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莫名其妙地就上了馬車,身邊只跟一個無夷。同衣三個被東方百利要到醫館,他自己也跟來了。她的院子空無一人,她這是離家出走還是玩失蹤?她以後還回蒙府不?
東方百利從外面進來,無夷自覺坐到車轅上。
“男女七歲不同席啊!”
東方一言不發,披風一裹縮在角落裡睡着了。他纔不要跟那些吃人的皇族同一個空間,馬都要他自備,早晚有一天下毒毒死他!
“誒……東方,你怎麼會同意我出去呢?”
“我怕你在京城再呆下去骨頭渣都不剩了。”
怎麼會?她還有好多事情準備做,這一出京,計劃又要延後了。
“蒙程的病因,給我說說唄。反正無聊。”
“說了你又不懂,睡覺!”
蒙書悅無語……
前面馬車上的越宮景和越辳也相看兩厭。
有消息稱蒼州出現一股不明力量,似乎跟越宮璃有關。越辳才同意去蒼山,順便請那個什麼先生,但爲什麼要帶上那個庶女?
“小叔,我覺得帶上她肯定有大用……”
越宮景嗷一聲,被踹到車轅上,要不要這麼無情?
隨行的心腹毫不留情的恥笑。
越宮景摸摸索鼻頭,怎麼沒有見到東方百利的影子?無夷在車轅上?腳尖一點,縱身飛越到蒙書悅的馬車,看到某個大男人四平八穩睡得正香,某個弱女子縮在角落,頭一點一點的,氣不打一處來。
拳頭夾着風聲揮向東方百利的胸膛。東方百利腿一擡,架住他的攻勢。
越宮景改拳爲掌,豎劈下來。東方百利依舊用腿,眨眼間兩人就過了三四招。
沒等蒙書悅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衝出車廂,在黑暗中纏鬥起來。她慌忙爬出去看,月色中着深衣的兩人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到他們的身影飛快。
馬車依舊不緊不慢的行駛着,馬背上的侍衛們一個個都像沒見到似的。
無夷說:“不用擔心,三皇子沒那麼容易輸。”
蒙書悅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反正還有個隨行神醫呢,他倆愛鬥就鬥吧。搶佔睡覺的地方是關鍵!
“無夷,進來一起睡!”
第二天早餐時,越宮景一臉痛苦的表情,混蛋!專往他身上看不出來的地方揍,除了沒受內傷,他一身青紫!
東方百利則嘴角裂開,鼻眼青腫。
兩敗俱傷,蒙書悅忍住笑意問:“怎麼沒擦藥?”
“等你給我擦。”
呃……
蒼州多山,盛產林木瓜果,以蒼山爲界,交通四通八達,多商人。蒼山位於蒼州的正中央,分爲蒼東、蒼西、蒼南、蒼北。沉淵書院在蒼南,南姓爲蒼南大姓,十之九成是這樣。
他們的行程出京經鬱郡進入蒼州,由蒼東進蒼南,返程時經蒼西到蒼北,進鬱南,回京。計劃用時十五到二十天。
剛進蒼州,就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一路上都見到身形強壯攜帶兵器又行色匆匆之
人,午飯在蒼東的一個小鎮停下,三個客棧四個食店,竟都人滿爲患。
人們吵吵嚷嚷說着什麼門派、徵兵、武舉的話,越辳、越宮景的臉色便凝重起來。一個眼色,即有三人離隊,而馬車依舊不緊不慢繼續前行,停在鎮外的樹林裡。
不一會一個侍從帶着吃食回來,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才見到鐵塔和另一個侍從回來。
“蒼州駐防軍出的告示,爲抵禦東夷來犯,誠邀天下有志之士加入,共戌國土。雖每人需十兩銀子的報名費,仍吸引了大批民衆。”
“聽說蒼州所有客棧、酒樓都放了名額,十兩銀子拿到這樣一個木牌,憑牌進營。不少江湖人士,小門派的舉派參加,還有不少鄉勇。”
“這個鎮總共發了一千塊木牌,目前所剩不足百塊,除蒼州本地人,還有鄰近州縣的人。經由這裡前往首府而去的人,聽說已近萬人。”
越聽兩人的臉色就越凝重。
蒼州是皇后的外家大本營,本家雖在京城立足近百年,在蒼州本地的影響力仍不容小覷。州長是中立派,按說如果發生這種大事,朝廷不應該一點風聲都聽不到,莫非他已經轉投到太子門下?
蒼州巡防軍的首領虞萬年出自沉淵書院,他得了誰的令,竟敢在戌地私召募兵?一個小鎮就一千塊木牌,一萬兩銀子,蒼州共有近百個城鎮,這百萬兩銀子的收入……
“轉道靈琊,去看看虞萬年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膽。”越辳發話。
鐵塔一笑,從懷裡掏出十來塊木牌:“我就知道爺會這麼說,來!每人一塊,總共十三塊,公子,一共一百三十兩,記得還我銀子!”
無夷已經給她普及過隨行人員的名字和經歷。鐵塔本是世家子弟,在家族競爭中被放棄,下放到了西郡,跟隨越辳將近二十年,是安西軍的先鋒官,也是越辳的生死之交。另一些人也都大有來頭,能跟着出來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可有幾個她有印象的,他們的家族不是站在太子那一邊的嗎?
“咦?這不是剛纔找我打聽消息的兄弟嗎?我看你買了十幾塊木牌,你們都是要去的嗎?”
轉眼間一個黑影就來到他們面前,很是熟稔的跟鐵塔打招呼,絲毫不見外的向衆人介紹自己:“我是來自鬱尾的湯四海,你們叫我老湯就行。”
鐵塔面色僵硬,嘿嘿笑兩聲,準備打發了他,誰知人家根本不明白,“還有兩位姑娘,巾幗不讓鬚眉,佩服!”
眼巴巴地看着,等着鐵塔給他介紹,行走江湖,遇見即是緣,他都報家門了,他們不應該也報一下嗎?
“對……我們是同門師兄弟,都想去見識一下,那兩位姑娘,是師父的掌上明珠,跟着我們去看熱鬧的。那兩個……呃,是師父的貴賓,順便跟着我們去看熱鬧。”
鐵塔臉上汗水直流,遇見這麼個直腸子,要命啊!
跟衆人打過招呼,視線就被馬匹吸引了:“好馬長在腿上,你們的馬都好,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馬匹!”一匹匹地看了摸了,還念念有神。
鐵塔滿以爲越辳會生氣,誰知湯四海跟他點頭打招呼的時候,越辳竟說:“湯兄弟識馬嗎?”
“略懂一二。唉呀!這匹馬讓它拉馬車,可惜了,這是有名的駝馬跟野馬雜交的後代,腿如此強健有力,適合千里奔襲。”
那匹馬竟像懂他的話一般,揚起前蹄,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
越辳一個眼色,就有人過去卸下車駕,放上馬鞍,他親自把馬交到湯四海手上:“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匹馬贈與兄弟,祝兄弟馬到功成。”
湯四海擺手,“不要不要!我只是隨口說說。”
他第一次下山,師父告誡過他,達官貴人和漂亮的女人,一定要見而遠之,他跟那個鐵塔兄弟很投緣,就管不住嘴巴……一看這些人就跟普通百姓不一樣,還是不要跟他們有過多接觸好。
鐵塔過來,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說:“收下吧,兄弟,你看這馬跟你多親!走,一起上路!”
自此,他們的隊伍裡就多出一個呱噪的蠻大漢。除了東方和越宮景兩個還是互相看不順眼,氣氛倒是歡快了許多。
到達蒼州首府,靈琊城已經人滿爲患。全都是來參加應徵的,客棧的後院都鋪滿了席子,一個席位都要一兩銀子,而他們竟然還有一整樓可入住!
蒙書悅知道自己小看了越宮景的實力。
前世的越宮璃最遠就走到京城外的行宮,對身邊的人非打即罵,下面的人都畏他如虎豹。而這一路看越宮景與越辳關注民生民情,與農人商戶工匠都聊天,賦稅重不重,收成好不好,能不能吃飽,神情沒有一點不耐。
當越宮璃在京城想着怎麼得到這個天下時,越宮景已經走出京城,思考着怎麼治理這個天下。這一世,他們肯定會贏!
要做他的盟友,她還必須變得更強大。
深夜東宮書房裡,越宮璃臉上滿是肅殺之氣,虞萬年這個草包,私自招兵,弄出這麼大陣仗,還敢來向他邀功?
知末笑說:“殿下不防細想,如若得到皇上的許可,在全國推行,一箭雙鵰的好事。”
越宮璃眼睛一亮,“請先生細言。”
知末把自己的想法說一遍,立即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如果別有用心的人混了進來,對皇上不利,後果我們可擔當不起。”
知末只笑不語。
越宮璃沉吟不決,誰不想出人頭地?在全國推行,十萬人蔘賽,就是百萬的收入,而他敢肯定,一定不只這個數。西漢積弱,東夷又對東線一帶虎視眈眈,戰爭是遲早的事……只要他說服了父皇,這或許就是成就他的機會。
知末說:“如果真出現了大逆不道之人,於太子不是更好?”
越宮璃身子一震,“先生妙計!明日本宮就起奏皇上,鑲此盛舉。”
衆人面面相覷,這個計策太膽大妄爲了!
一頓之後又說:“至於我的好皇弟和好皇叔就讓他們留在蒼州,不回來了吧!”
是夜,一騎飛塵自東宮向南疾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