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開始有幾個比較大的商人,主動找邊城的鎮守聊天,主要的內容就是,反正皇帝也不會真正地派人跟着我看我有沒有真的把糧食運過來,所以,不如我就按照市價將銀錢結算給你們,然後我就拿着鹽引離開,可以不?
糧食這個東西,價值不高,體積又大,貪墨起來,怎麼可能比得上金銀這一類的硬通貨呢?
所以,可以說,幾乎是沒有費什麼功夫,很快,邊城的這個糧食換鹽引的制度,就變成了用銀錢來換鹽引。用銀錢可以換到鹽引,這個中間可以操作的空間就更大了。某某同學的姑父,家中不知道第幾房小妾的族弟,很快地,什麼牛鬼蛇神也就動迫不及待地冒了出來。
一個不認識的商人都能在你這個地方得到鹽引,那麼既然我倆關係這麼好了,爲什麼鹽引要一定給他而不給我呢。
這種人情往來,別說在官場上了,可以說,只要是活着,似乎就是怎麼都避免不了的。不過,截止到這個時候,這些問題,似乎勉強,看起來,也都還是正常的。就算是有人通過一些關係,拿到了鹽引,也不過在這樣的時候,希望可以有更加便利的條件而已。
再往後,既然我們大家都這麼熟悉了,最近手頭呢,又有點緊張,不如這銀錢一類的事情,就讓我先緩緩再說吧。
所以,開國時候,明明是很好的制度,到了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說是靡費了。
唯一還能勉強保持,也不過是因爲,平日裡,皇帝對鹽引的事情,知道會知道,但是因爲牽涉過多,所以其實基本上也就只是知道,並不怎麼認真去處理。只是在有戰爭的,整個天正都進入了戰時狀態,這個時候,就不會允許再有這樣的人出現。
但凡有人敢將手在這種時候伸進軍備裡頭的,有一隻剁一隻,有一對剁一雙。
這也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朝臣們不是很喜歡打仗的情況了。
當然,朝臣們自己,是不會說出來他們不願意看到戰爭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的。
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不願意看到戰爭,那都是因爲,身爲天子,自然應該是以德服人,通過自己的德行來感化收歸周邊的這些小國家纔是嘛。
當然啦,雖然一下子在腦子裡面過了這麼多的內容,但是,其實對於越宮景而言,他不過是深深的記住了董冰兒這個小姑娘而已,而且已經敏銳地感覺到,董冰兒在某種程度上,一定是日後他需要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十分重要的一個突破口。
www ⊙TTKΛN ⊙¢O
希樂公主說完這話以後,自己自然是不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能有什麼不好的錯處,反而是感覺自己萌萌噠,十分開心地望着董冰兒,也不願意放董冰兒回到她自己的席上去了,就這麼一昧地拉着董冰兒,死活要同她坐在一處地方。
謝董氏這會兒反應過來,也不再停留在遠處,而是主動地上起來
來,似乎是希望能夠將董冰兒給領走的樣子,誠惶誠恐地過來道歉,一臉自己實在是教育不周,以至於讓小孩在天子面前大放厥詞之類的表現。
如果是換了其他的適合,她做出來這樣的姿態,可能蒙書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着她去了,但是這一次,蒙書悅卻不知爲什麼十二分地看不慣她這個扭捏的樣子,竟然是毫不猶豫地當場就駁了她的面子,不許她將董冰兒給領回去,只是淡淡地指出來:“小孩子嘛,活潑真誠纔是最重要,我倒是覺得,冰兒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不然,年紀輕輕的,活得同個小大人一樣,那還有什麼趣味可言呢?”
被這樣一說,謝董氏不好直接頂撞皇后,只能心有不甘地,就這麼退了下去。
也正是因爲有了這麼一個插曲,所以這次最後的選擇,雖然還是如了她們的意思,挑了兩個這些人準備的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十分不按理出牌地,將董冰兒給留了下來。
待到這些鶯鶯燕燕環肥燕瘦都漸漸散去了,希樂公主也被奶嬤嬤給抱回了樂太嬪的宮中,蒙書悅站起來,整個身體偷偷地藏在寬大繁複的衣袍之中,不自覺地繃緊了自己身上的那些坐得僵硬痠痛的肌肉。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就這麼按上了她的肩頭,力道倒是十分地恰到好處,就這麼在她的肩膀上或輕或重地按揉着。
蒙書悅回頭,看見越宮景一臉坦然地站在自己身後,一邊給她捏肩膀,一邊手就開始不規矩地順着她的後背,隔着夏日輕薄的衣料,往她的腰間與後臀溜去。
這樣的話,蒙書悅可不敢要天子來伺候自己了,頓時一個靈巧的轉身,就從他的爪子下面脫出身去,眼神中滿是狡黠地看着他,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規矩點,不許青天白日地亂來。”
按理說,越宮景那是必須應該能夠看懂的,然而他就假裝不知道蒙書悅的表情裡頭的含義,反而是不依不饒地繼續來攬她的腰,還說:“啊,累了累了,同她們看一次節目,怎麼感覺比上朝同大臣們吵一架還要累。”一面說,一面就環住了蒙書悅的腰,帶着她往宮殿裡頭走去。
越宮景都開始講話了,蒙書悅自然也就不好再那麼不依不饒地非要掙脫出去,只好跟着他,順口應了:“那自然是因爲,你可以同你的大臣們吵架,卻不能同這些女人拌嘴。況且……”蒙書悅笑着微微賣個關子,“你也說不過她們的吧?”
反正,關於,要說過這些女人的這件事情,蒙書悅的確是深有體會,並且敬謝不敏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從來不去要求別人也一樣做到,在某些方面,蒙書悅覺得自己其實是非常地善解人意的。
待到帝后二人都回到了宮殿中,又聊了一會子閒話,越宮景忽然問她:“那個董家,你可有什麼印象?”
“方纔在外面,
我就忍不住一路等你再問,沒想到,你到是沉得住氣,竟然到現在纔開口。”蒙書悅笑說,“其實我也不太熟悉,只知道,他應是個邊城的鎮守,不過冰州並不是特別前線的地方,所以戰事也不多,其他的,就不怎麼清楚了。”
“就算戰事不多,畢竟手裡還是有兵啊。”四周的宮人已經盡數退去,越宮景的話裡行間,都是濃濃地不快,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其實在天正,真正能夠比較穩定的,長期領軍的,也就只有皇親了,比如王爺,比如皇子。而其他的鎮守,只有在任上的時候,會有調動他管轄範圍內的士兵的權利,但是,這個到任的地點,卻是會不斷地變化的,就是爲了防止一個鎮守再某處盤踞的時間過長,從而形成朝廷不願意看到的,割據的局面。
原本,這個輪換的制度,一直都保持得很好,但是現在,既然鹽引上面的問題,已經都出來,而且這些世家,居然都開始將聯姻的手都伸到了武將這邊來了,那麼鎮守的問題,似乎要比鹽引,更加地嚴重,應該早一點將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這些話,其實越宮景都是不用說的,他只是說了個開頭,蒙書悅就知道了。
現在的天正,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在周圍的這一圈鄰居里頭,是拳頭最大的,也是實力最強的,但是,事實上,內裡,卻是已經生病了,現在還只是一點點的小風寒,可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這麼一點點的小風寒,也是很容易就會發展很跗骨之症,最後治無可治,病入膏肓。
可是,要如何下手呢?
蒙書悅之前並沒有機會站到現在這樣一個位置上來,因此,也真的是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外面看起來明明十分地強大的國家,原來在表面之下,還掩蓋了這麼多的問題。而且這裡的每一個問題,要解決起來,似乎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現在還沒親政呢,要頭疼,也不該我來頭疼,總要先躲了這幾日的懶,等到親政了再說吧?”越宮景只見蒙書悅的眉心越堆越緊,自己反而是更加地心疼起來,幾乎是立刻就伸手去撫摸她的眉間,“好了,萬事,不都還有我嗎?”
“你不是沒有親政嗎?”蒙書悅頂了回去。
越宮景一愣,笑得頗有幾分無奈:“是是是,我還沒正位,這種大刀闊斧的改革,如果我沒有親政的話,到時候和他們鬧起來,父皇在中間,你讓父皇怎麼辦?”
蒙書悅抿了抿嘴,只喝茶,不搭話了。
越宮景緩了口氣,又繼續道:“況且,阿悅,你要知道,我們不是棋子,不要需要親自同他們在棋盤上爭鬥,我們應該成爲看棋的那個人,這樣,才能控制住所有的局勢。”
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蒙書悅不得不承認,越宮景還是說得十分有道理的,但是,她必不會這麼簡單便放過他:“你要是這樣說,那蔣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