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窩在越宮景的懷裡,他的懷抱溫暖且安全,他的呼吸綿長,洞穴中火光微亮,看不到外面,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她一直很猶豫,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算什麼。他說自己踐踏感情,其實自己何嘗願意。這一次,就讓老天做主吧。
“你醒了?冷嗎?”越宮景還閉着眼睛,像是無意識的動作,絲毫不生疏,像做了幾百遍一樣,拉過薄被,把她圈得更緊。
蒙書悅心裡一笑,他們都已經如此這般了,她還怎麼去找另外的男人?不出聲,慢慢又睡了過去。
而抱着她的男人卻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算是將來她恨他,兩人成爲怨偶都好,從他得知她落水而亡,他又在西郡見到奄奄一息的她那一刻起,他就發誓,他永遠都不再放開他的手。結果又是她用跳崖相挾,才讓他在越宮璃的重兵之下逃脫。
她落崖的消息傳來,他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恨不得隨她而去。可是心裡又抱着一絲僥倖,她肯定還活着!既然前世的她能死而復生到蒙書悅的身體中,就一定還可以重生到另外的人身上。
那兩個月,暗部的人除了繼續在崖底打探她的消息之外,就是漫天下搜索突然性情大變的女子的資料。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每一個都不是她。
後來皇陵爆炸,鬼使神差的竟然讓他們倆到了一處,本來失而復得就已經夠讓他欣喜若狂了,更何況她的表現又與之前不同。兩人同進退共生死,經歷了那麼多事,誰還信兩人之間如同清湯寡水?他本來是打算過年時,趁着父皇高興的時候,求他賜婚,沒想到團年飯上,就出現了投毒案,然後她便失蹤了。直到前幾天他纔再次找到她。
就算她被易容成任何模樣,他也一眼能夠認出她來。不管她走到哪裡,他也一定能夠把她找到。此生,唯她一人,矢志不渝。
“哧哧……”什麼聲音?越宮景眉頭一凝,屏聲靜氣側耳細聽,有血腥味!身體一動,蒙書悅也聽到了,坐起身來。
“蛇王,你怎麼受傷了?”
看到蛇王拖着尾巴,到了洞口,身體就陡然垮了下來,蒙書悅驚呼一聲,跑了過去。
一支極少見的黑鐵箭貫穿了巨蟒的下顎,越宮景看到的時候,眼睛卻是一亮,這是皇帝專用的裂弓黑鐵箭,父皇竟然來救他了?
“越宮景,怎麼辦?箭頭這麼粗,拔下來也會留一個拳頭大的疤……”蒙書悅手足無措,箭身也是純鐵,根本無法折斷,巨蟒現在痛得暴躁地拿尾巴砸地。
越宮景有點意外,“你要救它?”
“當然要救!沒有它我就早死在外面了!沒有它我也不會來到這裡,也不會遇見你,這……這個箭是皇帝的對不對?”她突然想起來,前世見過皇帝拉弓,聽人說過皇帝會用的裂弓和黑鐵箭,這麼說,皇帝都到這片山了?那東方他們呢?
越宮景點頭,一般的野獸中了黑鐵
箭早就血盡而亡了,不知該說這巨蟒運氣好,還是什麼的,父皇的箭要麼不出手,要麼必定百發百中,巨蟒皮粗肉厚,一般的武器砍在它身上就像給它撓癢癢一般,父皇這是想射它的眼睛,卻不知怎麼射到了它的下顎。
蒙書悅儘量安撫巨蟒,“蛇王,你是最強的是不是,不要怕,我一定會救你的!”說完擡頭看向越宮景,“拔掉!我去外面找止血的藥!”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越宮景一把攔住她,不對!還是有哧哧……的聲音傳來,而原本暴躁的巨蟒,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尾巴停止了砸地。
哧哧聲突然就變成了轟隆隆的聲音,他們甚至還感覺到了微微的地顫。
“快走!”越宮景驚得跳起來,拉着蒙書悅,就往外衝。巨蟒擡起了頭,蒙書悅眼疾手快,抓起箭尾,隨着身體的前行,哧啦一聲,拔掉了箭羽,“蛇王,快走!”
只是他們的動作還是太慢了,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力猛地襲來,大地轟鳴,萬物震動,天地倒懸,亂石翻飛,整個世界驟然淪入黑暗……
地顫持續了好一陣,不斷的有石塊落下來,蒙書悅被越宮景整個撲在地上,除了後背硌得慌之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一定不是自然的地動,一定是有人想從哪個地方闖進來,是皇帝嗎?還是東方他們?
她能感覺到落石砸在越宮景背上,他的身體隨之輕輕一顫,四下一片漆黑,她在底下挪動,“越宮景……阿景……”沒有迴應。她心裡一急,掙扎着從他身下爬出來。
感覺到身下的土地有些潮溼,越宮景抱得太緊,她費了半天勁,才挪出一個頭來,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知是哪裡被震垮了,也不知道巨蟒逃出去沒有。
終於聽到他發出的一聲低吟。
“越宮景!”
“我……沒事,別擔心。”剛纔的衝擊力太強,把他震暈了而已。身上大概再捱了幾下砸。
蒙書悅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尷尬,幸好黑暗中看不出來。原本他把自己護在身下,自己的頭正好挨在他的脖子下。現在自己挪了那麼久,頭挪出來了,整個胸脯卻置身於他的頭臉之下。現在都能感覺到他呼吸裡的炙熱。
越宮景顯然也沒想到會有如此豔福,愣了一下,抱着她坐起來,打趣着說:“不錯,身體瘦了,這兒卻沒有縮水,反而還大了一些,是嗎?”
蒙書悅真不知該如何反應,活了兩世,還沒有被男人如此調戲過啊!臉上羞得耳紅面燥,“大了不好嗎?”這話一出口,差點讓她想咬舌自盡!真是……近墨者黑啊!
感覺到男人胸腔中發出來的顫動,她掙扎一下站起來,呯……撞到頭,痛得她重新落回他懷裡。
越宮景悶聲笑了一會,準確地尋到她的臉,親一口,說:“我喜歡。”
蒙書悅羞得簡直恨不得掉塊石頭下來,把自己砸暈算了!你喜歡?喜歡的話,往自己胸脯
上塞兩個大饅頭不就行了?呸!
知道她面皮薄,玩笑話也只能說到這裡。越宮景伸手出去就能摸到頂,也許是之前穿越那個黑洞,他的眼睛在這樣的漆黑中,竟然能看到四壁。
“我們應該是在通道中,通道毀壞,不知是隻有此處,還是整個都壞了,現在這裡不足半人高,只能矮着身子出去。你跟緊我。”
“好!你小心些。”
兩人先是半蹲着身體往前行,不一會就變成了四肢着地跪行,而且還有通道越來越擠的感覺。就算沒說話,兩人心裡都有同樣的感覺:能直起身體來走路真是太幸福了!
昨天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知道,這個山洞是建在山腰上,由外面進來,都是一路向上,而現在他們出去,則變成了一路向下爬行。
不一會就出現一處障礙,幾塊大石七橫八豎的擋在前面,空隙處還不能容一人通行。兩人卻明顯感覺到大石下分外潮溼的泥土,莫不是大石之後就是暗河口吧?暗河現在可都是他們倆的惡夢啊!
“怎麼辦?”蒙書悅輕聲問,這一路而來,只得這一條通道,如果是正常的山洞裡的那條通道,爬了這麼久,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洞口了纔對。現在卻依舊不見任何亮光,只怕是剛纔的地動,出現了岔道,現在他們又不知掉到何處了。
地動來得太突然,兩人誰都沒有想到,什麼準備都沒有,越宮景暗暗發誓,以後絕對要做到劍不離身身不離劍!他的破月劍、戕天槍啊!此時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後退無路,那就只能往前了。阿悅,你退後幾步去休息一下,我來處理。”
越宮景說得輕巧,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直不起身子,發不了功,拼盡全力也不能讓大石移動分毫。撿了塊石頭扔出去,聽到叮咚一聲,知道外面只是一個小水窪而已,便放了心。
聽着越宮景嘭嘭……敲擊石塊的聲音,蒙書悅也不想去思考,爲什麼會有地動,把他們弄到這樣的地方來,只覺得自己的命,真是多災多難。腦袋又有些暈沉沉的,這幾次入睡都沒有睡好,腦子裡總有光怪陸離的景象一一閃過。孃親給她講過的那個故事,好像在腦海裡復活了,一幅幅的畫面接二連三飛過,沉默的,傷心的,歡喜的,她就是連不成一串故事。
還有山洞頂上的圖畫,這個舞蹈她一定見人跳過,那人着一身的鮮紅,旋轉起來像一團火焰。
還有那些文字……孃親,你是不是真的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四姨娘?你定下的條件到底是什麼條件,你是不是從皇陵裡逃出來的黃金衛士後人?
“悅兒,不要怪孃親……”這一次她在夢裡看到了五歲的自己,自己正沉睡着,孃親卻抱着她淚流滿面。
畫面一轉,孃親着一身奇怪的服飾,地上擺着一幅奇怪的圖畫,而沉睡的自己被放在正中間,孃親跳起了怪異的舞蹈,手裡舉着細細尖尖的針具,對準了她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