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宸遠遠的看着德妃的樣子,雖然還是沉默的,但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走上前去,坐在德妃的牀畔,伸手接過來一旁宮女遞來的帕子,竟然親自給德妃擦了擦額頭。
德妃笑得十分地感動,問他:“小皇子,雖說是剛剛出世,可今天的日子竟然如此的好,時辰也正是合適的時候,陛下能不能給小皇子賜個名字,算是紀念一下今日的好時辰。”
德妃這話一說出來,越宸便顯得有些猶豫了。因爲皇子的名字並不能由皇帝隨意來想,都是欽天監仔細的測算,選擇好皇子的生辰八字,還要在,上告祖宗,爲皇子專門製作一份皇家玉碟,上面刻好皇子的姓名,排行,等等,纔可以。
所以,皇帝雖然可以給公主賜名,但是卻不能輕易的給自己的兒子取一個名字。只是德妃不知道這些,下意識的便按照民間的傳統,見越宸進來了,就讓越宸爲自己的兒子取名,畢竟,在德妃的心目中,她生下來的這個孩子,是自己與越宸的兒子,並不是什麼天正國的皇子。
越宸到也知道她心中想法,雖然不能夠直接給兒子取名,但是,在欽天監拿出皇子名字之前,取個小名渾叫着也是可以的。所以,越宸坐在德妃的牀邊,輕聲細語的同她解釋:“這皇兒的姓名,大名是不能胡來的,我也不知應叫什麼好。但小名卻是可以隨你,你也辛苦,不如就按照你的想法,給他起個名字吧。”
“我來取名嗎?”聽到越宸這樣說,德妃的心中還是多少有些詫異,不過她也不矯情,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在漫長的包圍中露出的那一輪圓月,便開口道:“我聽說,民間給小孩取名,都是要粗鄙簡單纔好,既然今日是中秋,他生日便是八月十五,小名就叫餅兒可好?”
德妃說出餅兒這兩字的時候,正巧蒙書悅扶着太皇太后,從外面走進來。太皇太后聽見這個多少顯得有幾分粗鄙的名字,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是她還未曾開口,蒙書悅便笑道:“姐姐果然是累了,就知道吃,連給兒子取名,都要先取一個吃的。”
不想德妃卻說:“你是不知道,自古以來,民以食爲天,既然是天家的孩子,以食爲名,怎就不可呢?”
這話一出,蒙書悅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一旁聽者的越宸就笑了出來:“我只當是個什麼普通的名字,不想到了你口中還有這麼多意思,當真是有趣。”
太皇太后倒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名字,能被德妃擺出這麼多奇怪的東西來,心中雖然還是不太喜歡,不過看在,德妃是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便也不同她計較了,而是矜持的點了點頭:“那就叫餅兒吧,聽起來還不錯。”
一旁跟着走過來的蒙書悅也笑了起來:“當真就是隻有你最懂學問了,這些話還是你說的清楚,那從今往後,我這最小的弟弟,小名可是就叫餅兒了?”
躺在牀上,還虛弱着的德妃點了
點頭,又轉過臉去看坐在自己牀尾的越宸。越宸也跟着點了點頭,起身走了過來,走到裹着餅兒的襁褓身邊。因爲不敢伸手抱,所以只能伸長了頭去看。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有了名字,原本因爲大哭而還有幾分抽抽咽咽的餅兒,竟然就在越宸的逗弄下,彷彿是露出了笑容。
這時候外面的人見幾個主角都已經陸陸續續的見過了孩子,方纔從外面走了進來。莊嬪的懷裡抱着希樂公主,因爲這被幔帳圍起來的臨時的產房中還飄着淡淡的血腥味,所以莊嬪小心翼翼地悟住了希樂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蛋,用盡了所有的努力,不去讓希樂公主看見那些她這個年齡還不需要看見的東西。
可就算是這樣,被莊嬪抱進產房的希樂公主。臉上的表情便顯得很奇妙起來,不自覺的皺着自己的小眉頭,然後在莊嬪的懷裡,伸着頭向這邊看。
莊嬪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溫和的問道:“想不想去看弟弟?”
希樂公主自然是點頭的,莊嬪一路將人帶到德妃的牀前。德妃擡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腦袋似乎還沒有自己視線高的希樂,不自覺的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枕頭邊上的襁褓。
希樂公主的臉上帶着滿滿的好奇,看了看襁褓裡的孩子,確實不如自己印象中的小嬰兒那樣白白的胖胖的圓圓的,便忍不住微微有些皺眉,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只是她雖然不說話,莊嬪卻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便開口道:“你弟弟纔剛剛出生,還沒有長開,這樣是正常的,等過幾天以後就好了,到時你再看你弟弟便會可愛許多。”
希樂公主聽得半懂不懂的,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跟着希樂公主一道進來的,就是越清鯉與恭妃了。
恭妃的眼神極好,還未完全的走進來,就已經看見了那個在德妃枕頭邊上的孩子。她原本是希望一屍兩命的,大人同孩子最好都不要活下來,卻沒有想到,德妃竟是如此的命好,不僅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孩子也沒有大礙,倒是活得好好的。
“鯉兒,過來看看你的弟弟。”縱使心中十分的不滿,恭妃也是擺出了一副笑嘻嘻的歡樂面孔,要拉着越清鯉去看新出生的孩子。
越清鯉自己就是一個孩子,同性總是相斥的,因而並不喜歡,這個剛出生的,皺巴巴的,想個小猴子一樣的小嬰兒。可是,周圍所有的人都擺出一副歡喜的面孔來,他即便自己再怎麼不喜歡,也肯定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開開心心地過去看。
越清鯉想的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因爲年紀最小,原本是在父皇眼中最最寵愛的兒子,只因爲後來有了希樂公主,這個公主的年紀比他小,所以,便分去了越宸對他的寵愛,成爲讓越宸最疼愛的孩子,現在,多出一個更小的,越清鯉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危機感,感覺自己似乎馬上就會被完全地忽略了。
所以,對於這個弟弟的到來,他可以說是,上百個的不歡迎。
可惜,這樣的不歡迎,卻是半點不能表現出來,還非要裝作好奇歡喜的樣子去看那個襁褓。越清鯉心中想着,不過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皺巴巴的跟個猴子一樣,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還非要衆人巴巴地來看。但是面上卻好奇地探着頭,問:“這個就是我最小的弟弟嗎?”
恭妃與他演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也是摸着越清鯉的頭道:“是的呀,這就是能父皇最小的兒子了,他小名叫餅兒。”說完餅兒這個名字,又擡頭看了一樣目光幾乎要長在德妃身上越宸。
不知是不是因爲剛出生的小孩子十分地敏感。方纔那麼多人將他給抱來抱去的,他因爲哭累了,所以幾乎是毫無反應,但是,越清鯉一靠近他,大概是感覺到了越清鯉的那種隱約的惡意。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的,新出生的小嬰兒,扁了扁自己的小嘴,忽然一下就嚎啕大哭起來。
德妃纔將將生產,被餅兒這樣一哭,臉色一不小心就又蒼白了幾分。越宸心疼孩子的母親,卻並不心疼這個孩子,見餅兒打攪到了德妃,想也不想的,便叫人上來,將餅兒抱走。
只因爲餅兒現在纔剛剛出生,還不能很好的認識自己的父母,所以被抱走,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正對於他來說,只要能離開讓他覺得不舒服的越清鯉和恭妃,就可以了。
德妃因爲身體不適,所以很快就被人給擡回了自己宮中。
這裡就只留下了越宮景,蒙書悅,還有越宸三人。
還有被侍衛們團團圍住,跪了一地的,方纔在家宴上伺候的宮女太監等等。跪在最前面,就是那個摔了一跤的宮女,因爲如果不是這個宮女摔跤,而且哭得那樣的可憐,德妃也肯定不會站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
“你剛纔摔的那一跤可有什麼企圖?”越宸與越宮景都坐在一旁,因爲這是後宮的事情,所以,便交給蒙書悅來問。
“回稟娘娘,奴婢當真,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企圖,也絕對沒有想到,會如此連累德妃娘娘,幸好德妃娘娘沒有出什麼岔子,不然奴婢當真是萬死不辭了。”那小宮女,之前在德妃面前哭的時候可說是梨花帶雨,有的時候連句話都說不利落,這會兒,到了蒙書悅的面前,倒是嘴皮子凌厲了起來,雖然也還是有些抽抽噎噎的,但話都講的十分的清楚。
若這個樣子還叫人不覺得有鬼的話,那未免也太看不起他們了。
只是,這宮女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彷彿是拼了命的要保住她背後那人,蒙書悅怎麼問她都不肯再說,而今天這個日子,在越宮景和越宸面前,雖然大家心中都有些心知肚明,知道還能採用其他的手段,可那些手段畢竟是不好看的,總不能當着大家的面就這樣用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