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疾,步伐震響,越宮璃從未有過的緊張焦急,母后,你若傷她,你我母子將情不能續!
蒙書悅幾人一聽“布天網”就直覺沒有好事發生,當即匯合在一起,擒賊先擒王,東方身影立即化作一道閃電,激射過去。柏毅平從旁協助,左突右襲,蒙書悅也拼着一口氣殿後。
須臾之間,越宮璃從黑暗的密林裡疾衝而出,“阿悅!”待看清眼前的陣仗,臉色驟變,提着長劍,在馬背上一蹬,就飛身而來。
本就是冒死一試,皇后身邊也有高人,早看清了東方鉤鎖的弱點,待他攻入過來,鉤鎖被數十把長槍纏住,東方奮力一搏,竟沒動分毫,反而對方一發力,他的身體被帶得失控。只得放棄鉤鎖,身形向後疾翻,雙手發出十餘道寒光,皆被田園和侍衛們一一打落。
當那一抹寒光乍閃,冷冽的劍鋒迎面襲來,東方纔猛然醒覺,後退已來不及,劍鋒已透入他肋下寸許。
“東方!”蒙書悅和寧璨疾呼出口,身後又有數道寒光夾着風聲,接二連三襲來。
“死不了!”東方厲喝一聲,手中最後一道寒光射了出去,幾個縱躍跳回他們身邊,勾起一柄戰刀,奮力迎擊着潮水般涌來的士兵。
看到東方受傷,被逼退,越宮璃帶着人馬從後面包抄過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皇后了,最重要的是,他一到,皇后心中的大石就落了下去,一身輕鬆,輕快地叫道:“璃兒!”
越宮璃看着劍尖滴落最後一滴血,又看看前面浴血奮戰的幾人,心思微慟,不知是下令抓住他們好,還是下令停止放他們走好。心裡萬千思緒一閃而過,越宮璃終於開口:“留活口!”然後才向皇后行禮:“母后怎麼趕過來了?”
皇后看着他畢恭畢敬的神情,暗暗搖頭:“璃兒是打算放他們走嗎?縱虎歸山,禍患無窮的道理可知?”
越宮璃想反駁,想說這是他和越宮景的戰爭,跟寧璨、蒙書悅無關,而且殺了寧璨,寧家人怕是不會罷休吧?雖然霍州有趙家、曾家平分秋色,不是寧家的主要範圍,可是寧家的經濟實力在天正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不管是他們偏居一隅還是將來重掌天正,百廢待舉之時,對這些民間勢力還多有仰仗,這樣怕是不好吧?可是對於蒙書悅,他卻不知,如果越宮景真的死在他手上,她會如何,竭盡所能地找他報仇雪恨麼?還是像她對東方說的,遠離天正,遊走天下,只爲尋找失落在各處的族人?
如果他什麼也不阻止,他們的生命是不是就將在今晚劃上休止符?
火光飄忽移動,忽明忽暗,風聲鶴唳,幽暗的深林好似一隻怪獸張開了罪惡的嘴巴,吞噬着敢闖入的一切生靈。刀光劍影,掀起了腥風血雨,廝殺慘鳴,打碎了萬籟俱寂。
士兵們一圈一圈倒下,又一圈一圈圍上來,死死的將五人圍困其中,蒙書悅等人拼力死戰也沒有撕破一道口子
突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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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雙手連伸,右腿勾掃,霎時之間,數人被他勾掃倒地,又抓住幾桿長槍,連推帶拽,士兵們又被他摔出丈餘,更是連累到後排的人。故伎重施幫寧璨處理幾條漏網之魚後,對柏毅平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武功再高也要被累死。
當真是小鬼難纏,柏毅平向來平靜的臉色也微微晦暗,如果有他的重甲兵在,就算來再多的人也不怕。身後馬蹄聲由雜亂而整齊,怕是皇后說的那個什麼天網陣排好了,餘光掃一眼外圍,下手又狠了幾分。
越宮景覺得力氣正漸漸回來,纏綿於身的那種沉重感也在慢慢消失,踢飛了幾人,趁着剎那間的空歇回頭說:“搶馬!撤!”同時右足運力蹬上剛剛撲過來的士兵,如一隻黑色大鷹,挾着寒光,撲向幾丈外的騎兵,只聽到從士兵身上傳來咔嚓數聲脆響,就像一灘軟泥般癱倒在地,再無呼吸。
柏毅平和東方分別將寧璨和蒙書悅從殺伐中拽出來,身形陡然拔高,跟在越宮景身後撲向騎兵。
越宮璃看着近百名騎兵分四個方向,拉着一張在火把下閃着暗紅凌光的大網,步兵們急速退散,騎兵隊分散,步伐精妙互相配合,大網就似從天而降,直網向剛奪得馬匹的幾人。
“不!停下!”越宮璃大叫一聲,撲向皇后。
騎兵們的動作一滯,目光齊刷刷望過來,皇后冷冷地掃他一眼,手一動,騎兵們毫不猶豫的執行下去。
“母后!至少留下蒙書悅和寧璨!”越宮璃哀求說。他聽鍾玉兒說過,鍾家暗部有一古物,名曰天網,乃由深海鮫魚之筋製成,天下至韌,刀槍無力,最喜血腥,平日養在血池之中,才能保其強勁。取出之用時,必先用活人作祭,飽食之後纔會收斂煞氣。一天一夜之後,若不重新將其放入血池,此物必將筋暴而斷,化作遊蛇,暴戾無比,吸食所遇到的一切溫血之物。母后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偏看上那麼一個禍害,我不同意,我今天就是要讓她死在這裡!”皇后氣沖沖地說完,又衝陣中大喊:“除瑞王之外,其他人等斬立決!”越宮景她還要留着對付皇帝和越辳,怎麼能那麼容易讓他死在這裡。寧璨她也可以考慮留下用來要挾寧家,而柏毅平等三人,留着就是個禍害,她是無論如何不會放過的。
“不!母后,他們都不能死!父皇和越辳已經攻破靖門關,肯定很儘快南下,說不定都已經到了京城外了,我們要留着越宮景牽制他們。寧家掌握了天正一半的商業,寧璨也不能死,我們到了霍州之後,正是用錢的時候。我們在烏那山什麼都沒得到,但蒙書悅知道栢栢族另外的藏寶地點,他們都還有用,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越宮璃語速飛快的說完,眼角掃過馬上就要被困住的五人身上,面上盡是焦急之色。
皇后看着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
無奈,“你可知,天網一出,不餐血不歸,否則將反噬其主?”越宮璃一怔,又聽皇后說:“你說的對,越宮景和寧璨都有用,我可以留他們兩個活口,但栢栢族的三人,必死!”
越宮璃想說話,但皇后阻止了他,繼續說:“留下蒙書悅到底有多少私心,你自己心裡清楚。栢栢族的財富即使沒有她,我也有辦法得到,實話告訴你,那個男人叫柏毅平,他是栢栢族的黃金衛士,他父親算是我師父。甚至東方願意合作,我都很歡迎,唯獨蒙書悅,她在我眼裡,百無一用,絕對不能留。”
越宮璃腳步踉蹌後退,母后,你可知,兒子覺得她纔是活着的一切?他怎麼忘了,夢裡母后對她也是不屑一顧,看着她被人欺,從來不聞不問,眼裡對她的漠視簡直前所未有。她明明那麼好,恪守本分,從來不抱怨,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在皇后眼裡不值一提,卻每一事每一物,皆用心對待,只盼哪一天,皇后會突然發現她這個兒媳婦其實並不是像她認爲的那樣無用,而對她能展露笑顏。他已經虧欠了她一輩子,這輩子她不要他的補償,那他就一定要保她一世安穩,幸福快樂!
越宮璃像閃電般激射出去。
“不!璃兒!”皇后驚叫一聲,心膽俱裂,“快停下攻擊!”但哪裡還來得及阻止!
大網已經完全張開,縱橫交錯,高頭戰馬已經將網子吞了,他們都能聽到血肉哧哧讓網子吸收的聲音,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讓他們暗暗猜測這到底爲何物,讓他們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刀劍砍不斷,內力催不爛,肉身不敢碰。三個男人方法用盡,也沒能闖出一個漏洞。
“上面走不了,就走下面!”寧璨突然開口。
四人的目光唰地看向隊列之間的空隙,天網的攻擊來自馬背上的騎兵,騎兵們之間配合熟練,似是訓練了很久,當他們都往中間收網的時候,就會出現四個空檔,或許是個機會!
幾人目光在空中相匯,合在一處,假裝全力向上衝擊,果然見到騎兵們上當,齊齊向中間聚攏,就是這個時候!柏毅平帶着蒙書悅,東方帶着寧璨,越宮景獨身一人,各別朝三個方向,貼地激射出去。
越宮璃正極力衝進去,果如鍾玉兒所言,刀槍不入,他只好轉攻向執網的人。騎兵們卻突然動了,越宮璃看向場中,爲何他們還要合力突圍?這不是正好一網打盡嗎?正準備喊朝這邊進攻,他給他們豁出一道口子,卻見他們突然矮身,貼地激射而出。
心中一怔,他的身體比他的腦袋更快做出反應,提劍就往越宮景出來的方向衝去。
越宮景完全沒想到越宮璃何時到了近前,正疾速狂奔中,忽覺眼前寒光一閃,心呼不妙,電光火石間,他看出越宮璃這一劍後竟是中門大開,完全是欲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招數。越宮景倉促間手腕急揚,刀氣自袖底擊出,堪堪架住越宮璃的長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