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力只覺得腦袋不夠用,哪有那麼複雜啊!算了,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白煅問:“剛纔給主子的信從哪裡來的?”
“一個乞丐送來的,我還以爲有什麼古怪,爺看了高興之情溢於言表。”常力簡單的回答。
白煅和管家手勢一停,看向對方,能讓越宮景溢於言表的高興,信裡到底寫什麼了?正常人誰會用乞丐來送信?蹊蹺!兩人扔下殘局,一起去見了越宮景。
看到管家進來,越宮景笑問:“今日竟一起來了,羅叔,萬家的婚事俱準備好了?”
管家點頭,“主子放心,該交代的老奴都交代過了,後日定誤不了事。”
越宮景頷道,白煅開口說:“剛纔聽常力說,主子有喜事?”
“你們在外面打聽別人的消息也就算了,回來了還要打聽我的不成?”越宮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
白煅一下子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這些心腹不能知道的?正要再問,管家輕咳一聲,然後就聽到外面常力中氣十足的嗓音:“爺!發現趙洺潼的蹤跡了!”
越宮景眉尖一揚,“在哪?”現在蒙書禮跟蒙書悅的關係可以說很好,蒙書悅不忍看到的事情,他也不忍。而且蒙書雅是另有用處的,怎麼能那麼容易被別的男人採擷?他早讓人在蒙府外面守住了,只要看見趙洺潼,什麼都不要說,綁起來送到過趙家就行,趙夫人肯定會很喜歡。
“在趙家當鋪外徘徊,還易容換了樣子,若不是看見了他身上的玉佩,我們還差點被蒙過去了,我們一動,他就跑了。”常力略有些赧然,爺說的是直接綁啊,他們愣了一下,竟然就被趙洺潼逃了,身形異常靈活。
越宮景語氣平平地應一聲,“追着就行,看看他最後去了哪裡。”十幾天下來,連他的眼線都找不到人,不知該不該說他長進了。
“但是小乞丐說,信就是他讓他們投進來的。”
越宮景面色一冷,蒙書悅斷不會寫信讓趙洺潼送過來,還是這樣鬼鬼祟祟的方式,“我出去一下,暗衛跟着就行,你們不用來了。”
越宮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還是沒有完全恢復,蒙書悅會認出自己嗎?
等他趕到東方的醫館時,蒙書悅和同衣正收拾着準備離開,看東方和嘉木秀的神色便知,蒙書悅並沒有想起什麼。可看到她淡淡的面容,越宮景就忍不住走了出去。
東方一看到他,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本想上前喝斥一番,腳步擡了一下,又忍住了。他終於捨得出來晃悠了?哼!那又怎樣,阿悅連自己都想不起來,又怎會想起他?看他現在的樣子,就跟從前差別很大,能認出他來才奇怪了!
蒙書悅看到越宮景朝自己走來,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走過去,行禮,說:“殿下身體可好了?”
越宮景見她眉眼生動,從前縈繞於眼底的陰霾全都散去,心裡也浮上淡淡的歡喜,就像華無尤說的,她忘
記了未嘗不是好事,一切還可以重來,他可以給她更多的陪伴和美好。於是笑着答:“好得差不多了。你呢,久未相見,一切可好?”
“多謝殿下掛懷,民女很好。”蒙書悅畢恭畢敬的回答。
“你們收拾東西要家去了?左右我無事,我送姑娘回去吧?”
蒙書悅此刻纔有微微的訝然,客客氣氣地說:“怎敢勞煩殿下?京中治安良好,且又是白日,家也不遠,我身邊也有會武功的人陪同……”
東方在一旁涼涼地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蒙書悅看一眼怒氣十足的東方,再看看溫文而笑的越宮景,一句話在喉嚨間繞了個來回,又咽下去了。
越宮景完全不以爲意,熟稔地說:“聽說府上馬上要辦喜事了是嗎?”
蒙書悅笑着點頭,並未多話。越宮景看了一眼醫館內部,基本上所有的醫館藥鋪都是這個模樣的,無任何亮點之處,卻還是誇了一句:“神醫妙手,此番醫館重開,最高興的應該是周圍的百姓了。”
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引得前來看診的百姓齊齊附和:“對啊!神醫果然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慈悲心腸。我父親這是老毛病,上一次過來喝了一副藥,足足保了半年。前不久復發,我本來想按去年的藥方抓藥回去就行,誰知那回春堂的大夫偏要我帶父親前去看診之後再拿藥,結果吃了三副還沒好!”
“是啊!這位年輕的姑娘我也記得,去年看到好幾次。”一個婦人指着同衣說。
“神醫館要一直開下去啊!”
東方被民衆們圍着,越宮景感受着他怨憤的目光,走到蒙書悅身邊,“事情很多吧?看你回來這麼久,都沒有長胖一點。”心裡暗暗思忖着,同衣多年來就只知配合執行任務,從來不知大戶裡女孩兒應該如何保養,別的姑娘是蔥白玉指,而她手上卻傷痕累累,滿是薄繭。也從不注意穿衣打扮,別人是五分顏色,硬生生撐成了七分,而她是十分顏色,卻被減成了七分。人影來回在他腦袋裡穿梭,對!福加公主爲人坦蕩正派,問她借個好使的丫頭或嬤嬤過來,好好教導她一番。
蒙書悅的臉頰有點熱,不理會越宮景的話,她纔不要胖呢!催促着同衣收拾好了趕緊離開。
“蒙大小姐要出嫁,蒙二小姐又生下了兒子,蒙府最近喜事不少。還有一件事,我的人聽說在北郡出現過一個少年很像蒙程。”
“真的?那現在可找到了?”蒙書悅按捺不住,又驚又喜地問,雙眼直直的看着他,滿是期待。
越宮景很想伸手抱她一下,到底忍住了,含笑點頭:“正在追查,大概很快會有消息傳回來。”
“多謝殿下了,殿下百忙之中仍記得些許小事,民女感激不盡,只是無以爲報。”
越宮景笑着搖頭,“不說那些,可是收拾好了?”
蒙書悅回頭,同衣點點頭,又看向東方。東方的面色極力忍耐,他知道越宮景的出現,也許也會
對蒙書悅儘快恢復記憶有幫助,所以此刻語氣生硬地說:“走吧走吧!可能會有雨。”說完又喊一聲:“今日至此爲止!”
掌櫃立即配合地說:“請大家明日再來,要下雨了,大家路上回去小心,不要淋雨了。”
本來有馬車,但蒙書悅說整日關在家裡,難得出來,定要好好走走看看,就沒有坐馬車出來,好在路程也不遠,走慢一點半個時辰可到家,快一點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烏雲在西邊捲起,漸濃,風慢慢大了起來,路邊商鋪都觀望着,有的已經快手快腳收拾起來,路人們更是行色匆匆。只有蒙書悅幾個步履悠閒。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會,蒙書悅覺得這冷風吹得一襲薄紗衣的她有點涼,餘光掃了眼大病初癒身形依舊瘦削的越宮景,輕聲說:“風涼,殿下不如早些還家,民女自己回去即可。”
越宮景搖頭,“無事,多走一會路更有利於身體好轉。”
蒙書悅便垂頭不語了,這樣好尷尬啊!這位殿下到底想做什麼?他若也是來說故事的,那就不必了,同衣都已經說過了,她都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他身爲皇家貴胄,自己一介平民,身份懸殊,有什麼好希冀的。
“阿悅,”越宮景叫一聲。蒙書悅屏神靜氣,等着他的下文,他卻半天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着,再過兩個街口,便到蒙府所在巷子了,越宮景就停了腳步,笑着說:“阿悅,以後府裡有什麼難事,就來找我好麼?”
蒙書悅臉上沒什麼表情,低聲說:“多謝殿下關懷。”
越宮景停了一下,然後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頭問:“你願意讓蒙書雅遠嫁嗎?”
蒙書悅這時才擡頭,微蹙眉頭,“殿下此舉何意?”難道他不捨得蒙書雅了?他馬上就是皇帝了,皇宮中佳麗三千,難道他還愁沒有人追捧他?
越宮景卻不知她心中所想,他想的是蒙書雅不會善罷干休,也許嫁給萬雲舒,真的是在放虎歸山,又走回來,低聲說:“如果蒙書雅殺了蒙遠揚和慶氏,你會原諒她嗎?”
蒙書悅驀地瞪大雙眼,如果是真的就不要加一個如果!如果是假的就不要試探她!她原諒又如何,不原諒又如何?她心裡也在盼頭蒙遠揚和慶氏死,否則哪來她現在的逍遙日子過!所以她和蒙書雅一樣的無情,談什麼原諒?再說了慶氏不是她的生母,蒙遠揚跟自己的感情也不深,她有什麼好惋惜的?
蒙書悅似筆非笑地說:“殿下爲皇子,金口玉律,若她有罪,請將她繩之以法,若她無辜,請不要信口開河。”
越宮景微微嘆息,“那你要小心,儘量跟她保持距離。娶她的那人是我的好友,也是真心喜歡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她的日子必不會難過。若是還心猶不甘,滿腔憤懣,我那好友也不是吃素的。”
蒙書悅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蒙書雅的婚事都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嗎?可是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