毀我清白,挖我雙眼?”
葉洛睜大了雙眼,那原本該是眼珠的地方,只留下了兩個血淋淋的大洞。
“不止!不過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吳蓮得意的說:“還記得府上突然來的那個大師嗎?一個江湖騙子,竟算出你是天生鳳命!可笑父親卻深信不疑!
既然你是天生鳳命,那我就斬了你的翅膀!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瞎子能登上皇后之位的吧?哈哈哈哈!”
“你!你這個瘋子!”葉洛記得有段時間父親對她格外關懷,沒想到卻是這個原因。
“瘋子?哈哈哈,瘋子又如何?總比你這個苟延殘喘的人強!沒有希望的滋味如何?你難道就沒想過,葉家爲何從不聯繫你?”
“是你?是你搞的鬼?”葉洛幡然醒悟,可爲時已晚。
“是我,你與王興的事情,傳的滿城風雨,你那母親聽聞,哭的很是傷心,發了瘋一樣的想見你,可是都被父親攔在府外。
我還派人模仿你的筆跡,給你母親寫了一封斷絕書信,你外祖母知道後一病不起,沒過幾天就斷了氣。
可即使這樣,你出嫁時,她還給你送來了十箱添妝,只是母親覺得那些添妝更適合我這個太子妃,配你實在委屈了……”
“你!你這個毒婦!你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就不勞你操心了,只是葉家恐怕真的要不得好死了!”
“你什麼意思?”葉洛猛然坐起,睜大的眼眶顯得格外恐怖,活像地獄中索魂的惡鬼。
吳蓮嚇得後退一步,強裝鎮定的說:“意思就是,葉家勾結外賊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皇上已經在想辦法處理掉葉家了!”
“你!你血口噴人......”葉洛突聞噩耗,急火攻心,直接吐出一大口血。
“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了。”
“若有來生,我一定要報此仇!”
“呵,那就等你有來生再說吧!”
吳蓮陰狠的盯着地上的人,從袖口掏出一包粉末,全部塞進了葉洛嘴裡,這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