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獸潮(四)
謝修凡正自心中擔憂,忽然間,就見白青向手中長劍噴了一口精血,竟一舉擊出了五道劍氣。
剎那間,劍氣所至之處,不但煉氣期鳳頭鳥盡數死去,就連那兩隻築基期的鳳頭鳥,也是一死一重傷。白青松了口氣,臉色慘白,再沒有半分血色,道:“白蘭,接下來交給你了。”
白蘭點了點頭:“放心。”
趁那築基期鳳頭鳥受了重傷,飛行不穩,隨時可能跌落下去,白蘭忽然間不顧迎面襲來的風刃,不顧其他逼近的鳳頭鳥,當頭一劍斬下。只見劍氣如同凝聚成線般,鋒銳凌厲到了極致,竟如同切豆腐般,將剩下那隻重傷的築基期鳳頭鳥切作兩半。
謝修凡心中一驚,當即揮袖打出兩道木系真元,爲白氏兄妹二人加以治療。只轉瞬間,他們身上外傷便是得到痊癒,沒有留下任何疤痕,而白青也面色大爲好轉。
白青自己服下顆靈藥,由白蘭暫時擋着,自己則稍加恢復,這纔再次投入戰鬥。
既然三隻築基期的鳳頭鳥已被解決,剩下這些也就不足爲慮。這時李均也仗劍再次殺了上來,四人慢慢靠攏,輪流出手。
謝修凡除去需應對那些鳳頭鳥,還需時刻爲其他三人治療傷勢,漸漸的,他也感到真元有些難以爲繼。不過,四人之中,他卻是休息時間最少的,其他三人固然爆發力極強,可卻遠不如他持久。
等到將這些鳳頭鳥徹底解決,已經是日暮之後了。那些尖角牛早已離開了,四下裡一片死寂。
四人略作休息,又回到妖聖森林之前,開始繼續等候君非奕。
一天時間過去,兩天時間過去……直到八天以後,君非奕始終沒有出現。
這期間,謝修凡派出太歲,從地下進入妖聖森林,去偵查過幾次,始終並無任何發現。
這八天時間,仍時不時有妖獸從妖獸森林裡衝出,謝修凡與其他三人互相配合,不知殺了多少了妖獸,斬獲了多少戰利品。
終於,早已等至心焦的李均道:“少宗主不會是出事了吧?已經將近十天了,他始終沒有回來,也沒有傳來任何音訊。”
謝修凡緊皺眉頭,一語不發。他向君非奕傳過訊,但君非奕始終沒有回覆。
白青提議道:“我們先回營地彙報此事,宗門若是得知少宗主一去不回,必定會派人來追查。到時有結丹期的師叔出面,他們一定可以找回少宗主。”
“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裡再等等。”謝修凡皺眉道,眼下正值獸潮暴發,西面防線告急,歸一劍宗人手不夠,定然還在不斷派遣弟子過來,哪會有結丹期的師叔親自去尋找君非奕?
“你一個人留下,會很危險吧?”白蘭皺眉道。
“不必擔心,我自有自保之法。難道你們認爲,會有人明知兇險之極,仍是自願留下尋死?”謝修凡淡淡道。
“也好,自己保重。”白青道。
李均道:“是你自己執意留下,可不是我……”
謝修凡皺眉瞪了他一眼,李均只覺背脊上寒意頓生,立時嚇得住了口,不再繼續往下說。
三人向他告辭離開了,謝修凡則繼續留下等候。君非奕始終沒有音訊,不知他究竟出了什麼事,而一旦君非奕出事,畫卷中的父親也將難以倖免。
且不提他與君非奕的複雜關係,父親更是萬萬不能出事!
謝修凡在這裡等得心焦,而再將時間回溯到十天之前,當時,君非奕剛剛進入妖聖森林。
進入時,君非奕早有準備,以正氣護體,果如他所想,這四周種種邪念、惡意、負面情緒等等,一概都無法侵入他的身體。
他順着那些同門所留下的痕跡,慢慢深入,越往深處去,他便感覺所承受的壓力越大。
眼看即將達到自己的極限,體內的《浩然養氣訣》竟是自行運轉起來,如同瘋狂了一般。君非奕心頭微驚,當即停住腳步,嘗試壓下《浩然養氣訣》。
那位妖修前輩曾提過,這《浩然養氣訣》極易反噬,若是壓制不住,便將反爲其所控制。
然而,他靜心細細感悟,卻感覺自己並無任何異狀,心神依然十分清醒。而隨着體內正氣增加,四周壓力則是大減。
君非奕沉吟片刻,繼續慢慢往前走去。每當無法承受之時,這《浩然養氣訣》便會被迫自行防禦,使他體內正氣不斷增加。
一天之後,君非奕在一處山洞前停下,他看見了一具人類劍修的屍體。在這種地方,君非奕並不敢探出神識探查,以免那些邪氣直接進入他的元神。
他抽出除惡劍,走向山洞。
“少宗主,竟是你?”忽然間,一聲冷笑傳來。
君非奕定睛看去,此人相貌俊美,幾至妖豔,竟赫然正是葉無青,而此時此刻,他的修爲竟是赫然達到了築基圓滿!君非奕皺眉目光一掃,只見洞內陳屍遍地,這些顯然正是歸一劍宗弟子。
君非奕面色沉了下來:“葉無青!他們是你所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葉無青不以爲意道,“死便死了,難不成,少宗主要爲他們報仇?”
君非奕走過去,檢查了下這些弟子的傷勢,臉色更沉,逼問道:“他們之所以到妖聖森林來,是因你所惑?”
“哼。”葉無青面露不屑之色,“我不過是告訴他們,我能夠保他們在妖聖森林中無事,他們便跟着來了。現在,他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自然,爲了殺人滅口,我只能送他們上路了。”
葉無青睨了君非奕一眼,呵呵笑道:“少宗主,你又何必動怒?只是些沒什麼前途的普通弟子,有必要在意麼?不過,今日既然被少宗主你發現了,而你又自投羅網,我恐怕也只好勉爲其難,不得不殺你滅口了。”
君非奕原本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聽到這句話,卻忽然面色恢復平靜:“你潛伏于歸一劍宗,究竟有何目的?”
“少宗主,我雖有把握殺死你,但是我也明白,有些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正好,少宗主你,在我眼中便是這種極端危險的人物。所以,還是不告訴你爲好,也許你若是有幸活下來,待到時我得手以後,你便自會知曉我的目的了。”葉無青原本悠閒地坐在山洞裡,說至此處,微笑着站起身來。
“當然,若是少宗主你願意從此臣服於我……”葉無青又露出了笑意,“啊,我想也不可能,在你的眼中,我的所作所爲,你應是絕無可能接受。”
“在兩年以前,你的修爲應是不高於我?”君非奕又問道,面上不見怒色。
“不錯,不久以前,我是築基初期的修爲。不過,這妖聖森林可是座天然寶庫,其中不知生長有多少靈草,憑着這些靈草我才得以有這樣的修爲。只可惜的是,這裡並不適合作爲結丹之地,我也只好作罷。”葉無青搖頭惋惜道,“那些妖聖此時應在中央祭壇處,但是一旦我的結丹天象驚動他們,他們也必會來找我麻煩的。”
君非奕目光落在葉無青身畔的十餘株靈草之上,只見這些靈草之中隱隱透着黑氣,顯然也被四周的邪氣所污。
“這些靈草正是我派咱們這些同門找來的,它們早早已經被污損,雖然其中含有大量靈氣,但是,一旦服下它們,也將會遭受到邪氣所侵。我倒是不怕,不過,少宗主你應當是不敢服用的。哈哈,當然,你還要考慮心境修爲是否足夠,若是不夠的話,強行進階便極有可能導致走火入魔。”葉無青面露微笑,“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將它們送給你,這些靈草畢竟只適合築基期時使用,我是用不到它們了,只能就這麼丟棄了,可惜。”
葉無青畢竟是重修之人,他前世已經達到極高的程度,有前世的積累,重修起來自然會極快。在極短的時間以內,從築基初期到達築基後期,也完全沒給他帶來任何後患。
君非奕將除惡劍指向他:“拔劍。”
葉無青微笑道:“其實,我很奇怪,明明我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爲何你卻認定我有問題呢?你們師徒倆人,就這麼相信那個妖修之子,卻不相信我這個少有的劍修天才麼?噢,可能還在你之上的劍修天才,我不但擁有天生劍骨,還……呵,你是單系金靈根,真可惜,只能走極致之劍道,一味追求攻擊力的強大。”
“拔劍!”
“少宗主,我如今修爲高於你,劍法造詣也不會比你差,你沒那麼容易殺死我的。”葉無青慢吞吞地拔劍,“也好,就讓你看看,你如今與我之間的差距。”
葉無青飛掠出山洞,在洞外空地停下,長劍指向跟出來的君非奕。
君非奕立刻一劍斬落,只見六道劍氣齊出,如同前浪推後浪般,源源不斷向葉無青襲去。
葉無青冷笑了一聲:“不過如此而已,九九歸一劍麼?我也會,並還將其略加改進。”只見他看似隨意地還了一劍,卻是五道劍氣齊出,金色劍氣、青色劍氣、藍色劍氣、赤色劍氣、黃色劍氣,竟是如同凝結爲一個大循環般,擊向了君非奕那六道劍氣。
只聽劍吟之聲大作,十一道劍氣相擊,轟然爆炸開來。葉無青身上黃光閃現,將其護於其內,爆炸的餘威沒有傷及他分毫。
而君非奕則是被一下子逼退回了山洞之中,扶着洞壁吐出一口血來。
金、木、水、火、土……原來是五行劍氣?而這其中,只有火系劍氣最強,其次金系劍氣,其他三系劍氣都是極爲微弱,但饒是如此,再加以他的修爲優勢,竟是甫一交手,便將君非奕所逼退。
君非奕眉頭緊皺,若是他修爲與葉無青一致,未必不能取勝。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十幾株靈草之上,當初在築基以後,他便致力於劍法造詣以及心境修爲之上,並不急於修煉。如今,他的心境修爲早就達到築基後期,只要修爲到了,便隨時可以進階到築基後期。
現在,葉無青劍法既不但不弱,還有各種防禦手段,若要將其殺死,簡直難上加難。只要他能進階,或許就有機會擊敗葉無青,甚至是將其殺死。
留着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在宗門,還不知他究竟有何圖謀,這絕不是君非奕所願意看到的。
今日,不死不休!
君非奕一劍捲起那十餘株靈草,略加分辨,便服下其中一株。一般而言,將靈草煉製成丹藥,慢慢導出其內靈氣,這纔是最佳選擇。而直接服用靈草,將會承受巨大的痛苦,必須要以極強的意志,壓制住爆發出來的靈氣,使自己不至於爆體身亡。
這些靈草並不歸葉無青所有,而是這些死去同門尋找回來的,服下這些靈草進階後,他更應當爲這些同門復仇!
山洞外的葉無青見狀,十分吃驚:“你竟敢服用這些靈草,不擔心走火入魔麼?呵呵,你若是走火入魔,我可不會出手相救。嗯,讓我想想看,到時應如何處置你比較好呢?不如,將你煉製成傀儡,讓你當我的奴僕,你看如何?”
君非奕面色平靜,沒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他周身靈氣狂暴,竟如同捲起了狂風般。
“其實,我也不想殺死你,你若是走火入魔,那當真再好不過,只需往你身上種下魔種,你便將從此受到我的控制。也罷,我先暫不出手。”葉無青袖手退到了一邊,悠然自在地旁觀着。
葉無青話音剛落,君非奕竟又是服下兩株靈藥,只見他竟不但沒有走火入魔,反而周身正氣暴漲。
葉無青沒有如願看到君非奕走火入魔,反倒見他越發正氣直衝雲霄,不由面露震驚之色,心中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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