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蜢因走私菸草及涉黑活動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他的那些兄弟大部分也都跟着坐了牢,剩下的小嘍羅們害怕被龔大混子當成出氣筒,有的嚇得跑路,有的從此嫋悄地就從了良,還有的厚着臉皮過來投靠,當然是被拒絕了,。?總之,風光一時的蚱蜢團伙煙消雲散的速度簡直就像它從未存在過一樣。
見龔小柏等人神情嚴肅,衛嶼軒茫然地問,“蚱蜢是什麼人,”
因爲不想讓衛嶼軒擔心,當初蚱蜢鬧事的時候就沒有人告訴過他,衛嶼軒回來後聯繫的人也就這幾個,居然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小平安的出生還有一段驚險的經歷。
聚會的興致被這個消息給打消了,龔小柏吩咐奎八,讓他派人留意那些和蚱蜢有過往來的人的動向,尤其是他的情婦煙花,也許蚱蜢會去找他們。
其實煙花手裡也不清白,依法也得判個三四年的,但蚱蜢得知自己已經栽進去後,就想方設法地把煙花給撈了出來。而龔小柏依舊是老規矩,男人的事不牽連家屬,所以放了煙花一馬,現在煙花的那間小旅館已經關閉了,她落魄地借住到了親戚開的髮廊當小工。
誰也說不準蚱蜢在越獄後是會一路逃亡,還是伺機報復龔小柏這個最大的仇人,但無論如何,多防備一些總是沒錯的。
幾個人匆匆結束了這頓晚餐,龔小柏趕着回去佈置人手保護家人,臨走前再三叮囑墨北他們也要小心,還說馬上就會派人過來保護他們。
夏多說:“小姨夫你還是留着人手去保護小姨和姥姥他們吧,小北這邊有我呢。”
龔小柏不放心:“你一個人哪能行。”
夏多說:“我回去就給楊叔打電話,讓他從保全公司調幾個人過來,正好試試他們的訓練水平如何。”
龔小柏這才點頭同意,順手把衛嶼軒給裹挾走了——他不放心衛嶼軒一個人,非要讓他跟自己回家住幾天,當然找的理由是希望衛嶼軒能幫忙照顧孫麗萍母女。現在龔小柏對於蚱蜢這種不講規矩的人是一點信任都沒有,總擔心會因爲自己的緣故牽連到朋友,所以寧可多心也不敢少防備一分。
夏多果然給楊光打了電話,第二天楊光派了四名保鏢來雲邊聽候調遣,墨北覺得他們更專業些,就分派兩人去照看姥姥,一個跟着夏多,自己身邊只留了一人。夏多反對他的安排,墨北卻說:“不是我不重視自己的安全,但是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如果蚱蜢會來的話,我和張敞兩個人也能應付得了。倒是你,學校、家裡兩頭跑,會被偷襲的可能性更大。”
說完又笑了,“沒準兒我們只是杞人憂天呢,畢竟蚱蜢如果要報復的話也是會去找小姨夫,或是市長他們這些害他身陷囹圄的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況且只有千年作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如果短時間內抓不到蚱蜢,他可以十年八年不動聲色地等一個報復的時機,可我們難道還能十年八年都防着他嗎?這樣還過不過日子了。”
夏多也知道是這個道理,這根弦不可能一直繃着,不然誰都受不了,最好的辦法還是儘快把蚱蜢給找出來。
這起越獄事件引起了市領導的重視,一方面加緊搜捕,一方面對相關責任人進行了處罰。經調查,蚱蜢是鑽進了給監獄工廠拉貨的卡車逃出來的,半路上殺了司機劫走了車,但很快這輛車就被遺棄在了路邊,而蚱蜢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殺害司機的情況上來判斷,蚱蜢明顯是更加喪心病狂了,這讓龔小柏更加擔心家人的安全。
儘管黑白兩道都在尋找蚱蜢的下落,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如果不是蚱蜢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雲邊,那很可能是有人在掩護着他。但無論是警方還是龔小柏的人,都已經把那些以前和蚱蜢關係比較緊密的人盯死了,卻絲毫沒有發現他們與蚱蜢有什麼聯繫。
就像墨北說的,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沒過多久,警方的搜捕力度就降下來了,畢竟他們不是隻有這一個案子要辦,精力上兼顧不過來。而龔小柏的人多堅持了一段時間後也就鬆懈了,龔小柏只好在夏多的保全公司請了保鏢,將保護家人作爲常規——主要是姥姥和孫麗萍、小平安。像孫五嶽和墨北是無論如何也習慣不了出入都有人跟隨的,只能是讓他們自己多加小心了。
龔小柏不怕死,也不怕被人報復,但是他想保護的人太多了,換而言之,他的弱點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曾經得罪過的那些人,會有多少像蚱蜢一樣,慢慢變成他和家人生活中的不定時炸彈。
除了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抵禦更多的危機,強大到讓人不敢輕易動念去傷害他在乎的人,他還能怎麼辦?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墨向陽帶着墨潔從北京回來,心情愉快。墨潔順利拿到了北京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在北京的時候她和父母一起參觀了有名的那幾所大學,私底下偷偷和程闖見了面,現在全部心思都是北京、北京。
墨潔開始着手準備帶去北京的東西,看她興沖沖的樣子,姥姥說:“瞧你這架勢,這是要直接搬到北京再也不回來啦?”
墨潔正在把小時候心愛的玩具們封箱,笑着答道:“哪能呢,您還在這兒呢,我肯定得回來呀。姥姥,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吧?咱娘倆兒就在我們學校外面租個房子,每天放學回來我還能吃到你做的飯呢。”說着眼睛就亮起來了,拉着姥姥好一通撒嬌,非纏磨着姥姥一起去北京不可。
姥姥笑呵呵地說:“姥姥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麼晃,散架了都。唉,這小鳥長大了都是要離巢的,能飛多遠全憑個人本事,姥姥年紀大了,就替你們守着這個窩,哪兒也不去了。你們誰要是飛累了,就回來看看,窩裡總有你們一口吃的。”
墨潔說不動姥姥,就去哄墨北:“小北,你跟姥姥商量商量,咱們就一起走唄?反正咱媽也希望咱們一家人能在一起。”
墨北剛幫她把一箱子不看的書挪倉房去,這會兒正蹲地上把一摞鞋盒子用繩捆成一捆,聞言擡起蹭着灰道道的臉,說:“啊?”
墨潔指着他的臉笑了起來:“姥姥你看他,小貓臉兒!”
姥姥一看墨北臉上蹭髒的痕跡真跟小貓的幾撇鬍子似的,也大聲笑了起來。
墨北被她倆笑得不好意思,拿手背胡亂擦了一下,卻不妨手上本來就髒,越擦臉越花,惹得那娘倆兒越笑越厲害。墨北嘟噥:“我這也算是綵衣娛親了麼?”等墨潔笑夠了,他才問:“姐你剛纔說什麼?”
墨潔說:“咱媽說這些年咱們一家四口總是分開着,她心裡不好受,正好我考到了北京,她的工作又在那邊,所以要是咱爸能把工作也調過去,咱們不就能團聚了嘛。”
“那咱爸是什麼意思?”
“唉,爸爸說工作調動不方便,他又不想放棄當醫生。爲這事他倆一直也沒爭論出個結果來。小北,要不,你勸勸咱爸?姥姥,你說呢?”
墨潔想找同盟軍。
姥姥沉吟着:“你媽這想法也沒錯,一家人總分居兩地是不好。要不,先讓你爸活動着,看能不能把工作調過去,要是不行……”
“讓我媽辭職回雲邊不行嗎?”墨北突然說。
墨潔一愣,下意識地反駁:“那怎麼行?咱媽現在乾的好好的,你突然讓她回來當家庭婦女嗎?”
“誰說讓她當家庭婦女了,她回來也能做生意啊,自己開個店不是也挺好,還不用給別人打工了呢。如果她不想放棄自己的工作,那又憑什麼要求爸爸放棄他的工作?憑什麼要讓爸爸犧牲,而不是她自己妥協?”
“可是,可是我也考到北京了呀,咱家現在就等於有兩個人在北京了。”
“我和爸爸也是兩個人,二比二。要是算上姥姥、舅舅、小姨他們,這邊的比重更大。”
“但是,北京不是要比雲邊更好嗎?”
“這個好從何論起?若是指對未來的職業發展,那麼北京或許對你和媽媽是有益的。但對爸爸來說,他在雲邊市醫院裡一直做下去,總比他去了北京的某家醫院再從頭幹起要強,更何況他到了北京以後還未必能繼續做醫生。若是指對生活的益處,北京的沙塵暴、霧霾對健康都是不利的,還有到處都是堵車,從家去單位可能在路上就要花上兩個小時,哪有在雲邊方便?更何況雲邊的城市建設和發展也會越來越好,十年之後它未必就不是個更吸引人才的城市。憑什麼要讓爸爸放棄已經擁有的成績,去成全她的夢想?”
墨潔吃驚地看着越來越激動的墨北,“你怎麼回事?明明是可以商量的事情,成不成都要看爸媽的意思,怎麼到你這兒就像是咱媽要害了爸爸似的?就像、就像我們是要從你這兒把爸爸搶走一樣?墨北,你不能講歪理啊。”
姥姥開始拉偏架了:“你當姐姐的要讓着弟弟,看把你弟弟氣的。哎喲我的大孫子哎,別跟你姐一般見識,她現在呀只惦記着北京那塊好地方,看不上咱們老家嘍。”說着把墨北拉到身邊來摩挲,生怕墨北再像那天似的突然精神不正常起來。
墨潔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委屈得聲音都哽咽起來:“姥姥,你太不公平了!”
姥姥又心疼外孫女,忙說:“公平,公平,姥姥給你們做好吃的,小潔愛吃的野菌湯,小北愛吃的燉酸菜,全都有。大人們的事讓他們自己操心去,你們倆跟着着什麼急呀,瞎起鬨。來來,小潔跟姥姥擇菜去,小北把你姐收拾好的那幾只箱子搬倉房去,把你的小貓臉兒洗乾淨嘍。”
墨潔被姥姥拉走了,墨北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悶聲不響地繼續搬箱子。
墨北洗乾淨手、臉,蹭到廚房,墨潔正在剝蒜,看到他過來就把頭一扭。墨北小聲說:“姐,對不起。”
墨潔不吭聲。
墨北說:“我剛纔……太偏頗了,我明白你和咱媽的想法,其實就是想一家人在一起,也沒別的意思。”
墨潔瞪了他一眼:“就你瞎歪歪,還憑什麼憑什麼的,我敢說咱媽就沒像你想的那麼多。放棄不放棄的,反正他倆商量好了咋樣都行,是一起去北京,還是像以前一樣分兩個地方來回跑,我都沒意見。你也不許有意見,不許跟咱爸灌輸你那些憑什麼。”
墨北苦笑:“嗯,我尊重你們的決定。”
墨潔扔給他一頭蒜:“幹活兒!”
墨北乖乖地湊過去幫忙剝蒜。
背對着他倆在竈臺前忙碌的姥姥笑了笑,又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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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節奏快不起來,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