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獸潮(二)
小火見主人陷入危險之中,立刻想要返身衝回來。然而,它卻也陷入了妖獸的重圍中,加之體內儲存火焰有限,一時竟是無法回來相救。
倒是太歲白影一閃,出現在了下方,開始試圖將這些妖獸一一拉入夢魘。謝修凡這才稍稍得到喘息,在太歲的協助之下,不斷殺死這些妖獸。
然而,隨着他不斷殺死這些妖獸,同時卻也不斷有新的妖獸圍了上來。
謝修凡只能自保,再也無法出手救治任何人了。此時此刻,謝修凡的主要攻擊手段便是這木劍,其次,便是生死輪轉。
不過,血脈神通生死輪轉若是全力施展,一天之內只能使用十次,所耗真元亦是極多,在這種被圍攻的情況下,只有當最危急的時刻,他纔會略略使用一二,並不會極盡全力施展。可饒是如此,若是沒有這生死輪轉,他只怕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幸虧早早將其領悟。
至於那金頂鍾,其音攻爲無差別攻擊,會影響到其他參戰修士,而若是直接將其擊出,所能傷害的妖獸又是有限。
青紫藤蔓則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他也不會輕易將其用出,這藤蔓是要留着爲父親吸取天雷之力的。
那風秀真人等與築基期妖獸纏鬥之人,此時均是傷勢累累,風秀真人當即喝道:“李師侄,你立刻去保護那醫修。”
風秀真人原本並無此意,在他想來,醫修應是實力極差,即使有旁人保護,也終難以避免意外的發生。
而此時情勢危急,他最多也只能勉強分出一人去保護謝修凡。他們這些劍修雖然爆發力極強,但持久力卻並不強,在車輪戰的情況下,極容易因真元耗盡而落敗,必須需要喘息的時間。
現在觀謝修凡竟有如此實力,能與這麼多的妖獸抗衡不下。那麼,只要有一人從旁協助,他們二人輪流出手,應可綴綴有餘,不但足以自保,又可不斷抽空出手救治他人。
“可是,風秀師叔您這邊……”那李師侄正協助抵擋那羣築基期的妖獸,聞言不由面現遲疑之色。
“快去!”風秀真人不由分說地喝道。
“我去。”不待其他人發話,君非奕的身影疾掠而出,一道金色劍氣傾瀉而出,剎那間便是有七八隻妖獸死去。
風秀真人見狀,也不好再阻攔,雖然他更傾向於留下君非奕這樣的強者。
君非奕道:“五師弟,你跟在我後面。”
謝修凡點了點頭:“好。”有君非奕出手擋下部份妖獸,謝修凡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能夠略略緩出手來,去對其他受傷之人加以治療。
每當有妖獸在君非奕的劍下逃得一命,謝修凡則以木劍出手將其擊殺。
越來越多的妖獸圍了上來,這些妖獸雖然理智全無,但基本的判斷力尚存。它們之中有不少判斷出來,每當謝修凡出手,原本要被它們殺死的人,便傷勢徹底痊癒。
隨着時間的流逝,君非奕所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然而,他卻並不後退,依然盡力擋下大部份妖獸。
風秀真人那邊,由於有謝修凡不斷出手加以治療,他們得以殺死越來越多的築基期妖獸,原本有五十餘隻,現在一舉被殺至只剩下二十餘隻。
風秀真人當即道:“你們分出幾人去輔助他們二人。”早在君非奕抵達此處以前,風秀真人便將要力竭,只能苦苦支撐。此時壓力大減,他的真元才略略得到恢復,足夠再支撐一段時間了,因此,他纔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當下,便有數人前去支援君非奕:“君道友,你且休息片刻,有我們便足矣。”
君非奕道:“多謝。”但是,君非奕卻並未退後,仍然不斷髮出劍氣,盡力擊殺那些妖獸。
除去不斷出手治療他人,謝修凡也時不時出手殺敵,越來越多的妖獸被吸引過來了。
漸漸的,這數千只妖獸,終於被殺至只剩下千餘。
君非奕與謝修凡二人依然並未歇息,不斷擊殺着這些妖獸。謝修凡作爲醫修,真元儲量和恢復速度勝過劍修,倒是並不令人奇怪。但是,君非奕的表現,卻是令人大吃一驚了,風秀真人不由讚歎道:“君少宗主,想不到你不但戰力驚人,持久力也是如此之強,不錯。”
君非奕能有如此強的持久力,自然是仗着他之前在那儒修洞府中,所得到的那隻可以儲存真元的瓶子。
只要在平常時候將真元存入這瓶子中,在戰鬥之時便隨時可以將其轉化爲體內真元,以保證真元耗之不盡。
當然,這瓶子的儲量有限,並不能夠無限儲存真元,但對於君非奕這樣的築基中期修士而言,卻是完全足夠使用了。
漸漸的,那些妖獸越來越少,一個時辰後,終於徹底被他們誅殺殆盡。
謝修凡因有人保護,這期間輕鬆無比,只需殺死那些被漏殺的妖獸,保護好自己,並不斷出手救治旁人即可。
等到這一戰終於落幕,幾乎所有的修士,都過來向謝修凡表達感激之意。風秀真人問明瞭他的身份,更是讚道:“謝小友作爲醫修,能有如此實力,實在難能可貴。你方纔多次施展的招數,莫非是一種罕見的神通,竟能將生機之力轉爲死氣,當真聞所未聞。”
謝修凡雖在歸一劍宗較爲出名,但在整個吳越國修真界中,時刻記得謝修凡身份的,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這風秀真人一時沒聯想到謝修凡的身份,心中甚是感到狐疑。
“那是血脈神通。”君非奕解釋道。
“原來如此。”風秀真人恍然大悟,這才略略聯想到謝修凡的身份,當下心中再無疑慮。
謝修凡微微一笑,既有君非奕代他解釋,他便也不再多言。
至於其他人,其中倒有幾位是歸一劍宗弟子,他宗弟子一問,倒也心中清楚明白了。不過,知道眼前這位醫修竟是妖修之子,而他竟不但沒有反水,反而站在他們這邊,這令他們心中頗爲感佩。
一行人回到附近營地中,其他弟子自去執行各種任務,不斷在附近巡邏。而君非奕、謝修凡則留於營地中,君非奕向風秀真人詢問:“不知我歸一劍宗如今負責哪一段防線?”原本,他來之前,自然是瞭解過戰況的,但不過才十數天,戰況便已大爲改變,如今他只能向風秀真人詢問了。
“往西邊去,再過去三處營地,便是你歸一劍宗所負責的防線了。可惜,君小友你作爲歸一劍宗的少宗主,而這位謝小友也是歸一劍宗宗主親傳弟子,我也不便將你們留下,西段防線如今情勢危急,因此歸一劍宗不得不暫且放棄三處營地,交由我青陽劍門負責,你二人儘速趕去吧。”風秀真人惋惜地嘆道,“如謝小友這樣實力過人的醫修,在戰場之上所能發揮的作用,實在是令人不忍放棄。趁我還未改變主意以前,你們二人快快離開吧。”
君非奕謝過風秀真人,當即與謝修凡向西飛去。
等他們終於抵達歸一劍宗的營地,就見這裡一地狼藉,那營地也是破敗不堪,即將被毀,此刻正在修緝。
營地內外有數名築基修士,數百名煉氣修士,正在分散巡邏。
君非奕作爲少宗主,自然有不少人認得他。見到君非奕的到來,他們不由驚喜交加,紛紛向他見禮。
君非奕走入營地,就見到一位結丹期的師叔,正在營地中踱來踱去。一個築基初期的弟子正向他說道:“父親,現在我們是不是應當派人求援爲好?”
那結丹期的師叔沉吟不語,等到君非奕入內,他便轉過頭來道:“少宗主,方纔我便留意到你往這個方向過來,你這可來得正好。”
那築基初期的青年見到君非奕與謝修凡,不由微露詫異之色,旋即退到了角落裡。
謝修凡幾乎立刻便認出,這築基初期的青年,竟赫然正是當初與楊曉鳳一起的李均。當初,李均還曾在他手中吃過一次虧,後來便再未出現在他面前了。那麼,這位結丹期的師叔,顯然正是李均之父了。
“李師叔,可是出了何事?”君非奕道。
這位李師叔長嘆了口氣道:“爲了避免西段防線被毀,我們不得不主動出擊,以阻礙那些妖獸太快抵達防線。而我所鎮守的這處營地,便派出了兩隊弟子。可是,已經數天時間過去了,他們仍然杳無音訊,而就在剛剛,我們便被一羣妖獸所襲擊,我擔心那兩隊弟子已經凶多吉少。不過,防線至關重要,這處營地不能無人鎮守,我不能離開這裡,既然少宗主到來,不知可否帶一隊人前去探探情況?”
“好,不過,我觀此地人手也不多了,我二人單獨前往即可。”君非奕道。
李師叔看了謝修凡一眼:“這位是修習醫道的謝師侄吧?少宗主還是至少帶上幾人,否則可實在令人放心不下。我派出的兩隊弟子中,人數不少,其中也不乏實力佼佼者,少宗主孤身深入,萬一遭遇不測,可實在教我難以心安。”
見這李師叔態度堅決,君非奕不得不同意下來。
謝修凡狐疑地看李均一眼,又看了眼這李師叔。如果這李師叔並非城府極深,此時他見到謝修凡既並無任何異色,那麼他應當並不知道,李均曾派人追殺過謝修凡。可若是他知道,卻仍作出這樣的決定,那麼……
謝修凡忽然道:“我觀這位李師兄應實力不錯,不如與我們一同前往如何?”
李均不由臉色微變,當初他之所以同意僱人追殺謝修凡,除去確實對謝修凡心有不滿,也有不少原因是想在楊曉鳳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厲害之處。後來,他見謝修凡在拜入宗主門下後,始終沒有來找他的麻煩,心中略略心安,遂將此事拋在了腦後,也不再存有對謝修凡不利的想法,而他這父親,自然也對此完全不知情。
李均一咬牙,當即道:“謝師弟,當年之事,還望你多加海涵,我……我知錯了。”他在築基之時,所歷經心魔劫中,便有少部份與謝修凡那件事有關,依靠父親相助才終於得以過關。不過,經歷了這次心魔劫後,他也總算是多有長進,心境也開闊了不少。
李師叔微露狐疑之色:“李均,你難道曾與謝師侄有些過節?”
李均硬着頭皮道:“這……父親,都是我的錯。對於那件事,我父親並不知情,也不會出手加害你們。大不了,這次我便陪你們二位走一趟,這樣謝師弟你該能放心了吧?”
“那便多謝李師兄了。”謝修凡微笑道,“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李師叔和李師兄能夠諒解。”
君非奕一言不發。
李師叔則眉頭緊蹙,看了謝修凡一眼,又看了看李均,良久,終於道:“也罷,李均,你便陪他們同去,此外我再派兩人隨行,也免得你們出了什麼差錯。”
他當即傳音喚來兩名築基修士,這兩名築基修士分別是一男一女,均爲築基後期的修爲,自然實力不會差到哪裡去。
當下,一行五人便從這營地出發了,向妖聖森林的方向走去。
那一男一女是兄妹,長相頗爲相似,男的着青衣,俊俏清秀,女的着白衣,秀美如蘭。只是,二人均是面色冷漠,氣質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過,對於君非奕與謝修凡,他們倒也禮節周全,並無不敬之意。
這對兄妹之中,男的叫做白青,女的叫做白蘭。
五人均御劍飛行,期間偶然遇到零散的妖獸時,均由白氏兄妹以及君非奕出手殺死,李均與謝修凡幾乎沒有插手的餘地。
不過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妖聖森林的附近。
謝修凡探出一縷神識,往那妖聖森林一掠,頓覺一股極其強大的黑氣衝入元神中。謝修凡只覺腦中暈眩,幾乎便從空中一頭栽落,連忙極盡全力穩住身形。
他不由暗自駭然,早聽說每當獸潮爆發時,這妖聖森林之中,便會充斥着各種負面意境,而這便是那些妖獸發狂的原因所在!
其實,有不少人類修士也在暗暗揣測着,這獸潮爆發的原因,是否連那些妖聖們自己也無法控制?
但是,這些妖聖們始終也不曾出面解釋,也並不與這些人類修士來往。昔年曾有個人類修士有幸得到詢問機會,那妖聖傲然道:“那些普通妖獸不過螻蟻爾,既然生來無法自保,死則死矣,何需在意?”
謝修凡完全可以預測到,若是有人類修士也於此時進入妖聖森林,恐怕最終的下場會與那些妖獸一般無二。
李均皺眉沉吟道:“我們不如再去東面和西面搜搜?他們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也好。”君非奕道。
雖然君非奕只有築基中期修爲,但此時一應事宜,皆以他爲首,那白氏兄妹不敢有任何異議。
謝修凡看了妖聖森林一眼,暗暗嘆息。聖木族位於妖聖森林的深處,即便是獸潮沒有爆發時,想要到達那裡,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何況,這時妖聖森林中更是化作絕地,他們這些正道修士進入的下場,必將是走火入魔。
而就在謝修凡接近這妖聖森林之時,在妖聖森林中心某處區域,那裡竟是聚集了近百位元嬰期的妖聖。此時他們正在不斷各施手段,加固最外圍的那一層法陣。
只見那中央竟是一片濃濃的黑色,而外圍竟是有不知多少法陣重重疊加,令人完全無法看透這一片區域內部的景象。
“這法陣越來越弱,未必能支撐多久了。我們所作出的努力,最終也只是延緩它的爆發罷了。”
“是呵。可這是祖上傳下的使命,我們又怎能違背?”
“至少我們做到了,目前還沒有結丹期的妖獸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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