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不知道的是,這個奇葩是石老爺的外室所生,姓名都沒有入族譜,石老爺一直覺得對他們母子有所虧欠,所以在銀錢上就很大方。石錦泉的生母一介村婦,老實本分,也從來沒有跟石老爺出去應酬,見識有限,對兒子的培養教育只知道百依百順。好在石錦泉的本質並不壞,小時候也請過先生教書習字,明白與人爲善誠信經營的道理。但苦於當家主母知道他們母子倆的存在,對石老爺看的很緊,石老爺有心栽培他往經商上面發展,卻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而石錦泉前兩年也用閒錢搞了兩個鋪子,卻被自己的異母兄長打壓而散場。所以他現在也死心了,就揮霍着石老爺因內疚而送給他們的銀兩,四處招搖,做着他以爲的善事。
醫館裡的藥材大多數都是他付錢買的,還常常接濟到這來看病的窮苦人,借錢借糧還請人吃飯,有說他傻的,也有誇他善良的。石老爺對於他的這番作爲睜隻眼閉隻眼,而異母姐妹兄長只會在石老爺面前詆譭中傷他,石老爺一生氣說工散盡家財給天下窮苦百姓,一個子兒也不留給他們,他們才閉了嘴。
關於柘國太后所求的美容秘方,東方百利略有耳聞,也曾見過相似的方子,但跟他懸壺濟世的理念相悖,他根本就沒研究過。這次應蒙書悅的要求,只能勉強爲之。
直到傍晚時分,東方百利才從藥室出來。醫館此時已經沒有病人,石錦泉早離開,掌櫃和小廝也準備打烊。
“我聽聞太后患了一種怪病,每月有幾天臉上會長出蛇鱗般的皮膚,疼痛難忍,尋遍名醫也無法根治。我這個方子也不是你說的那個美容秘方,你可拿去一試,有用沒用要試過才知。”東方百利扔過來一張方子。
輕飄飄的一張紙卻像帶了重量般,撞進蒙書悅懷裡,輕飄飄落在她手上,他有武功?而且武功還不低?
蒙書悅笑起來,有個異國朋友真不賴,天下誰人會知道柘國的太后竟然有這種怪病?
“那我先走了。”於他,她竟然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所以在他面前表露的都是她真實的樣子。他給予的幫助,她也不需要生疏的道謝。
“晚飯!”他辛苦了一下午,配製這張方子,她竟然晚飯都不給他準備就想走?
聽到他幽幽地話音,蒙書悅一個踉蹌,“大哥,我趕時間啊!”天馬上就黑了,不知道無夷有沒有受拷問之類的,唉!
“晚飯!”
蒙書悅看他的眼睛似乎都要餓出綠光了,認命的和同衣一起去廚房,這傢伙是早有準備吧?廚房裡一應物什竟都齊全了!簡單做了兩道菜,拉着同衣飛奔而去。
到驛館時,同衣指着院子裡停着的馬車說:“太子在這裡。”
越宮璃來這裡做什麼?莫非他想娶赫喧?“我們等他走了再進去。”
越宮璃上午來到驛館,赫喧已經出去了,說是邀了幾位小姐去永春河泛
舟了。於是他又叫了幾個世家子弟,叫人準備了船和吃食,趕了過去。一夥人在永春河斗酒作詩比畫,直玩到日落時分纔回到岸上。衆人都是有眼力的,上岸後各自歸家,越宮璃順理成章的送赫喧回驛館。
“多謝太子相陪,今日過得很開心,天正年輕一代人才濟濟,女子巾幗不讓鬚眉,男兒個個胸懷寬廣有壯志。”
越宮璃毫不掩飾自豪感,“在下三年前到訪柘國,柘國男兒馬背上的英姿如今仍歷歷在目。”
“柘國男兒就是太死腦筋,哪及得天正男兒善解風情,知書達禮又丰神俊郎。幸好我出來了一趟,否則被皇兄隨便指一個人嫁了,我就虧大了。”赫喧舉杯,與他對飲一杯茶。心裡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知曉他的真實目的,如今就不防明說好了。
“柘國男兒豪爽不羈,我很是喜歡。但是比起天正的男兒,確實覺得有些粗魯。我記得公主當年曾說要找一個天下最強的英雄當夫婿,如今我天正可有男兒入公主的眼?”
赫喧笑一笑,“自然是有的。”恰有侍女過來,悄聲在她耳邊說蒙書悅來了,她站起來下逐客令:“夜色已晚,就不多留太子飲茶了。”
越宮璃說:“天正英雄少年無數,願公主莫挑花了眼睛,世間最悲哀之事莫過於美人遲暮英雄已老。而我一定會是那個最強的。”
赫喧只笑,“太子慢走。”
皇兄說的對,天正太子狂狷,自命不凡又氣量狹小,皇帝如果真把天下交到他手裡,那周圍的東夷、西漢和柘國都該偷笑了。她在正式場合見過鑑元帝兩次,也看過他對太子的態度,是對一個繼承者的態度,但她兩次從皇帝的眼裡看到了失望,或許鑑元帝應該另有打算?越宮璃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皇帝喜歡他這樣子?
赫喧搖頭嘆息,想這些好累。她果然還是適合嫁一個平凡男子,家世簡單,生活也簡單。可是叔父一紙詔書把皇位傳給了哥哥,一夜之間,她變成了長公主,看着哥哥一夜之間承擔起那麼大的責任,從沒接受過政事教育的哥哥,面對朝政一籌莫展。太后又他們又總是冷言冷語,哥哥不止一次地說,真想拋下這一切,遠走高飛。
重開商路是叔父的宏願,朝中能用人多,能信之人少,這麼多年來總是哥哥爲她遮風擋雨,她也應該爲哥哥做點事了。
她曾以爲四十歲的男人老得可以當她爹了,是否如草原上的柘國男兒一樣,鬍子拉碴不修邊幅,一身衣服像穿了整年沒洗一樣。開始時她是有些不情願的,可是越宮璃她又實在看不上,嫁給天正其他的人都沒有意義,所以她的目標一開始就只有鑑元帝。
而來到天正,見識過鑑元帝本尊的風範之後,不就是她心目中成熟穩重集智慧於一體的那個人的真實體現麼?
她已經寫信回去告訴哥哥,讓哥哥儘快送正式的和親國書來。共開商路的事情,商議得差不
多了,她也該踏上歸程,回國備嫁了。
柘國前國君後宮只有一位皇后,再無嬪妃。有人傳帝后恩愛,縱使皇后無所出,國君也未納新人。也有人傳皇后善妒,兩人成婚之時就曾約法三章,其中就有國君不得移情一條。
皇后強勢,國君溫柔,在位十五年,事畢躬親,積勞成疾,竟在英年早逝。
現任國君赫瞻只接受了一個月的太子培訓課程,就從叔父手裡接過了國家重任。從三年前的舉步維艱,到現在的漸入佳境,一路走來有多少辛酸,也只有自己清楚。偶爾閒下來會想起自己的江湖夢,現在也只是付諸一笑了。對於自己的妹妹赫喧,心裡是愧疚的,從前慣縱她,在合適的年紀沒有給她定親,後來進了宮,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現在卻要拿她的婚事,爲自己的宏圖偉業來做籌碼……
赫喧在小花廳見到蒙書悅,還以爲她會放棄這個婢女了,沒想到真的來了。這個尚書府裡的小姐,會拿什麼籌碼來救她的婢女呢?
蒙書悅開門見山地說:“公主殿下,我不知道昨天無夷看到了什麼,但我保證我們不會出賣你,相反我還希望能跟公主結盟。”
“跟你結盟有什麼好處?你一個小小庶女,能做到什麼?”赫喧笑問。
“赫喧公主,永遠都不要小瞧每一個人。我知道貴國皇太后患了一種怪病,你們秘密尋找天下神醫,卻依舊無法根治,甚至一點都沒有好轉。而我手上恰好有這麼一張藥方,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沒有興趣。”蒙書悅笑着說。
赫喧臉色一沉,知道太后患病的,在柘國都沒有幾個人,她這個小庶女是怎麼知道的?莫非她還真小瞧了她?
“五小姐從哪裡聽說我國皇太后患病?我怎麼都不知道啊?”
蒙書悅嘆氣,“是嗎?那就是我的消息有誤吧。既然如此,這張藥方也就沒必要了。”說完做勢要撕掉。
“等一下!”她竟然真的撕破了!赫喧連忙阻止,叫使女去拿。
蒙書悅後退兩步:“公主,我的侍女呢?”
“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而我不想給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人能拿到。”赫喧沉着臉說。
“我當然相信公主有這個本事。用這張藥方換我的侍女回來,這很公平。而且這裡是天正,不是柘國。”蒙書悅冷笑着說。
“我也從來不接受威脅。來人!給我拿下!”
“公主,咱們爲什麼要搞成如此狀況?我是真心來跟公主結盟的,相信公主以後會感激有我這麼一個盟友的。”蒙書悅恭恭敬敬奉上藥方,這世上除了越宮璃、秦卓麗及太子府上一干姬妾和蒙府一干人,其他人都可以是她的朋友或盟友。
“沒想到你還有幾分臨危不懼的膽色。藥方我收了,如果沒有用,你再等着我找你算賬。”赫喧手一揮,很快就有人把無夷帶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