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開封府紀事》已經殺青了,這讓蔣陌然對於“未來”充滿了某種積極的自信,連帶着她在演《致命證言》的時候狀態相當好,爲此藍凱源有好幾次都在私底下誇她演技越來越好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陳安之在她身邊的緣故,藍凱源覺得現在的蔣陌然比兩年之前任何一次合作時都多了一份自信和安然,還多了一份相當特別的氣質——沉靜,內斂,自信,舉手投足顯然已經有了某種大家風範,讓旁人看來不會覺得她是哪裡來的小演員,而是很有影響力女明星。而且,蔣陌然身上還有一種旁人形容不出來的獨特氣質,讓人一眼就能區別於其他人的特殊氣場。
更何況蔣陌然似乎無師自通,對於一個律師要擁有怎樣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問題,用什麼樣的行爲去處理問題這些細節都表現的相當恰到好處。這也許是因爲從蔣陌然出道開始就偶爾演一個類似律師這樣身份的角色,也有可能是她身上某種點一通三的特殊才能的表現。
《致命證言》這部片子不僅將唐靜這個角色的矛盾性表現出來,更是將楊葉這個女律師的的多面性表現的淋漓盡致,因而作爲一部充分展現劇情和人物魅力的文藝片,這部電影對兩個女演員的演技都有相當高的要求,但對於楊葉這個角色,就更不是簡單的背背臺詞演演戲就可以了,這需要有紮實的功底還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應答技巧,去支撐和展現這個人物的特有魅力。
“陌然姐,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休息的空當,小場記跑到蔣陌然休息的地方,一臉忐忑的和她說話。
蔣陌然眨眨眼睛,問她:“嗯?什麼事?”
也就是要說她跟着藍導久了見過的明星多了,換做是那幾個新來的,連上前和蔣陌然徐微苒說話都不敢。這會兒她也是受人所託,前來完成任務的:“我有個朋友,呃,女性朋友,她老公因爲她工作忙的緣故在外面找了小三,現在更是要和她離婚。那丫頭天天找我哭的眼睛都腫了,可還是沒法解決眼下的問題。那個沒良心的東西居然要把他們的房子和車子都拿走,一點活路都不想給她留,偏偏她還拿那個混蛋沒法子。陌然姐,怎麼樣才能保護我這個朋友不讓那個混蛋男人欺負啊?”
蔣陌然皺着眉頭問了句:“你朋友想要什麼?”
“房子!車子!最好一個大子兒也不給那個狼心狗肺的留!”小場記說的義憤填膺的咒罵道。
蔣陌然笑了笑,她問:“房產證上的名字是誰的?”
“提到這個我就更生氣了啊!”小場記更加不淡定了:“房子是賤男人的名字,可是貸款基本上都是我朋友勤勤懇懇賺出來還掉的!現在離了婚賤男人要把她一腳踹開,想想就不公平!”
“他們結婚幾年了?”
“六年!”
蔣陌然意味深長的說:“那你朋友真是走運了……”
“呃?走運?”小場記被她說懵了,“陌然姐你什麼意思呀?”
蔣陌然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
其實再過兩年婚姻法就要修改了,修改以後的《婚姻法》對於小場記的朋友那是相當不利的,房子還是那個賤男人的,要是她提不出什麼證據來證明貸款是用自己的錢還的,那她連以不當得利主張賤男人還錢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她笑了笑,這纔給小場記解釋道:“下次聯合你幾個小姐妹和那個小三談談,最好把談話內容錄下來,還要多收集一點那個男人背叛你朋友的證據。另外,你朋友不是到銀行還貸款麼?如果是從銀行卡里轉出的,打印一份轉賬記錄,如果是櫃檯操作,最好找出那些存根。這樣的話,如果男方在婚姻存續期間有這種背叛婚姻的行爲卻有過錯,並且這個房產是你朋友出錢還的貸款,你們要到這套房屋的所有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是真的麼……”小場記有些不確定的囁嚅道。
蔣陌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微微苦笑:“第一我不是律師,所以不可能出面幫她解決那些瑣事,我能和你說的只有讓她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要讓那個男人被打草驚蛇,免得到時候讓你朋友遭到損失。第二呢,你幫她着急,也要看她怎麼想的是不是?也許在她的深層次主觀認識上並不想要和老公分開。一個女人還是要自己堅強一點纔好,受了欺負只會找閨蜜哭訴那怎麼行?如果我是一個男人,我面對一個自己不愛的唯唯諾諾的老婆,我也肯定是沒有一點點留戀,能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的,你說是不是?”
小場記聽的連連點頭,蔣陌然擡眼間看到了一個姑娘躲在道具架子後面偷聽她們講話,可能那個姑娘就是這個小場記說的那個朋友,蔣陌然擡高了聲調說道:“告訴你朋友,人要往前看,朝前走才能看見好的風景。心疼自己,永遠比心疼其他的人要好。”
果然,躲在道具架子後面的女人聽了她的話開始止不住的流眼淚,見蔣陌然看向自己,那個姑娘連忙背過身子不敢去看她。
小場記連連道謝,走到道具架子後面拉着不停流淚的女人離開。
藍凱源看完了這一幕,走過去拍了拍蔣陌然的肩膀:“沒想到你現在除了給劇組裡當法律顧問,還兼任感情顧問啊?”
“藍導你一天不笑話我就吃不下飯嗎?”蔣陌然做狀埋怨他一句,藍凱源哈哈大笑,連連搖頭。
“最近怎麼沒見陳安之來探班?”藍凱源問道。
蔣陌然臉上一紅,反駁一句:“他幹嘛要天天來啊。”
“哈哈,你和安森的事兒又不是什麼秘密了,害羞什麼?”藍凱源翻開手裡的劇本指了個地方,“你看這段怎麼樣?”
“藍導,你改了劇本?”蔣陌然有些驚訝。
“嗯,感覺這樣矛盾衝突會更大一些,說教的意味不會那麼濃。”藍凱源把打印好的劇本地給蔣陌然一份:“你也來看看,臺詞和場景方面於什麼要修改的和不適應的,還有那些不合邏輯和現實的幫我改一改。”
“好。”蔣陌然拿起稿子掃了兩眼,看到結尾的時候,她皺了皺眉頭:“藍導,這個結局……有沒有和徐微苒商量過?”
“我的電影需要她許可才能改嗎?”提到徐微苒,藍凱源也好像有點不高興。
蔣陌然尷尬的咳嗽兩聲,藍導前幾分秒還在和自己說要自己看看劇本是不是合理的問題,後腳就說自己的稿子別人無需置喙,明明就是雙向標準了,蔣陌然說不出自己是受寵若驚還是該表示困惑了。
藍凱源好像知道蔣陌然在想什麼,他嘆了口氣說:“有的演員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想着要出風頭,可她從來沒想過劇情的整體性和影片的效果問題。我又不是什麼三流導演需要看別人臉色才能拍戲,她挑三揀四的樣子不知道擺給誰看。她哭也好,鬧也好,在我這兒一律沒用。”
“藍導……”蔣陌然想說自己不想討論徐微苒這個人,可萬一藍凱源問起理由自己該說什麼?
藍凱源說:“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幫我改好劇本就是你的功勞了。至於這個結局,這是我想到最合適的,不需要改,你們就這麼演。”
蔣陌然點點頭,應諾一句:“好,今天晚上之前給您答覆。”
藍凱源又交代了兩句別的事,急匆匆的走了。
蔣陌然改好了劇本遞上去,很快新修改的劇本就發到了所有人的手裡。徐微苒面無表情的看完了劇本,於無旁人在場的時候冷冷的對蔣陌然說:“蔣陌然,算你狠,居然在電影末尾給我玩這手。你以爲削弱我角色的詮釋空間和正面形象你就能演的更出色了?”
“這個劇本……算了,徐微苒,我誰也沒想着爲難,而且這也不是我的意思,不管你信還是不信。”蔣陌然本想說劇本是藍凱源親自改的,她只不過是幫藍導修正了一下法律和庭審的相關問題而已,可就算她這麼說了徐微苒也不會信,她又何必白費功夫對她解釋?
徐微苒怒極反笑,她朝着蔣陌然走了兩步,陰沉着臉說:“蔣陌然咱們走着瞧,看誰纔是能笑到最後的人!”
蔣陌然毫不怯場的回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徐微苒,你在下戰書麼?你覺得咱們之間需要有什麼較量?金鬆獎麼?”
徐微苒呵呵一笑,陰沉沉的問她:“你不覺得你們AAR網絡公司的股價已經被打壓到毫無翻身之地了麼?你所仰仗的退路已經快要斷了,沒想到你還能那麼淡然的在這裡演戲。”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蔣陌然不敢完全相信徐微苒的話,可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陳安之最近越來越忙,原本在積極籌備婚禮的林浩也沒再來和她炫耀自家新娘高希晴有多麼漂亮多麼溫柔,聽舒冬說沈銳也有好久沒有陪着她出席一些活動了。
徐微苒以爲蔣陌然被人說中心事了,又忍不住想給她心裡插把刀子:“蔣陌然,你們想靠賣掉《開封府紀事》的首播權就能解決問題的話就太天真了!就算沒有別人打壓你們,照樣有個安老看不得你們發展。想要在娛樂圈裡出人頭地,你們還是在做夢!”
蔣陌然聽罷愣住了,原來AAR公司出事了,原來《開封府紀事》的播映權出了問題,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公司出現危機,只有她被蒙在了鼓裡。
“蔣陌然,你知不知道陳安之爲了你……”徐微苒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不說,她朝着蔣陌然詭異的笑了笑,轉身就走。
蔣陌然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裡的寒意慢慢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