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妹五人早已說不出一句話來,各自安撫自己顫抖的心與手足。寧音塵看上去怕極了,極力把自己緊緊抱住,不停地顫抖,嘴裡還道:“有鬼……有鬼……”心中卻很平靜。
她裝得有模有樣,任曉恍忙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師妹,沒事的……”
不經意之間,他的聲音因爲緊張變了樣子,此刻都沒有恢復過來。寧音塵似乎更加害怕了,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不停地顫抖。她發現自己僞裝的本事不錯的,心中也高興,摸了摸自己手腕的機關獸,對楚扶玄感激至深。
他的機關獸救了自己等五人一命。
在深山遇到猛獸太平常,但是這種靈獸便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任曉恍知道六蹄白眼狼王一般都不會親自處理覓食的,這回不知道走了什麼黴運,居然讓他們趕上了。
任曉恍等四個人都不說話,彼此緊張地注意自己的四周。這三匹白眼狼王死得怪異,應該是四周還是旁的人或者物。他們五人都沒有出手殺它們。
叢林深處,一點白色光芒若隱若現,望着地上三隻六蹄白眼狼的屍體,露出微微的笑意。它的眼眸鎖住了寧音塵,若帶趣味地望着她。半晌,這點白色眼眸才微微閉目,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一陣青煙般消失。
是另外一隻六蹄白眼狼,年輕許多的白眼狼。
“多謝你姑娘,本王將來會報答你的……”它的笑容緩緩加大,心中的愉悅難以掩飾。
半夜時分,古林深處發出一陣劇烈的響動,好似萬獸一起咆哮,經久不歇。寧音塵等五人不由自主地靠攏,相互照應。平日裡談不上多麼深厚的同門之情,此刻卻真的是同生共死了。
咆哮聲半晌都不停歇,震驚了這片深山的所有人。召南堂其他各處弟子都被震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一處茂密叢林深處,高大的樹幹擋住了視線,荊棘封路,密不通風。荊棘的深處卻有間小小茅屋。一位老者坐在榻上閉目養氣,他的四周浮起了青色煙霧,將他攏住。
直到古林裡的咆哮把他驚醒。
他微微睜開眼,眼眸呈現深綠色,在黑暗中發出幽綠的光澤,異常的詭異。他仔細聽這咆哮之聲,然後捻鬚笑了笑:“妖狼族易主了……銀狼那畜生那麼高的修爲,是何人殺他?難道端印門開了,末洲有人出來?”
繼而他又笑:“端印門一千年開一次,一百年前纔開的,應該不會這麼快又開…….”想到這裡,他的笑容有些猙獰,“我這一生,怕是等不到端印門再開,回不到那個世界了……”
突然,他的眼中光芒一動,額前涌現小小綠色光點,一柄短小碧玉劍飛了出來。碧玉劍晃了晃,直指一個方向,正是寧音塵等人的方向。老者微微閉目,周身的青氣再次浮起,把他的身影籠罩其中。
他睜開眼睛,詭異笑道:“是什麼人,有這麼濃郁的靈氣?修爲不高,靈氣卻這樣足,太奇怪了!”
他身子一躍,跳上那柄短小碧玉劍,繞過高高的樹梢,往寧音塵等人的方向飛去。
直到寅時三刻,古林裡詭異的咆哮才慢慢停歇。
楚扶玄那一隊的師兄弟姐妹也醒了,此刻才緩緩睡去。唯獨他難以成眠,他不知道寧音塵那裡的情況,這麼怪異的咆哮之聲,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很擔心寧音塵的安危。
寅時末,天色已經大亮。緊緊靠在一起的寧音塵等五人高度緊繃精神這才緩緩鬆下來。
除了寧音塵,其餘四人全身都汗溼了。饒是方靜那般冷漠,也嚇得白了臉。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衆人尚未對餘生的幸慶,便看到了這三隻完好無損的六蹄白眼狼王的屍體。
躺在那裡的不是屍體,而是數不盡的金銀。
白眼狼王的皮毛價值萬兩黃金,而六蹄白眼狼王這種異獸的皮毛更加價值連城。它們的眼珠、內臟、血肉都是寶貝。
可是這樣擡回去,太引人注目了。
任曉恍起身,踢了這三隻六蹄白眼狼王一腳,確定它們已經死透了,才舒了一口氣。嚴華、方靜與易天行都知道這六蹄異獸的價值,個個雖然裝作不上心,眼睛卻挪不開,唯獨寧音塵不在乎。
她是真的不在乎。金銀與幸福沒有半分關係。
“這樣擡回去太引人注目了,可能招致大禍!”任曉恍撫額道。如果光明正大擡回去,的確很惹眼。財不外露的道理他們四人都懂。這可是寶貝,百年難得一見的異獸。
“把皮毛剝下來,骨肉與內臟分開,咱們五人一人背一點……”嚴華道。
其餘的人覺得這個法子不錯。易天行曾經是獵戶出身,他剝皮毛的手法非常嫺熟,不會損害六蹄白眼狼王皮毛的完整。
有了這三隻六蹄白眼狼王,任曉恍等人也不想再採藥了,只想快點回去,邀功請賞。他們是沒有膽量私吞的,這麼多師兄妹看着呢。要是私吞了,按照召南堂的規矩,要被活活鞭笞而死。
寧音塵在一旁看着,聽他們說話的意思應該是要回去了,令她很掃興。她還想找些異草呢。但是剝開六蹄白眼狼王,應該會發現她的毒針。寧音塵有些緊張,她不能確保師兄師姐發現了毒針不懷疑她!
易天行很小心地把三隻白眼狼王的皮毛剝下來,然後解開了它們的骨肉。三張皮毛給任曉恍背,他的功夫是最好的;骨肉與內臟則剩下四個人平分。
寧音塵的擔心是多餘的,毒針穿透力極強,早已射穿了白眼狼王,遺落在叢林的另外一邊。
這麼一忙活,兩個時辰過去了。易天行累了一身的汗,完工後一手的血腥。
任曉恍也幫忙解開白眼狼王的骨肉,手上也有血腥,便道:“累了這麼久,我們吃點東西再回去吧。吃飽了,回去也走得快些。二師弟,你去打些獵物,我和三師弟尋個地方洗洗身上的血漬。四師妹看着東西,小師妹拾柴火……”
大家都道是。
任曉恍與易天行剛剛轉身走了,嚴華便看了方靜一眼。
他們眼神交匯落在寧音塵的眼中,令她莫名地一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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