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國在邊關布了二十萬軍隊,說萬一赫喧有任何損傷,必長驅直入,將天都夷平。
西漢也來湊熱鬧,派了探子過來說願助太子一臂之力,他們在西郡邊關製造些亂子,讓安西軍沒有分心之力。
而北郡的浪子關被倭馬人攻陷,倭馬人入北郡三百里,將牧民、城鎮搶劫一空。段唯陽上了摺子,請求朝廷出兵增援。
越宮璃一把將段唯陽的摺子扔進火堆,出兵增援?北郡的十萬軍馬都是吃乾飯的?倭馬人什麼時候有本事敢闖北郡了?還有慕予他如果有閒力的話,內部的動亂早就平了,他能幫他?笑話!就不怕他在西郡一動,越辳就直接出兵滅了他們!父皇和越辳一直有滅西漢的心,也一直在悄悄準備着,這也是他讓覃爲義死守靖門關,不率先開戰的真正原因。如果他能取越辳而代之,那麼三年之內,攻陷西漢便有可能,否則只怕三年之後,西漢緩過勁來,他便失去了最好的時機。
至於柘國……赫喧這個女人的身份還真不好處理。若是她真的出了事,花州又是越宮景那邊的勢力,只怕真的會大開邊防,迎柘國人進來,直指天都。
靖門關下的對峙持續三天了,卓烽等人完全視靖門關內的守軍於無物,每天該幹嘛幹嘛,早起練兵,中午自由競技,下午練兵,晚上篝火晚會,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看得城牆上死守着的靖門軍心裡又羨又恨。深更半夜他們還故意來一番夜襲,驚得人雞飛狗跳之後,又各自回營洗洗睡了。三夜之內,六七次,虛虛實實,偷他們的箭矢武器,打暈他們若干人,卻不下殺手,昨天發現,糧草莫名其妙少了十幾車,然後他們白天在城外見到了裝糧食的布袋……
覃爲義快馬送信進來問:還要死守嗎?這樣不堪其擾,所有守軍都快要崩潰了,明明是他們比較佔優勢的,爲什麼不直接進攻,滅滅他們的銳氣?
越宮璃手中的筆卻怎麼也落不下去寫一個攻字。
下一封密報送進來時,越宮璃終於落筆,讓人馬上送去靖門關。
他終於知道越宮景和消失的那幾萬能人馬去了哪裡了,幾乎是一夜之間,他在京城外的各處伏兵均被人襲擊,主將被殺,其他人等盡數被俘,無一落網。而這封密報還是越宮景故意通過他的渠道,送過來的。
他說,三日之後,宮門外,一決生死。
而毒王谷內,蒙書悅已經接連分了兩天的普通藥草了,終於將最後一筐分揀完畢,對着剛從內室出來的田園說:“如果你再敢給我拿一筐故意混雜起來的藥草,我絕對將這些全都扔到園子裡去!”
田園目光淡淡的,“這不是你自找的嗎?不幹就不幹吧。”
蒙書悅一笑,從寬大的袖袍裡拿出一抹紅色腕帶來,田園細眼一看,一臉驚愕,然後一把搶過她手裡的紅色,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她竟然殺死了一條赤煉蛇!
“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了動物緣,紅蛇竟
然都不咬我,聽說蛇膽是個好東西,我今天早上吃了一顆,遍體通暢。可惜這些小蛇還不夠大,否則效果一定更好,三閣主,你說是不是?”
田園的目光一時之間殺氣四溢,一掌快如閃電,直劈向她的面門。
蒙書悅身子斜斜後退幾步,田園緊追而來,兩人便在狹窄的藥室裡動起手來。田園一身勁裝,而蒙書悅的寬袍長裙,動起手來累贅不堪,剛剛恢復過來的身體,在田園凌厲的攻擊下,略顯狼狽。
藥室的門窗緊閉,雖然暗衛在外面聽到動靜,但也不敢冒然闖進來。只得迅速去找了柴津過來。
柴津真是煩不勝煩,他們的寧靜在這個女子到來後,悉數被打破,他也一腔怒氣沒地方發泄呢,當即在外面喝道:“三妹,你發什麼瘋呢?快出來!”
田園怎麼可能停下來,園子裡的紅蛇也不全部都是赤煉,赤煉乃產於極寒之地,劇毒無比,但它的蛇膽卻也同時是它的解藥,赤紅蛇靈活無比,根本無人能抓得住,所以基本上中了赤煉之毒的無人能活。她養的這幾條赤煉,都是五年前守在柘國最北的溶雲山巔整整三個月,看着母蛇產卵,趁母蛇外出時,偷了蛇卵抱回來費了好大功夫才養成的,她竟然就這麼殺了!還將蛇膽吃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蒙書悅本就應對得險象連連,現在田園動了殺機,好幾次掌風都是擦身而過,只是仗着身形靈活,還有那寬袍廣袖帶過的風影,影響了田園的判斷,所以她才能在危機四伏裡佔了那麼一線先機,來到門口,破門而出。
立即就有暗衛迎了上去,壓制住田園的攻勢。柴津看着狼狽倒在一旁的蒙書悅,再看看瘋了一般的田園,冷聲問:“小姐,激怒我們可不是聰明之舉。”
蒙書悅抹一把汗水,笑說:“你們又怎麼知道,激怒我是一件好事?”
被暗衛壓制的田園雙目血紅,狠聲說:“大哥!她殺了我的赤煉蛇!”
柴津愕然,“你……”
蒙書悅手裡翻出一個瓶子,隨手倒出黑色的液體,很快紅蛇們便如聞到了山珍海味一般,爭先恐後而來。蒙書悅笑說:“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將這園子裡所有的紅蛇都藥倒,你們信不信?”
她發現有幾株藥草蛇羣是絕對不會去碰,她試過將幾條紅蛇扔到那花葉間,紅蛇就像遇到了死對頭一樣,一蹦丈高,逃出去之後,連其他的蛇都不敢靠近。她利用三餐的時間,摘了藥草熬成汁,紅蛇竟然很喜歡那味道,開始她還懷疑,但是半個時辰之後,喝過藥汁的紅蛇毫無徵兆的死亡。這個發現可把她樂壞了,若不是自己的吃食和他們一起的,怕連累自己,後來又聽說院子外毒陣密佈,若不知道機關在何處,她不能全身而退,她真想把這藥汁摻在飯菜裡,放倒所有人,然後便逃之夭夭。
這裡的動靜將所有人都引了過來,蒙書悅掃一眼,大概知道閻王閣的人除了柴津和田園,還有五個,四男一女,年紀都
比兩人大,身材都比常人矮小,瘦骨嶙峋,膚色蒼白,眼窩深陷。暗衛有二十人左右,似乎防備着閻王閣的幾人。
其中一個留有山羊鬚的男人陰惻惻地開口:“三姐,她拔了你的香馥草,當時我就說過,將香馥草和地獄花放在一起種不適合,你偏不信。”
“老七閉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下地打香馥草的主意!就算被她毀了也好過給你!”田園怒喝。
“三姐,肥水都不流外人田呢,三姐卻對七哥這麼無情,他的幽羅丹加了香馥草之後效果更好,你卻偏不給他,唉!”那個女人也陰陽怪氣地說。
“如果不想再嚐嚐我失魂丹的滋味,你就給我閉嘴!”
女人嘴巴蠕動幾下,沒有再開口,兩眼發光,直直看着園子裡騷動不止的紅蛇。
蒙書悅樂得看他們內鬨,真是意外啊,閻王閣的人怎麼都長得這麼醜?柴津的樣貌也普通,田園的樣貌也只是中上,看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竟然被那幾個中年男女叫做姐,不知道他們的排行是怎麼排的。感覺到田園依舊想殺的她的眼神,和柴津眼裡閃過的凜光,蒙書悅淡笑着說:“三閣主別那麼看着我,那草我還給你留了兩株呢,我只是想跟你們好好聊會天而已,我一個弱女子,沒有什麼依仗,你們就不會對我說真話。”
田園嘴一張,被柴津止住,“不知小姐想聊些什麼?”
“我想知道越宮璃把我關在這裡的真實目的。”說完她吹了一個口哨,就看到一條紅蛇如聽到召喚一般,從蛇羣裡飛快游出來,來到她的腳下,她的手一低,紅蛇就一躍而起,纏到她的手腕上,仿若一條紅色的瑪瑙手環。輕輕一笑:“我希望各位說的都是真話,不然……這條漂亮的赤煉蛇王也很想喝我手裡的藥汁來着。”
柴津的目光看向田園。田園從暗衛手裡掙脫出來,冷聲說:“蠍子山易守難攻,殿下將你安置此處,是想引越宮景等人來救,然後一網打盡,只是他太高估了你在越宮景心裡的份量。襲擊那夜過後,將你的丫頭做誘餌,還是沒有引來越宮景,所以你在殿下的心裡,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的份量,你也不要太囂張了!”
蒙書悅輕笑,“那麼三閣主爲我配的藥呢?”她也沒想到田園竟然有自言自語的習慣,而且藥室內外間的隔音效果實在不太好,她曾聽到過幾回,田園唸唸有詞,揹着各種藥草的效用,也多虧了她這個習慣,所以她才知道香馥草是赤煉蛇的剋星。
田園一愣,又聽到她問:“三閣主說,總有一天我服了你的藥,事事盡聽你安排,我想知道這是什麼藥,已經配好了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給我用呢?”
柴津同樣一驚,“三妹,你竟敢違背殿下的旨意?”
蒙書悅手裡的藥瓶往赤煉蛇嘴邊送了送,蛇頭一顫一顫的,好不興奮,她捏着蛇的七寸對暗衛們說:“你們該回去報告越宮璃,這裡有人想置我於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