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湖山莊的酒都不錯,就連這種場合下的酒,竟然也不差,越宮景倒了一杯,問:“要不要來一杯?”
蒙書悅順勢接了過去,有一股清香,不嗆鼻,應該不是烈酒,抿了一口味道居然很好。
越宮景這時纔回答:“雖然沒有得到官府的批准,但來這裡的男女,有很多都是徵求過家裡的意見,得到准予纔過來的,很少是私自過來的。私自過來的,基本上第一天就會被越宮璃佈置在各自的眼線盯上,然後趁早送了出去,或者是請了對方的家裡人來。這裡有官媒,互相看對眼的,還可以立即交換婚書,當場定下婚約,山莊每年還會爲前十對新人舉辦婚禮,嫁娶費用一文不收,當然嫁妝、聘禮離開這裡之後,該備的還是要備。阿悅,我也帶着婚書呢!”看着她,眼裡倒映着紅彤彤的火光。
蒙書悅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彎,“你父母同意嗎?”
越宮景心中一喜,“自然是同意的,現在只等你點頭!”
“那就等着吧!”輕飄飄丟下這一句,裙角一揚,走到了另一邊去找吃的。
越宮景的笑頓時垮下來,等……那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嘛!一邊尋思,一邊鬱悶的自斟自飲起來。
歌正酣,舞正歡,酒正濃,一片歡騰。年輕男女的臉上熱切的笑顏,幾乎讓這熊熊的篝火,更加的炙熱了。蒙書悅拿起一塊糕點慢慢的吃着,眼睛時不時看看場中歡樂熱切的男女,更多時候是將目光停在背對着她的越宮景身上。
歌聲很美妙,他喝着酒,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的打着拍子。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着,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酣暢淋漓的歌舞,原來有這麼多的男女,跟她一樣,想要對自己的婚姻做主。越宮璃當時舉辦荷花節的初衷是什麼?爲錢爲利,爲招攬人心?還是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有過期望,期望自己的婚姻自己決定?
越宮景的目光不期然的看過來,正好看到她的目光,朝她咧嘴,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讓她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然後他便歡快的跑了過來。
“阿悅,我們去跳舞!”他可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剛剛聽到有兩個混球想打她的主意呢!
“不會,我沒學過。”
“這又不需要什麼技巧,身體會動就行,你看看,不會跳舞的大有人在。”
那是別人,又不是她!場中至少有一半多是屬於羣魔亂舞的狀態,她纔不要下去丟人現眼呢!蒙書悅丟給他一個白眼,又轉到另外一邊吃東西去了。
越宮景心裡那個鬱悶啊,真恨不得捶胸頓足三百下!目光恨恨地看着不遠處蒙書悅的身影,隨便塞了些東西進嘴。正準備過去,一身穿紫色孔雀長裙的女子,眉如遠山含翠,眼中秋波流轉,一個流雲飛袖,身體幾個旋轉,跳了過來。手中紅色的絲帶,往越宮景頸上一勾,微微拉扯着,想把他帶到熱舞場中,面上紅豔豔的一片,帶着嬌羞和喜悅。
越宮景眉眼一皺,他擔心蒙書悅被人勾走,現在卻是他先被人勾上了?
越宮景本是人中之龍,還有幾年花花公子的經歷,隨意一坐,一動一靜,皆是風華無限。現在眉眼一皺,一身霸道威嚴之氣立時就滲透了開來,渾身上下屬於男人的彪悍之氣一下就顯露無疑,卓絕獨立的氣質立刻籠罩在他身周,讓那女子更爲心折。不由的上前一步,動作更爲撩人。
他眼角餘光掃到蒙書悅那邊,見她臉上笑得很是歡暢,似乎很樂意見到這種情況。再一看,一個滿臉通紅的男子怯怯地走上前,對着蒙書悅,獻出了自己手裡的花。
她竟然接了?!越宮景就要忍不住一掌拍出去,而那女子卻已貼身過來,眼中閃過火辣辣的愛慕,圍繞着他的身體就開始舞動起來。夏季衣裳單薄,越宮景都能看到她紫衣之下的曼妙身軀,她高聳的胸部不時擦着他的胸膛。那舞姿說有多柔,就有多柔,那美麗的孔雀裙劃過,帶起一層又一層美麗的光芒,花香襲人。
越宮景眼中的冷色卻更甚,“你是哪家的姑娘?閨中禮儀是誰教的?如此恬不知恥?”
女子聽到他開口,當即便是一喜,以爲事情成了,誰知後面卻說出她恬不知恥的話,動作僵硬的停下,呆呆地看着他離去,她哪裡不知恥了?今日不是狂歡日嗎?不是女子自由追求自己的愛情之日嗎?她何錯之有?
女子的同伴圍了過來,關切地問:“姳香怎麼了?不是要成了嗎?”那人怎麼又走了?走到另一個姑娘身邊,還罵跑了姑娘身邊表白的男子,那姑娘哪有姳香漂亮?身材也不如姳香的好。
姳香呆呆的看着那邊,原來他喜歡那樣的嗎?穿得嚴實就是知羞恥了是嗎?還看到那姑娘對她一笑,她頓時覺得那中在挑釁,一把推在同伴身上:“都是你!偏要我穿這麼丟人的衣裳出來!什麼要大膽嘗試,你自己怎麼不穿成這樣?害我現在被人嫌棄,我恨死你了!”
是你自己傻,沒有主見,還要怪別人?女子看着姳香跑開的身影,隨即又舞了出去。
蒙書悅也看着這邊的情況,此時打趣着說:“快去追,現在還有機會。”
“你還笑?有人打我的主意,你很開心?”越宮景咬牙切齒地說。
“那是自然,如果無人問津,我纔要擔心,自己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那剛纔你又想答應別人呢?”那個小子哪一點比得上他了?她竟然也肯去接人家的花?
“那位公子羞怯自卑,被人慫恿着第一次向一個姑娘獻花,我若是拒絕,讓他的信心崩潰,從此再不敢相信女子,不相信自己會有愛情光臨,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狡辯!你擔心別人會崩潰,怎麼不擔心我會不會崩潰?”他身上的雞皮疙瘩現在還沒下去呢!
蒙書悅懷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後目光又看向了場中,“你身經百戰,府
中姬妾如雲,如果連那個小姑娘都應付不了,如何對得起你的花花公子之名?”
越宮景一愣,她是在擔心那些嗎?他站到她對面,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從前是迫不得已,那些來歷不明的姬妾,我早在去年就找各種由頭驅散了。我答應過你的,我的妻唯你一人,現正虛位以待。”
蒙書悅似笑非笑,去年年底的時候,她還在瑞王府裡住過一段時間呢,聽小丫頭們嚼舌,七姬八夫人的還想來拜見她呢,全被他擋了,後來還鎖了那些鶯鶯燕燕的院子,讓人再不能踏出半步。
場中突然傳來的喧譁聲都蓋過了歌舞聲,兩人的目光望出去,只見一個穿撒花長裙的女人,一身的大紅大紫配翠綠嫩黃,幾乎所有的顏色都穿在了她的身上,看上去應該已過了三十歲,一臉厚實的白-粉,在她的移動中幾乎感覺到在唰唰的往下落。那容貌長的,馬臉,髖額,濃眉,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鼻樑塌陷,偏嘴脣還塗得血紅,好似血盆大口,說有多醜就有多醜。
場中人說:“看看你那醜樣!荷花節你來了多少次了,每一年都嫁不出去,你怎麼還有臉出來?”
那女子竟也沒惱,反而還自信得很:“這位大哥,我是每年都來,你不也每年沒有落下嗎?我醜,你也沒有俊到哪裡去啊!我都不介意你是鰥夫,家裡還有兩個拖油瓶,還窮,除了我你還能上哪裡去找條件這麼好的黃花閨女啊?”早知道三年前就答應他好了,現在自己年紀越來越大,竟然連他都嫌起自己來了,唉!悔不當初啊!
她還真是大言不慚,長得那樣了,還敢說自己條件這麼好,誰娶了她回家,那是絕對活不過三天啊,醜得都吃不下飯,餓都餓死了!那人長相有毒!越宮景掃了一眼,趕緊移開目光,“阿悅,別看了!我都要吐出來了!”
人羣裡衝出兩個小孩,一個五六歲左右的男孩扔了一把石子,惡聲惡氣地說:“醜女,滾開!”
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更是可惡,“你長得這麼醜,怎麼不去死?你嫁到我家來,是想醜死我們嗎?”
“哈哈……”人羣中爆出一陣大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醜女身上。饒是醜女再粗大條,此時也覺得羞愧難當,紅着眼睛,欲哭不哭的表情更是嚇人。
“這是誰家的孩子?”蒙書悅不知何時到了醜女身邊,遞過一張雪白的手帕。
醜女呆呆地說:“我不要,會弄髒的。”
女孩把男孩抱在懷裡,警惕地看着蒙書悅。蒙書悅的目光淡淡的掃過人羣,“你在說別人醜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的嘴臉更醜?一個人的心不好,再漂亮又有什麼用?”
人羣中走出一個膚色黝黑,不及五尺又滿臉膿包的中年男人,眼中閃着淫邪的光,站到孩子身後,淫笑着說:“怎麼,問誰家的孩子,小娘子看上我了不成?打算給我的孩子當後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