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人如入無人之境,手起刀落,不知道結果了多少個無辜生命。木佐大郎臉上帶着嗜血的笑,殺!絕不留情!狠狠地殺!五皇子說,這一次大捷,天正將再沒有水軍可用,之後天正的狹長海岸線將任由他們來去自如!
聽說天正的皇帝爲了方便漁民,連個正規的軍用碼頭都沒有修建,所有的軍船現在也只是停靠在半深水區域,連着漁船、小艇,連接到岸上。真的要是點燃大火,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活着逃離。
一處接一處的暗號傳來,木佐大郎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信號彈。也不知道是經常在沿海打劫來往漁船,鍛煉出來的摸黑技巧,還是身爲島國人那種對於沒有安全感的恐懼練就的直覺,他的動作突然凝滯了,有人在他的背後!帶着殺氣!
他手指一動,“哧……”手中的信號彈被削了半邊,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脖子間一涼,然後溫熱的液體噴灑出來,他還不敢置信的伸手一摸——粘稠的,腥羶的,他的血……然後身子一倒,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樓船突然動起來了,預料中的大火沒有起來,刀劍相擊的聲音漸漸入耳,突然到處都響起“東夷人來了!殺了他們……”的聲音,木佐大郎突然明白他剛纔的不安來自哪裡了,他們中計了!然後他的思緒便斷了……
也是直到昨天晚上,越宮景才知道越宮璃的作戰計謀,大船、小船連成一體,只是一個陷阱,鐵鏈並沒有拴緊,軍心渙散也只是一個誘敵深入的假象。
知末確實有兩下子,料到了今日會有大霧,越宮璃帶着十來艘樓船趁着夜色駛向深海,前去偷襲項寅的惡魔島,而東郡迎接項寅的還有數十艘近萬人的水軍。鬆雷島和柿島上也安排了水軍,看到這邊信號一起,就從避風港裡出來,前後夾擊。
不得不說越宮璃的這個計謀很大膽。
項寅嘴角含笑,盯着遠方的黑幕,再等一會那邊的火光就會映紅了天邊,他這邊的十艘大船再衝進去,必讓天正水軍如臨末日。這一次十艘船,有五艘是他借爲的,有五艘是他惡魔島上的私軍,除了一小半有編制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歸順的海盜和在本土犯罪之後,逃到島上的惡人、浪客。
有前車之鑑,越宮璃還要使這一計連鎖船,遇上這樣一個對手,真是天助他也!
只是怎麼這麼久,還沒有信號傳來?預料中的火光也沒有燃起來,是他太心急了沒有耐性,還是大郎遇到了什麼麻煩?
心腹野鴻走過來,低聲說:“主上,情況是不是不對?說好的是小半個時辰,但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了,木佐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
項寅臉上的笑意凝結,“再等等,我們應該相信大郎的實力。”心底浮上幾分擔憂,但又安慰自己,不會的,越宮璃在天正的名聲本來就不好,除了殘暴,脾氣不好,沒有聽說他有什麼計謀。
再等了一柱香的時間,海盜們漸漸按捺不住,起了喧譁:“怎麼回事?他們不會在
前面把天正人都殺光了吧?”
“我可好久沒有動手殺人了,正準備好好乾一場,木佐等人可別不給面子啊!”
“五皇子,要不咱們不等了,先衝上去殺個痛快再說!”
“該不會是木佐他們遇到麻煩了吧?”
“除了女人,還能遇到什麼麻煩?”
“不管!不管!我們要去殺人放火!”
在這喧譁聲中,項寅聽到了異樣的水流聲,立即大喊:“揚帆改航,掉頭返回!快!快……”
可是太晚了,海盜們還沒反應過來,箭矢如同蝗雨一般,激射過來,聚集在一起的海盜們瞬間倒下一片,再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濃霧之中,他們的後方和左右兩方都同時出現兩三艘戰船,箭雨如蝗,還沒有出現火器,項寅大喊:“不要慌張!列好隊形,火彈攻擊!”
然而他的話音一落,就聽見“嗚……”地一聲,他的大船猛地一震,桅杆風帆便燃了起來。
“着火了!”
“船漏了!天!好大一個窟窿……”
眨眼間,天正的船隻就靠了過來,連連用撞角將跟在樓船之後的快艇擊沉。兩船夾擊,配合良好,趁他們還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撞翻了一艘大船。
現在已經是近距離接觸了,再不好用火炮攻擊。主艦被擊漏水,船帆燃火,項寅帶着人趕緊轉移到副艦上。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項寅總算控制大局,將慌亂的軍士、海盜們都集合安撫下來,“給我殺!絕不放過天正人!”
雖然採用了偷襲伎倆,但項寅也是有備而來,每艘船上都配備了大小火炮各十門,火箭、弓弩齊備。正面相對,誰也不怕誰!
比他更快的,天正船隊上,齊齊射出束束火球,如同滿天的流星,落在他們的船艦上,而天正的船已經由了風帆,卻還在勻速行進。項寅的心裡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誰定的計謀?誰在幕後指揮?竟把他的想法摸得透徹,想不到天正也有將才如此!更想不到他們竟然擁有那麼密集的火箭。
一時間,死傷過半。好幾艘船都燃起了大火,船上的人都忙着救火,哪裡還有攻擊力!
看着前後左右,包圍着他們的戰艦,再看看對準了他們黑乎乎的炮彈口,項寅有些泄氣。
“不能放棄!同伴們,你們是最強的!你們怎麼能怕了百無一用的天正人?快起來,攻擊……噗……”一隻黑色的羽箭插在了野鴻的喉嚨,鐵塔一般的漢子,嗵地一聲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再也不動了。
“轟……轟……”火炮如煙花筒一般,射出炫目的焰火,帶來絕望的死亡。
項寅好不甘心,他聽說遙遠的海的另一邊,有一個領土還不如東郡大的國家,他們手持弓箭,駕着帆船,使用火炮,征服了比自己國土大五十倍以上的土地,爲什麼他不能征服東郡,不能征服天正?
顫動的火焰中,天正的樓船緩緩駛過來,船頭上立着頎長的身影,項寅瞪
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越宮景冷冷地開口:“看來五皇子並沒有吸取教訓,你抓的人呢?”
項寅冰冷地一笑,多虧了他,若不是他和旭午勾結,自己怎麼會被父王罰到惡魔島,永遠不得迴歸本土!“三皇子想知道?那你過來,我只悄悄告訴你一個人聽。啊!”只見到寒光一閃,項寅膝蓋一痛,跪了下來。
看到越宮景身後緩緩走出一個淡漠男子,冷聲說:“看來你還沒有認清形勢。”
“哈哈……那麼我就將她的消息帶到地獄去!我在地獄等着你們!”項寅突然瘋笑起來,腳步踉蹌,似乎要跳海而亡。
無憂飛身過去,突然一陣火箭不知從船體哪個角落射出來,縱然無憂身手再好再靈活,也躲不過這滿天飛的火箭。
無憂也是個聰明的,身體一沉,急速下落,手足鉤爪一拋,掛在了船沿上,一路踏水而行。
船頭之上,越宮景和東方兩人各自掄着武器,嗖嗖……聯手將火箭擊落。
而項寅也組織起了船隊,最後一擊,妄想打破一個缺口,突圍出去。
天正艦隊不慌不忙,先退出東夷火炮射程,再裝上新改良的炮彈,“轟……轟……”,項寅眼睜睜看着自己前面左右兩邊的幾艘船被炸成了碎片,怎麼回事?天正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厲害的火炮?
“轟……”一發火彈落在副艦的旁邊,擊起數十丈高的水浪,噗哧……全落在甲板上,項寅回頭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絲毫不懷疑剛纔是不是越宮景故意射偏的。
“轟……”又是一陣巨響,又有幾艘糟了殃,海盜們已經被打怕了,跪在甲板上求爺爺告奶奶。
越宮景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還有一個消息忘記告訴你了,從今天開始,惡魔島也是天正的領土了!”
項寅兩腿一軟,調虎離山?原來自己一早就中了計!
“告訴我,她在哪,我還可以把你的屍首送回東夷去!”
項寅一聽眉眼中血紅之色幾乎可以溢出來,竟然敢打他惡魔島的主意!一聲怒吼,“我要殺了你們!放!火炮全力攻擊!你們想找的人,早就掉到海底餵了魚,骨頭都不剩了,哈哈!”
越宮景眉眼一垂,淡淡地吩咐左右:“把他們都炸成碎片!”他現在也懷疑,這就是一個圈套,根本沒有蒙書悅,或者是一個假的蒙書悅。憑蒙書悅現在的功力,她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束手就擒的一個人。
在火光的輝映之下,不遠處,有着黑壓壓的一片船影,吹起特定的號角,返航的艦船上此起彼伏的響起同樣的號角,兵士們齊齊走出船艙,迎着天邊的微光,不由驚呼:“回來了!太子打勝仗回來了!”
這是第一次,越宮璃衝他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靠岸之後,越宮景收到了京城來的密報,看了一眼東方,跟知末打聲招呼,就踏上了歸程。
而越宮璃的船上出現了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雪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