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接到玉染的時候,她已經被嚇怕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在那裡自責,平常白皙的臉蛋如今被漲的通紅一片。
“曦兒,我只是想出來走走,沒想到就被他們帶走了,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看着玉染那明明是又氣又怕,卻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愧疚模樣,楚曦噗嗤一笑,“玉染姐姐,你忘了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你爲何總要跟我這麼見外?”
“我...”玉染漲紅了臉,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那邊,正趕過來的楚益和李晉看見二人,便立刻跑過來,李晉卻是拉着玉染上下查看,直到確定她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至於那個楚益,正是易了容的子毅,楚益只是他的新名字。
望着二人如此模樣,楚曦失笑,“幸虧劉氏沒傷害玉染姐姐,不然李大哥你可得急瘋了!”
“曦兒,你胡說什麼!”這一句話讓原本臉色通紅的玉染,越發的羞愧,她轉過身去,扯了扯楚曦的一角,低聲說道,“曦兒,我們先回去吧。”
楚曦望了一眼有點呆愣的李晉,嘴角上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便隨着玉染往回走了。
楚曦走後,楚相也不忍再責備已經傷心透頂的劉氏,只是叮囑了她兩句,就離開了。
不久,柳兒過來了,劉氏見她今日的氣色似乎比以往好,有些詫異,便熱絡地問道,“妹妹這些日子可有按時喝藥?”
柳兒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後,笑說道,“有啊,前些日子怕過了病氣給姐姐,就沒過來,只是不知爲何今日精神氣足,我聽說方纔曦兒過來了,就像來看看姐姐。”
聞言,劉氏臉色猛然拉了下來,如今楚曦的名字就像一根毒刺般,別人每提一次,那刺就往心中刺深一分。
柳兒見狀,識趣地閉了閉嘴,不久,又改了話題,臉色還帶有幾分愧疚,“二姐,你寄養在我那裡的貓不知爲何就犯病死了,前些日子還好好的,而今日就氣息奄奄了。若是二姐喜歡,妹妹改日送你一隻更貼心點的貓。”
幾個月前,劉氏得知四姨娘身子不舒服,就找了大夫爲她開藥,可是上次楚曦的那番話讓柳兒心中生了懷疑,於是,那些藥就都喂貓了,當發現那隻活生生的貓死在她眼前的時候,柳兒才感到了無限的悔恨。
這府中的幾個姨娘,柳兒生得最爲漂亮,楚平每個月去她房裡的時間比去劉氏那裡多多了,因此,劉氏嫉妒心日益加重,這才起了殺她的心思。
然而此刻,劉氏並沒有對這番話去深究,只當死了一個寵物,她是毫無感覺的,如今她的心思只在這個孩子,還有如何去殺掉楚曦上面,哪有心思去管那些貓狗,便說道,“四妹,如今這個府裡,其他姨娘都落進下石,姐姐就跟你貼心,你可一定要幫我啊,楚曦那賤丫頭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遲早有一天也會禍害我們的,四妹,我的心兒死的那麼慘,我再也不想看到如意也有這個下場,你幫姐姐除掉這個禍害吧!”
柳兒點頭道,“我答應你,姐姐,逝者已矣,你應該放開,更何況你又要做母親了,不是麼?姐姐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日後就過來照顧你起居了。你要妹妹做什麼,我去做就是了。”
劉氏連忙道,“好好!四妹,那死丫頭身邊人多人有武功,就連老爺爺沒法子拾掇她,我倒是有個法子,不過到時候需要妹妹的幫助...”
晚上,如楚曦所料,柳兒再次來找了她。
“怎麼,姨娘想清楚了?”
柳兒想起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已覺得萬分疲憊,她這次一見到楚曦,便跪了下來,首先磕了三個頭,才緩緩說道,“曦兒,姨娘承認,之前假借託孤之名,幫劉飛花陷害過你,但你要相信,姨娘心裡也是萬分自責,那日見你平安回來,姨娘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如今,我是真的要將如意託付給你了,這些日子我咳的血越發的多,想是中毒已深,你說的對,劉飛花果然想對我下毒。”
楚曦並沒有扶起柳兒,只是斜眼撇了撇她,繼續自顧自的撫着琴,冷冷說道,“如意有什麼樣的命運我可管不着,只是姨娘,我交給你辦的事,你可沒有選擇。”
笑話,出賣了她一次,還想讓她照顧她的女兒,她楚曦可不是善良的茬。
絕美的琴音飄蕩在這個屋子裡,然而任誰也想不到彈出如此優雅琴音的主人,說出來的話會是這麼的無情。
柳兒心中一顫,單薄的身子有些搖晃,她低下頭去,忍住眼淚,緩緩說道,“曦兒,你和劉氏結仇已深,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姨娘知道,她還想利用我害你,只是我不知道她會使什麼計謀,總之你小心就是了。”
柳兒此刻沒有對楚曦哀聲相求,那是愚蠢的,楚曦那樣的女子是絕對不會對他人的求饒心軟的。她只是想用生命的最後一點時間,讓楚曦看清她的悔恨,這樣的話,曦兒還有可能改變主意。
是的,楚曦的許多手段她不認同,但是眼下,她除了求她,沒有別的法子。劉氏既然向她下毒,日後定不會善待如意。
她瞭解自己的身體,恐怕是回天乏術,時日無多了,劉氏有了身孕,老爺護她很緊,柳兒甚至不敢將這些告訴楚平,因爲她沒有證據,貿然說出這事,反而會連累她的女兒。
楚曦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彈琴的手也頓住了,這府中的陰謀層出不窮,若是柳兒不告訴她這些,或許她會防不勝防。
柳兒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若是她發現柳兒再次助紂爲虐,楚曦便會毫不遲疑的除掉她們母女。
消失了很久的琴音又突然飄蕩了起來,楚曦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輕輕說道,“姨娘先回去吧,至於將來我會不會護着七妹,那就要看四姨娘怎麼幫我了。”
這句話沒有方纔那樣的決然,柳兒已經很知足,她相信曦兒總有一天會看到她的誠心。
晚間,楚曦正想去練武,老大他們大老遠的就在門外喊着,“小姐,玉大人過來了。”
楚曦挑眉,“他過來幹嘛?”
“我怎麼就不能過來了,楚姑娘,說起來咱們也是一家人了,你怎麼這麼見外?”玉錦此刻已經進了屋子,看着楚曦,一臉笑嘻嘻的。
楚曦將準備好的赤霄劍放在桌子上,請玉錦坐下,並說道,“好吧,我也沒見外,只是覺得您一向事忙,如今來找我,就覺得你有事。”
這話立即讓臉色鄒巴巴的玉錦一下子眉飛色舞,他咕嚕一下子喝了一杯水,接着就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交給楚曦道,“喏,雪蓮還給你了。”
楚曦默默地看着盒內完好無損的雪蓮,沉沉說道,“他需要這個,爲何又要還給我?”
說到這裡,玉錦悲哀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卻沒有離開那個雪蓮,悠悠說道,“這個雪蓮價值連城,是因爲他不僅能強身健體,更能解百毒。只是太子種的是寒毒,這雪蓮又是生在極寒之地的,非但沒有絲毫作用,恐怕太子若是吃了這雪蓮,立即一命嗚呼。”
楚曦大驚,猛地拍桌而起,質問道,“這些爲什麼他自己不告訴我?雪蓮沒用,你們當初怎麼不知道?”
玉錦臉上頗是無奈與沉痛,搖搖頭,道,“我那時哪裡知道,只是給太子的藥即便是神丹,我也得小心謹慎,上次他僅僅服食了一小片花瓣,就令我這一年辛苦替他逼出的毒都白費了!”
楚曦的臉色漸漸變冷,心中卻在爲這個無奈的事實像針刺般難受。對於他的毒,太子在她面前一直表現的極爲無所謂,卻不曾想已經這麼嚴重。
很久,楚曦才走到窗前,輕輕的問道,“還有什麼辦法嗎?他的毒有沒有危險?”
“我每天爲他祛毒只能除去極少部分的毒液,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恐怕只能活到三十歲,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現在還有七八年的時間。不過,現在似乎有一絲曙光。”
“什麼?”楚曦眼神一亮,立即轉身急切的問他。
“你可曾記得中秋盛宴上出現的那塊印有巫族語言的錦布?我原以爲巫族的人早在幾十年前就全部被誅滅,但那塊錦布便說明,這世上還有巫族的人存在,而且皇后一定認識那人。”
楚曦垂眉,暗自思索了片刻後,才說道,“太子知道巫族人能救他麼?”
玉錦搖搖頭,“這件事我師父只跟我說過,巫族人可能有法子,太子不知道。”
“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要告訴他,我想辦法。”
玉錦詫異的盯着楚曦,心中思索着,她能有什麼法子找出巫族的人?
“曦兒,你還去不去練劍了?”玉染的一聲叫喚打破了屋中的寧靜。
她原本和曦兒約好了這個時辰去練劍,等了許久都不見曦兒出現,便來了她房間,沒想到看到了楚曦正在見客,不由得臉色有些尷尬,支吾道,“曦兒,我先下去。”
然而玉錦在見到玉染的第一眼起,那雙和歐陽嬴衍有九層相似的桃花眼便眨巴着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後驚叫一聲,“呀,曦兒,你身邊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如水似玉的姑娘?”
一番□□裸的打量原本就讓玉染羞得低下了頭,這話一說出來,玉染竟覺得無可是從。
楚曦淺笑,“玉染姐姐,這位是左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