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辳帶着十二個人,一路飛馳,躲過了一輪箭陣,一輪槍陣,和一窟毒蛇陣,此時豎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堵牆壁。若返回去,他們還得與毒蛇廝殺,若不折返,此處又沒有了路,他們都能聽到毒蛇遊移追擊過來的聲音。
除了正面的牆壁,兩旁的牆壁上都有緩緩溢出的水滴,誰也不敢碰,柏清乙和柏正好藉着喜明珠的光,劍身一寸一寸的探過。
“快!它們來了!”
柏正好冷汗落下來,在一塊看似沒有什麼異常的石頭上,從中間直接插了進去,順手狠狠的一扭。
石壁動了……
“王爺!”柏清乙回頭喊,正準備就地一滾先過去看看情況,反而是從那一邊先滾了兩個人過來。
柏清乙立即執劍刺出,劍尖直指一人喉嚨。常力頭一轉,臉上大喜,叫了出來:“王爺!”
同時幾個安西軍也認出其中一個,“段將軍!王爺,是段將軍!”
“快撤!”段唯陽連寒暄話都不說,拔腿就往外跑。
越辳一把拉住他,看着段唯陽一身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擰着眉頭問:“跑什麼?”
常力此時爬起來說:“外面的簡直不是人!”
其中一個安西軍笑答:“我們後面也有毒蛇。”
常力僵住,此時石壁已經移到半人開,有白色的煙霧飄進來,柏清乙一把扯下頭巾,沾溼了捂住口鼻才大喊:“迷煙!沾溼巾帕捂住口鼻即無礙,快!”
段唯陽此時才平靜下來,說:“剛纔還沒有煙,這一條路上足有上百個兵俑,此出彼伏,你進我退,十分強悍。”不知是他們看錯了圖紙,還是柏毅平拿到這一份地圖是錯的,他們這一路都不安穩,這門若是開得再慢一分,他和常力兩個只怕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兒說話了。
越辳沒有管那些,凝聲問:“你們出來了,阿景呢?”
“在裡面等我們。他的身體……”
越辳心中瞭然,不過有東方和柏毅平在,應該沒什麼大礙吧,轉而問道:“你們在裡面幾天,可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段唯陽搖頭,“我們幾個被單獨關押,直到昨天半夜才逃出來匯合。那些人嘴巴很緊,而且我們也聽不懂他們的語言。”能聽到阿美的聲音,不過一直都是她在叫喚詢問,卻沒有人過來搭理他們。除了每日兩餐飯,每天有人來收一次排泄物,他們再沒有見過其他人。
段唯陽把知道的都說了,包括他們出逃失敗,今天蒙書悅要嫁給裡面的聖君,還有他和常力一路上遇到的機關都簡短的說了。煙霧漸漸濃密起來,看不清越辳的神色,就連後面的毒蛇似乎都怕了這煙霧,再聽不到後面的動靜。
石壁大開,前面一片迷茫,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剛纔兵俑們的攻擊,似乎都歸於平靜。他們剛剛經歷的似乎是一場錯覺。
所有人都聚在越辳身邊,柏清乙說:“煙怕水,通道四通八達,通風良好,只怕這一會的功夫,所有的通道里都是煙霧了。”
柏正
好接着說:“我們已經快到中心位置了,煙過後,就是水攻了。”
越辳冷哼一聲,雙眼一凜,一抹霸氣在嘴角一閃既逝,熟悉他的安西軍士兵都知道,安西王要出大招了。
“唯陽、常力你們兩個還能戰否?”
“可以!”
“絕對不拖王爺後腿!”兩人同時回答。
越辳沉聲說:“老伍、小柒與我並列,一左一右。阿軍三兄弟殿後,其餘人員自由排列,跟緊我的步伐。”
“是!”
越辳提氣勇往直前,手中長劍光芒大盛,老伍、小柒手裡的短戩變長槍,槍如游龍。氣勢磅礴,所有一切阻礙在他們面前都如瓦礫一般不堪一擊。
所有人的步伐都不亂,宛若一個整體,外面的攻擊對他們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他們就這樣腳不點地的衝出了這道迷霧。
“什麼人?”
迷霧終於散去,在他們快要接近洞口的一瞬間,突然外面一道聲音傳了來,一把槍尖對準了越辳,而同一時間老伍和小柒手中的槍也對準了外面的人。
這是神護法第一次看到這個名揚天下的安西王。說起來十幾年前,他也曾在西郡呆過兩年,完全沒想到當年的少年會有今天如此的成就。鑑元帝是一個好皇帝,他不得不承認,更加讓他感慨的是鑑元帝與安西王之間的兄友弟恭,完全不似假仁假義。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銀甲,霸氣側露,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險的氣息,神護法輕輕一笑:“安西王,久仰大名。”
越辳冷哼一聲:“本王可不願意整天被一些無名小卒惦記着,報上名來!”
神護法完全不在意越辳語氣裡的輕視,正準備開口,身後匆匆跑來一人,在他耳朵低語幾聲,神護法臉色陡然一變,聖君關停了所有機關,並叫所有人撤回?這是爲何?
來人同時衝越辳行了個禮,恭聲請道:“安西王,聖君有請。”
段唯陽輕輕拉一下越辳的衣裳:“小心有詐!”猶記得他和越宮景一行也是被人請了進去,然後就被關押了起來的。
然而來人卻像明白他們的遲疑,袖出一方印鑑,越辳笑了起來,“走!”
同時華無尤等人走出密室沒多久,就在一個岔道口遇到一個迎候的人,踏入了龍脊山裡最神秘的地域。
聽到靈女發出讓大家散了的命令,所有族人沒有一個人有疑問,全都默默的執行,各人帶來的東西,一點不落的帶了下去。片刻之間人影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只餘下還隨風飄蕩的紅綢子,和蒙着紅紗散發着幽光的喜明珠。
沙姬的琴聲依舊沒有停下,這一支曲調卻不再舒緩柔美,而帶着絲絲壓抑。蒙書悅駐足聽了一會,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凝重,蒙程一臉欣喜的迎上來,走出幾步,卻又停住了腳步,然後躲到嘉木秀的身後,再不肯露面。
花護法說:“只求靈女看在聖君對你禮遇的份上,不要讓他太難堪。聖君是個可憐人……”唉,她已無顏再見昔日同伴。
蒙書悅看着沙姬透出
血痕的十指,輕聲說:“你肚子裡還有孩子,不要太過操勞了。他……只要他自己看開了,就好了。我們都不是嗜血之人。”自然不會拿他的性命如何。
越宮景和阿美此時不知去了哪裡,蒙書悅拍拍沙姬的肩膀,向嘉木秀囑咐幾聲,正準備往後院去,卻見到一個族人焦灼來報:“花護法!蒙氏夫妻死了!他們的女兒不見了!”
蒙書悅腳步一停,眼睛瞄向蒙程,他卻依舊躲在嘉木秀的身後,完全不受任何影響。花護法的目光看過來,與蒙書悅的視線在空中對上,“請問靈女要怎麼處理?”
蒙書悅垂下眼睛,淡聲說:“就按慣例執行吧。”
花護法一愣,她連死因都不問一下,就讓人按慣例處置了?還有逃走的蒙書雅呢?不抓回來審訊一下,看她是否知情?花護法剛要開口,卻見到紅袍消失在了拐角。
沙姬停下了琴聲,問來人:“怎麼死的?死了多久了?”
“中毒,最少有兩個時辰了,他們的遺體都已僵硬。”
“你們是怎麼看守的?人死了你們不知道,人逃走了你們也不知道?”
“是!是屬下該死!靈女與聖君大婚,大家都鬆懈了,現在是不是要把人找回來了?”
沙姬沉默了一下,往蒙程的方向看了一眼,揮手說:“不找了,地宮通道這麼複雜,她逃不出去的,不過是某個角落時多出一具屍骨,靈女不會在意的。”她有預感,蒙書雅的命也留不長久了。
絳納爾那麼快就醒了,看着蒙書悅的目光異常清冷。蒙書悅沒有先跟他說話,問柏毅平:“東方呢?”
“在另一間屋子裡,有嘉木秀照看你就放心吧。”
蒙書悅點頭,“機關都關停了?越辳他們到哪裡了?”
“跟預想的差不多,越宮景已經讓人去請他們進來了。”
“越宮景爲什麼突然又好起來了?”還有就是他和阿美去哪裡了,爲什麼這裡也沒見到他們倆?
柏毅平輕輕一笑,看一眼牀上憤懣不平的絳納爾,說:“跟你的攝魂術一樣,屬於禁術。”
蒙書悅之前也懷疑是某種禁術,但她在腦海裡搜索過,卻沒搜到有任何可以讓奄奄一息的人恢復如常的記憶。不管何種禁術,一朝動用,都會給施法者或者受法者帶來不小的身體傷害,越是激烈,傷害越大,剛纔越宮景的表現那麼英勇,只怕……
柏毅平似乎明白她的擔憂,一言不發離開了。蒙書悅坐在桌前,平視着絳納爾,如果不是他對自己不設防,攝魂術根本就對他不起作用。說起來,攝魂術是禁術中傷害最低的一種了,可是她是初次使用,現在頭還有些暈暈的。
“你們準備如何處置我?”成王敗寇,絳納爾懂這個道理。
蒙書悅搖頭,“你看過我跟你說的畫面了嗎?”
絳納爾不語,她既然會對他用攝魂術,誰知道他剛纔看到的畫面又有幾分是真的?不對,是本來就不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我保證你能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