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選擇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楚曦都是第一次上朝堂。文武百官位居兩側,對着高堂上的天子俯首稱臣,楚曦站在底下,就能感覺高出散發的威嚴磅礴之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郡主平身吧。”臨天皇隨意的說道,接下來就有宦官帶楚曦入座。
“今日,除了早朝時說的事,還有一件大事。”說罷,臨天皇看了看左下側的楚曦,笑道,“秦將軍殉國已有三個月,平國郡主的婚事朕一直放在心上,朕曾有意爲她與楚王賜婚,無奈...” 說到這裡臨天皇微微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今日,就讓郡主自己選夫,朕自當成全。”
想來是歐陽鈺再三的拒婚,皇帝已經在不好意思給二人賜婚了,所以讓楚曦自己選。
楚曦冷笑,可她有選擇麼?皇帝明面上這麼說,實則和皇后合謀拿宗政家的那件事逼迫她,而楚相,她的父親又用□□妄圖掌控她。自古以來的官場都是爲了自己手中的權力,不擇手段,她從一開始就成了他人爭權奪利的棋子。
楚曦目光淡然的掃過下面的羣臣,楚相一臉威脅的瞪着她,眼中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你若敢違揹我的意思,我定讓你受盡撕心裂骨的痛楚。
而歐陽燁卻一臉色眯眯,帶有幾分討好般的望着她。
接着,楚曦將視線繼續前移,卻終究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卻無意中發現歐陽鈺也在關注着她的神情。
楚曦訝然,此刻,她竟然在歐陽鈺的眼中看到了祈求,那是一種讓人悸動的眼神,淺淺的柔情之中帶有幾分愛意。
她就這樣愣愣的望着歐陽鈺,到此刻,她還是不敢相信堂堂的楚王會對她流露出那種眼神,驀地,她記起皇后說過,歐陽鈺不再排斥和她的婚事了。
臨天皇見二人眼神觸碰,十分滿意,於是笑了笑,問道,“曦兒可有心悅之人?不論是誰,朕都會爲你賜婚。”
他已篤定,楚曦的選擇定是鈺兒。
只是,人總有失算的時候,臨天皇卻是高明,但卻未料到楚曦偏偏就是有個不受人威脅的性子。
“回聖上,臣女與太子殿下兩情相悅,求皇上成全!”楚曦起身跪下,態度十分虔誠。
這出乎意料的答案几乎教整個朝堂上的人倒吸一口氣。衆人都知曉太子無權無勢,而且常年纏臥病榻,想來已經時日無多。平國郡主竟然選了一個最不靠譜的夫君。
臨天皇已經完全變了臉色,他故意壓低聲音,語氣帶了幾分威脅的意味,“曦兒,你可要想清楚!”
“聖上,君無戲言。”楚曦從容的對上臨天皇警告的眼神,依舊堅定的說道。
歐陽鈺頓時覺得有些眩暈,朝臣在議論什麼他已經聽不清楚了,他只知道,當楚曦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裡除了震驚之外,更有一種被掏空了的感覺。
後悔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日若楚曦說的人是他,他定然不會再拒絕。
這次選擇,她不曾給他一個眼神,歐陽鈺悠悠的望着殿中央的女子,即便是在父皇施加的重壓下,她依舊淡然直視着父皇,纖小的身子傲然挺拔,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雷打不動的桀驁之氣。
臨天皇久久不語,然而底下的楚相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跪下說道,“聖上,小女已和成王在府裡私定終身,爲了楚家的名聲,求聖上將小女許配給成王。”
歐陽燁霎時一驚,他佔了楚府小姐的清白,但那人卻不是楚曦,歐陽燁沒有想到楚相和父皇竟這般說,一時,他有些不知所措。
此言就像一個引爆爆竹的火源,立即引起了衆臣嗡嗡的議論之語,未婚失貞,可是臨□□最難容忍的一件事,而楚曦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若此事屬實,不緊楚曦名節盡失,就連皇室,也會顏面掃地。
歐陽鈺心中一沉,目光沉痛的鎖住楚曦,試圖在她臉上找出答案。然而楚曦卻只是淡淡的站在那裡,神色無懼,不爲自己辯解一句。
“混賬!”臨天皇盛怒,這怒既是對着楚相,也是對着楚曦。發生了這種事,將楚曦賜給歐陽燁是唯一令羣臣安心的方法。
他實在沒有想到楚平這隻老狐狸這麼狡猾。
“平國郡主,你當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臨天皇齜牙咧嘴,想再次確認。
“聖上明鑑,楚相此言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說話的是左相玉錦,他知道,楚姑娘既和太子有約定,便不會食言,更何況以楚曦的眼光,也不會看上歐陽燁這等剛愎自用之人。
楚曦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這個朝堂有一個人爲她說話已經足夠。她向臨天皇扣了一首後說道,“曦兒清清白白,不知楚相爲何要說這番話污衊曦兒,我與太子兩情相悅,怎會背棄太子?”
名節是女子一生最爲重要的東西,楚平,今日你既然做到如此絕情,就休怪我無情。
臨天皇此刻只是狐疑的盯着楚曦,然而楚平言辭鑿鑿,他不免也有些懷疑,眼下百官衆說紛紜,話語大都是比較難聽的,楚平此話一出,不管真假,楚曦的名節已經毀了一大半。
“丞相,此話可不能亂說。”
楚平此刻已然豁出去了,她料定楚曦再耍不出什麼花招,於是語氣萬分的肯定,“聖上,臣絕不會拿府中的名聲開玩笑,王爺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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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整個大殿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了歐陽燁,他想了片刻,方說道,“兒臣的確已與楚姑娘私定終生。”
衆臣譁然,已有大半人相信楚平所言了,畢竟歐陽燁在朝中名聲盛大,是不會撒謊的。然而楚曦仍舊不卑不吭的站在上面,神情沒有半分的慌張,只見她再次向臨天皇扣了一首,淡淡的問道,“聖上,不知欺君該當何罪?”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傳遍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臨天皇答道,“欺君自當抄斬!”
楚曦瞄了一眼下面的始作俑者,眼神瞬間冰冷如刀,語氣似乎也經萬年冰山淬鍊過一般,寒到了極致。
“那待會兒請聖上秉公辦理。”
楚平看着上面神情冰冷的楚曦,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懼,衆臣不解平國郡主的舉動,許久,纔看她走到朝堂中央,緩緩鋝起她的左袖,衆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那珍珠般白皙的玉臂中央一顆硃紅的印記上面。
“是守宮砂,證明女子清白的守宮砂!”有一個大臣驚呼道。
“對呀,若是失去清白的女子,這守宮砂怎麼點也點不上去,看來郡主真是清白的。”
看見那似血般鮮豔的紅,歐陽鈺心中鬆了一口氣。
楚相腦袋一轟,身子已經完全失去了重心,跌倒在了地上,眼睛一直盯着楚曦左臂上那點嬌豔的紅色,腦中卻不斷想起楚曦的那句質問,“欺君該當何罪。”
臨天皇已但相信此事,假的也能變成真的,可是這個丫頭,莫非真有未卜先知地本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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