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黑下來了,四周亮起螢火般的光亮。
聖女身體不停的抽搐痙攣,一臉不敢置信,怎麼回事?那個女囚怎麼突然變了氣勢?又是怎麼知道她偷學禁術的?大鳥就是傳說中的青鳥嗎?它的出世就代表靈女也出現了?
她是靈女嗎?
好一會之後,青鳥才把所有的黑蟲吃光,然後長嘯一聲,飛了出去。而烏那聖女則像骨頭都被抽走了一般,癱倒在地。
蒙書悅手一揚,就把她捲了過來,一到眼前,越宮景才發現聖女不知爲何,只剩下了皮包骨,飽滿的臉頰塌陷,眼窩深深,就連豐胸也乾癟癟的,手掌枯如老樹根,整個人像一具乾屍。
越宮景驚訝地叫:“阿悅……”
她的目光不帶任何感情的看過來,又看向另一處:“還不趕快去把那個男人找回來?再晚就沒救了。”
越宮景一愣,這時才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的呻吟聲,趕緊跑過去,只見無憂全身泛黑,以一種扭曲的角度蜷縮着身體,似乎痛苦萬分。
越宮景趕緊把他揹回來,焦急地問:“阿悅,怎麼辦?”
倒在地上抽搐的聖女此時平靜下來,看到此景,虛弱地笑起來說:“就算你是靈女,也救不了他,哈哈……”禁術可是早已失傳了的,她只得到一半殘卷,再憑着自己的摸索,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她練成了,只是付出了一點代價而已。
蒙書悅冷冷的看她一眼,絲毫不受她威脅,看着黑幕一般的天空,不說話。
越宮景卻是一臉詫異,她怎麼又成了什麼靈女?天女是空穴來風,這靈女又是怎麼回事?而且從她一過來,他便發現她的氣息完全都變了,整個人冷得像一團冰,看他和眼神完全不帶感情,現在更是完全漠視了無憂的狀況。這太不正常了!
天空中突然又傳來“哇嗚”一聲,緊接着就感覺到一股狂風來襲,青鳥嘴裡銜着什麼東西回來了,落地之後便交到蒙書悅手裡。
而聖女看到之後,卻臉色大驚,立即伏在地上大喊:“求靈女饒命!我給他解毒!求求你,我不要吃那個東西……”她寧願死了,也不要吃那個東西!
蒙書悅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摸了摸青鳥的頭。青鳥高傲的一扭頭,似乎有點不情願的走過去,越宮景一驚,擋在前面,她這是要幹什麼?
“你別擋着,我若要害你們,就不會專程過來了。青鳥是劇毒之物,喜以毒蟲爲食,所以它的唾液就是解毒良方。你把他的身體掰直了,再打開他的嘴巴。”
越宮景雖然將信將疑,卻還是依言照做了。然後青鳥走過去,大張着嘴,任嘴裡的涎液掉進無憂嘴裡,那腥臭之中還帶着的怪味,直薰得越宮景想倒退三丈。
過了一會,越宮景覺得到自己的忍耐極限了,青鳥終於停了嘴,退開兩步,又聽到蒙書悅清冷的聲音說:“給他放血。”
越宮景又依言照做,無憂身上剛割出
一道口子,青鳥的嘴就依附過去,吸食得嘖嘖有味,片刻間就看到無憂身上的黑色退去。
烏那聖女在一旁面如死灰,感受到蒙書悅的目光,擡頭,哀聲問:“請問靈女知道我的族人們都如何了嗎?我是想給他們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想讓他們從大山裡走出來,憑什麼外面的人都可以封王成侯,我們就要被稱爲蠻族?明明我們也很聰明,也有很多了不起的學問……”固步自封有什麼好的?像赭翥栢栢兩族就是前車之鑑。皇后出身的鐘家,一百年前也不過是蒼山裡的一個蠻族。
蒙書悅看着她,王侯將相又有什麼好的?一輩子膽戰心驚,爲國盡心盡力還要防着被皇帝猜忌,一着不慎,便連妻兒老小都保不住。“你的想法沒有錯,可是你不該貪心,不該覬覦別人的東西,不該妄想走捷徑。”
“最重要的是,你信錯了人!”無憂已經恢復正常了,除了臉色蒼白點,越宮景走過來,插嘴說道。跟鍾家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鍾家從蒼山裡走出來,整整花了五十年經營,纔在京城立下腳跟,又花了整整二十年,纔出了一位王妃,當時父皇其實並無一分登基大寶的希望,不知當時的老太爺看中了父皇的什麼,力排衆議,選擇了跟父皇同一陣營。
想封妻廕子,必須先有獨到的目光才行。她一個從未離開過大山的女子,竟妄圖跟鍾家合作來改變全族人的命運,真是笑話!
兩人都沒有看他,聖女悽聲問:“請問靈女,我的族人們如何了?”
“青壯男丁死傷大半,七大長老甘願放棄在烏那山的所有一切,只帶着足夠回去雪山的口糧,帶着所有族人重回雪山了。”
“嚶嚶……五十年來所有的一切竟都化爲烏有了……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大家!只求靈女賜我一死,我願以死謝罪!”
蒙書悅的神色間似乎有了猶疑,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藥草。
聖女緩緩移動着身體,慢慢爬到她身前,“都是我不好,縱然萬死不能抵其罪,請靈女看在我誠心悔過的份上,賜我一個痛快,不要讓我死也不能魂歸神國……”
然而變故就在這一瞬間!蒙書悅以爲她是真心悔過,且已沒有了攻擊能力,一點防備都沒有。而烏那聖女卻暗藏了一招,等爬到她身前,趁她沒有防備之心,一躍而起,嘴裡噴出一股黑色氣體,直撲她面門而去。
蒙書悅雖然沒有防備,但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看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便知不妥。然而她反應失當在於,她應該往兩旁閃避,而不是後退。
她退,那股黑煙也追着她而來,越宮景見狀,飛身來救,而青鳥怒鳴一聲,雙翅一展,帶起的狂風竟然直接把烏那聖女掃到了蒙書悅身上,隨即那股黑煙跟着聖女的身影,鑽入蒙書悅的口鼻之中。
“哈哈……”聖女仰頭一笑,真是天助她也!從小寄生在她身體裡的黑王蠱,也是她培育的最後殺招,它會在寄體神不知鬼不覺的
情況下,從內開始吞噬,每天你只會感覺到一點點的痛,等到最後痛得越來越厲害的時候,就表示它已經把你的五臟六腑都吞噬乾淨了,人的整個身體裡,都是它的蟲卵,等小蟲破繭而出時,就是這個人灰飛煙滅之時!
哈哈……笑了兩聲即岔了氣,剛纔那一個飛身已經用盡了她殘餘的全部力量,達到了現在的效果,就算她死一萬次也夠本了,哈哈!
“妖女!快把解藥拿出來!”越宮景暴怒,一把將她提起來,掐住她的喉嚨,聲色俱厲地說。
而聖女眼睛無力的耷拉下來,斷斷續續地說:“就算你是靈女又怎麼樣?一樣會有生老病死,我不甘心……解藥?哈哈……你就帶着我的蠱下地獄去吧!”隨之氣絕,而眼睛還含笑看着蒙書悅。
越宮景隨手把她一扔,跑到蒙書悅身邊心急如焚地問:“怎麼樣阿悅?我們現在趕緊去找東方,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蒙書悅則是債多了不愁,反正身上已經有兩種毒了,再多一個蠱也不怕。此時天色已晚,也不知東方那邊情況怎麼樣了。但是青鳥最多隻能承受她的重量,無憂此時還昏迷不醒,越宮景身體也疲勞過度,從空中是沒有辦法了。當即對青鳥說了一聲,就讓它先去找東方了,自己則讓越宮景揹着無憂,進入拂塵宮深處。
越宮景跟在她身後,好幾次想出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在看到她的表情時忍住了。
白天見到的拂塵宮富麗堂皇,而此時跟在她的後面,穿堂過廊,行過處都有幽光隨着腳步聲而起,連綿遠去,在暗夜中輝映出一片龍章鳳姿,給人一種浩瀚無邊之感。
掛在宮殿四處的輕紗帳,隨着殿外吹進來的微風,微微的搖晃着,揮灑出層層疊影,好似到處都有人,又好似什麼人都沒有,那迷離的影子不斷的晃動,像月夜下醞釀出的鬼影。
蒙書悅走過每一處,目光睃瞃處,似乎滿滿的都是回憶。
聽到後面越來越沉重的腳步聲,蒙書悅淡淡一笑,隨手推開一處宮室的門,裡面除了吃的,一應俱全,“今晚便在此處休息吧,天亮我再帶你們進暗道去與東方匯合。”
越宮景把無憂放到牀上,避塵珠、喜明珠到處都是,突然聽到她說:“唉呀!東廂那棵繡球樹怎麼不見了?”聲音與剛纔完全不同,輕快的,帶着一絲詫異。
“你是蒙書悅嗎?還是你自己?”
蒙書悅一愣,他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
“你說你是從五年後回來的,佔了蒙書悅的身體,那你前世是什麼身份?可有家人?”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問的是這個。垂眸一笑,聽他又問:“靈女又是怎麼回事?還是她又不見了,被別的人附了身?”
她笑起來了,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撲哧……她沒有被附身,她就是蒙書悅,她也是栢栢族的靈女,你還可以叫她法法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