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情動
噼裡啪啦,莫桑宮內不斷地傳來茶盞落地而破碎的聲音,臨天皇和歐陽鈺還沒進門,便覺得裡面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皇上擡手示意身後跟着的太監宮女退下後,自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和後面的歐陽鈺說道,“你母后爲這件事操碎了心,也難怪她會氣成這樣。”
這句話再次提醒了歐陽鈺朝堂上的事,他沒來由的覺得一陣恍惚,最近,他的腦中總出現那雙清冷無波的眸子,很早以前,楚曦看他的眼神總會溢滿溫暖如朝陽的仰慕之情,不知從何時起,那雙眸子裡對他的熱情漸漸熄滅,變得冷漠暗淡。
直到看到臨天皇和歐陽鈺,皇后的盛怒才稍稍斂住了一些,她望着一屋的狼藉,無奈的走到臨天皇身邊,憤憤的說道,“皇上,原來太子也有娶楚曦的心思,想來他也是有野心的。”
臨天皇卻只是遙遙頭,示意皇后不要擔心,“太子從小身體虛弱,成不了大患,皇后不必憂心。”
話是這麼說,可皇后哪裡甘心,原本一直以爲楚曦嫁定了鈺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太子衍活不過二十五歲,帝后二人心知肚明,臨天皇看着眼前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兒子,心裡一片柔軟,寬慰着他們說道,“皇后放心,朕定會將這錦繡河山送到鈺兒手中。”
皇后的不甘這才消散了許多,不管怎麼樣,只要皇上的心在她和鈺兒身上,那就是她們最大的保障。她將眼光移向旁邊一言不發的歐陽鈺身上,卻見他目光沉重,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色。
皇后心中一沉,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即僵着臉,斜眼問道,“鈺兒,別告訴母后你對平國郡主動了情。”
此話讓臨天皇一滯,不明白皇后爲何有此一問,鈺兒不是喜歡宗政若嫣麼?
歐陽鈺猛然擡頭,思緒才從今日的朝堂上拉了回來,看着眼前的帝后二人,咬着聲音問道,“父皇,今日的那個罪行,是不是你們強加到楚曦身上的?”
“鈺兒!”皇后怒聲呵斥道,“你怎麼這樣跟父皇說話?父皇對你的寵愛你看不出來麼?”
歐陽鈺苦笑地後退一步,望着眼前那個威嚴的父親,竟覺得萬分的無奈。父皇在朝堂上一直視傲視萬物的君王,卻惟獨在自己面前只是一個望子成龍的慈父。
看着二人如此的神態,答案再明顯不過了,他曾暗示過母后,自己不會再次排斥和楚曦的婚事,沒想到母后竟拿這種的罪名逼迫楚曦就範,並且派人抹黑楚曦的名聲,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原本以爲他不再排斥楚曦,是由於對她的愧疚,歐陽鈺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再拒婚,曾令楚曦遭受過不少白眼,所以,這次他不想拒絕。可他萬萬沒有料到,當楚曦聽到口中念出的名字不是他的時候,他竟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失望。
是對她動了心麼?是從何時開始,他對楚曦再無厭惡之感?
歐陽鈺苦笑着,不想去追究那個答案,他看得出來父皇母后對自己的用心,只是他也明白自己不是爲人君者的材料。
歐陽鈺也不想再次向對他抱有巨大期望的父母辯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多年以來的解釋早已變得蒼白無力,父皇母后不會明白他們二人強加在他身上的“皇帝夢”都是他們的一廂情願,他也不想再次惹二人生氣。
“兒臣失言,母后,方纔的事您多慮了,兒臣對楚姑娘別無他想。”
如此的解釋讓皇后心中舒了一口氣,還好是她多想了,歐陽鈺生性重情,她是絕對不容許鈺兒對現在的楚曦動情。
楚曦在宮中百無聊賴的逛着,她知道太子衍或許不願她看見他受罰的場景,所以她便成全他,在他受罰的過後纔去東宮。只是這麼一路逛過來,難免會聽到宮人們對她和太子衍的婚事指指點點,
“哎,沒想到郡主看起來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心腸這麼歹毒啊,宗政姑娘真可憐。”
“就是,上次在宮中聖上對宗政家的兩位小姐大發雷霆好像也是郡主引起的。”
“哎,宗政姑娘性格和善,哪裡是郡主的對手啊...”
“這次郡主可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楚王會拒婚,索性就選了太子衍,也不知這郡主心裡怎麼想的,朝堂上就算選個沒有官品的年輕才俊也比太子強許多呀......”
七嘴八舌的議論是那般的明目張膽,似乎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人將她這個郡主放在眼中。楚曦卻絲毫不在意,沒有帝后的默許,即便是有一百個膽子,這些宮女太監也不敢敢在宮中造謠生事,這是臨天皇施與她的懲罰,她只能平靜的接受。倒是阿四難免會爲太子衍和她打抱不平,一路恐嚇着那些說閒話的宮女太監。
逛着逛着,竹香突然拉了拉楚曦的衣角,嘀咕了一聲“冤家路窄”。
楚曦擡頭,卻見歐陽燁正好從一旁路過,不過當他發覺楚曦在這邊時,便疾步向這邊走過來。
“參見王爺。”楚曦草草行了一禮,顯得十分的敷衍。
歐陽燁此時對楚曦哪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想到昨晚的事,他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一上前來就是一頓怒吼,“楚曦,本王問你,昨夜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
昨夜,楚明心在牀上告訴他,楚曦親口說她不喜歡他。昨夜雖說楚明心讓他感到意猶未盡,但楚曦竟敢偷樑換柱,還揚言說她不喜歡他,這對歐陽燁來說簡直就是侮辱,所以,他今日一定要問清楚。
透過歐陽燁的衣襟,楚曦能明顯的看到他脖子處密密麻麻的紅痕,心想楚明心果真是厲害。楚曦掩脣一笑,果斷的答道,“是的。”
阿四和竹香也在後面偷着笑。
歐陽燁氣得暴跳如雷,齜牙咧嘴的問道,“你敢耍本王?”
楚曦斂住笑容,一臉的不解,“王爺都猜到了,還問我做什麼?”
“你...”歐陽燁氣得顫顫發着抖,從來就沒有人敢和他這麼說話,楚曦簡直是找死,如今一想到她這麼好的一塊肉就這樣落入病太子手中,更加恨得牙癢癢。
想到這裡,歐陽燁掄起手掌,灌注了十足的力氣,就要朝着楚曦那張秀氣的臉上揮去。
“你...”歐陽燁那巴掌自然沒有如願的打在楚曦臉上,他吃驚的望着自己的手腕被楚曦身後一個身材矮小的丫鬟捉住,根本動彈不得。
阿四用力一擰,身子上前,甩開歐陽燁的手道,“王爺莫不是想在宮中公然行兇?”
歐陽燁突然覺得手腕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可他的手上卻看不出任何傷痕。他憤怒的瞪了一眼楚曦,咬牙說道,“你等着,賤人,總有一天本王要讓你在本王的身下求饒!”
見歐陽燁狼狽逃走的背影,阿四歡樂的蹦了起來,對着楚曦讚歎道,“小姐,你好厲害呀。”
而竹香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額笑容,她看到了歐陽燁身上散發出的怒火,只是無奈的搖搖頭,一臉擔憂的和楚曦說道,“經過今日一遭,小姐恐怕是四面楚歌了。”
竹香能這樣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楚曦甚是欣慰,是的,今日她和所有人撕破了臉,只爲了那個約法三章。竹香是在擔憂,若是太子衍也不可信的話,她會孤立無援吧。
只是再世重生,楚曦步步爲營,是絕對不會打無把握的仗,對於太子衍,她也只信三分,其餘七分,她都會牢牢抓在手中。
她擡手,用絲巾輕輕擦拭着手臂上那一道被衣物摩挲得有些變形的映子,只見那到硃紅漸漸染到藏青色的絲巾上,而她的手臂一片光白無暇。
竹香和阿四震呆了,那守宮砂是假滴...
楚曦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楚平說出那番話時,她着實也有些猝不及防,想了片刻,於是便趁着下跪的時刻,在脣上扣了點胭脂,塗到了手臂上,她原本打算,那些人若不信,最壞的打算也是驗身,沒想到朝廷的文武官員都是一羣飯桶。
“小姐...”阿四眸光盈盈,崇拜的看着楚曦,這麼短的時間,在那種形式下,小姐竟然想出這種方法矇混過關。
守宮砂雖然罕見,但若不是楚平和歐陽燁做賊心虛,這麼快露出了狐狸尾巴,恐怕楚曦也混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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