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中途那種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當我也是瞎的嗎?
原本是熱心幫忙的黎睿,因爲看到中途王小白的表情,只覺得王小白並不信任自己,也根本就沒打算要他來幫忙。
他是真心想要交這個朋友的。然而對方卻只是將他當做旅途中遇到的普通路人一般。
從小到大幾乎都是被捧着長大黎睿,打從心眼兒裡感覺到了屈辱。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忽視他的!
既然你不願意同我說,那我也不要同你講話了!
黎睿的少爺脾氣也上來了,便不想再同王小白交流下去,打算再道個別,就換個座位去。
沒想,他剛剛張開嘴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一羣彪形大漢,衝到了驛站的門口,直接將整個驛站給包圍了起來。
“圍着圍着,圍起來,都給老子拿下了!”爲首那人的聲音叫人十分地耳熟。衆人仔細地一看,可不正是那個帶了一袋子珍珠打算裝逼結果被瘋狂打臉的傢伙嗎?
原本所有人都以爲,這人已經被王小白給嚇跑了,但是現在不僅僅是去而復返,而且還帶了這麼多弟兄來。
所以,那小公子的話,並不是退敵啊,反而是激怒了敵人,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吧!
想到了這一節的衆人,看王小白一行的目光頓時不善起來。
掌櫃的一看見外面一羣帶刀的漢子們衝上來,早就身手十分敏捷地躲到了櫃檯後面,此刻,腦袋上頂着個藤編的筐,正小心翼翼地從櫃檯後頭,慢慢地探出來。
講道理啊,其實呢,掌櫃的如果不頂那個框,這兵荒馬亂的,估計這羣匪徒也就真不小心將他給漏過去了也不一定。結果他非要頂個筐露頭。
那筐並不小,匪徒也不是眼瞎,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
當下就有一個漢子衝上來,拎着掌櫃的的衣服領子,就將他給拖到了帶頭的面前。
帶頭的那人,便是一開始帶着珍珠的鬍子男。
這鬍子男摸了摸自己滿臉的大鬍子,湊近了盯住掌故的:“怎麼比個小娘們兒還要慫,要不是我弟兄把你給揪出來,你是不是得尿褲子。”
他話音未落,那頭被匪徒們驅趕到一處,如同放羊一樣給圈到角落裡的所有的其他人的人羣中,發生了一陣騷動。
衆人紛紛轉頭去看,就看見一個書生,跌坐在地上,兩股戰戰,襠下已經是一片的水漬了。
那鬍子男頓時就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笑,笑死老子了,居然還真尿了,哈哈哈哈哈,嚇尿了,哈哈哈。”
他笑得不住地拍桌,力氣又大,每拍一下,那桌子上的筷子桶就跟着震一震,然後筷子就在桶裡蹦躂一下,發出“唰唰”的聲音,同他的笑聲混合在一處,變成一股令人後背生寒的音樂。
因爲那個已經嚇尿了,所以哪怕是被圈到了一處,其他人也都自然而然地嫌棄他,不願意同他靠得太近。
這個膽小的人,原本又是被圍在人羣中
間,被衆人如此一嫌棄,周圍瞬間空了一尺。於是原本還緊湊的人圈裡頭,一下就空了出了一大塊。
那些被驅趕的人,也都是在圈子裡頭推推搡搡的,半天安靜不下來。
鬍子男見衆人忙活了好一會兒,連控制一下都做不到,也是沒了耐性:“好了好了,你們咋就那麼笨呢!快給老子把那個膽子最小的給拖出來。”
對於那些個匪徒而言,要把人給圍到一處還是有點難度的,但是要從人羣裡面拖一個已經腿軟了,連站都站不住的傢伙出來,倒是沒有半點難度的,因此乾脆利索地,就將那人給拖出了人羣,扔到了鬍子男的腳下。
鬍子男用沾滿泥巴的鞋子踩在他的肩膀,蹭了蹭腳掌的泥。
大概是,人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反而會爆發出自己平時可能完全達不到的能力。
這人雖然十分地慫,但是被驚嚇到了極點,雖然站不起來,卻還是趴地上高聲地叫到:“我們都不知道那小娃娃同你說了什麼,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同我們無關,是無關的啊!”
剛纔匪徒趕人的時候,王小白也沒有被錯過。只是雖然在人羣中,他卻也還是被兩個侍女輪流地抱着。因爲人羣越擠越緊,所以那兩個侍女,還一路地小心護着他,不讓他被其他人給蹭到擦到之類的。
此刻,那人的淒厲的嘶號一出來,頓時整個人羣就又炸了一次。
原本,衆人還是挺願意和王小白靠得近一點的。第一呢,自然是因爲,他看起來十分地鎮定,彷彿就是篤定了這羣匪徒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一般,臉上一點驚慌的神色都沒有。
第二呢,就是因爲王小白的身上有一種奇妙的薰香,只有靠得近了才能聞到,十分地好聞。
人羣擠在一起,又多是趕腳的腳伕,還有趕考的學子,出門在外的,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身上的聞到早就已經讓除了自己的人,無法接受了。
現在這麼多叫人難以接受的氣味還都混合在一起,那就更怪不得人羣一直都安穩不下來了。
太薰了啊。
也是因爲這樣,身上十分好聞的王小白,成了他們分外喜歡靠近的對象。
不過,這些都是剛纔了。
就在那個慫尿了的書生喊完以後,原本還圍着王小白的人羣,“嘩啦”一下,比退潮還整齊,就全散開了。
人類的劣根性,就在這麼幾個小小的瞬間,表露無遺。
那鬍子男看見衆人這麼一瞬間散開的動作,先是一愣,跟着爺忍不住就笑出聲來:“白公子啊,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啊。”
王小白看不見,只能是衝着他說話的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地轉了轉頭,然後他拍了拍抱着自己的紅衣女子的胳膊。
這會兒,那紅衣女子也不再說什麼了,而且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王小白給放到了地上:“您要萬事小心。”說完以後,就牽着王小白的手,要領着他,往鬍子男的方向走。
人羣自然而然地分開一條路出來讓給他們。
但是兩
人走到人羣邊緣的時候,紅衣女子卻被匪徒持刀給擋住了。
紅衣女子不走,王小白又看不見,便只能停下了腳步,擡起頭去看身邊。
“我要你自己走過來。”鬍子男說道。
王小白倒是沒什麼反應,甚至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牽住自己的紅衣女子的手。
紅衣女子滿面地糾結,看了看鬍子男,又看了看攔住自己的侍衛,再看了看兩者中間的距離,最終還是十分不甘心地鬆開了手。
王小白也沒有木棍柺杖之類探路的東西,就這麼一步步地,慢慢地,往鬍子男的方向走了過來。
尋常的人,如果患有眼疾,那沒了手裡的東西,走路的姿勢肯定都是千奇百怪的,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往前伸直了手臂,試圖摸索到前方,然後磕磕碰碰地前進。
而王小白,雖然也是目不可見,走起路來的姿勢,卻如同平常人一樣,腳步不曾顫抖,手也是放才身體兩側,隨着走路的動作微微地晃動,並沒有將兩手舉到面前去探路。
但是,他走得十分地慢,正常人能跨出去三五步的時候,他才慢慢地走了一步遠。
加上他年紀小,腿又短,這麼慢慢地往前走,又裹着一身漆黑的衣服,雪白的頭髮,被人來,就彷彿一個正在一步步挪動的,穿了衣服的,給小女孩玩耍用的白瓷娃娃一般。
他走路走得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所有人都只是屏住了呼吸在那裡看着他走,沒人去扶或者牽,到也是能理解,但是竟然連個催的人都沒有。
大家就都安安靜靜地看着他走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的緣故,或者說,是因爲剛剛穿出人羣的時候紅衣女子就已經看好了路線。雖然這段路比較遠,但是是一條直線可以直接走到鬍子男站的地方。
而且,這條直線上,因爲方纔的一陣推搡混亂,竟然是一點兒桌椅板凳都沒有留下。
縱然動作是比較慢一點,但是走得穩就好了,而且這樣慢慢地走,這條路可說是無障礙的,也不會跌跤。
等到王小白走了一會兒,鬍子男纔算是發現了,這條路上竟然一個障礙都沒有。他頓時就不幹了。他之所以非要讓王小白自己走過來,不外乎就是十分地想看一下這個臉上一直都從容,鎮定,矜持的小屁孩摔到了,然後是個什麼樣子。
所以,衆人就眼睜睜地看着鬍子男給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當下就有一個人,故意搜過來,用腳輕輕地推了推,將一張條凳給推到了路中間。
還在圍觀的衆人,看見鬍子男指示了這樣下作的事情,頓時都提王小白緊張起來。
只是大家都礙着這羣匪徒們手中的刀子,全部都只能在心裡爲他默默地緊張。
紅衣女子這會兒已經站到了人羣的最外面,看得自然是清楚的,當下就開口:“少爺,小……”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一口雪亮的刀,直接貼到了王小白的脖子上。
鬍子男得意道:“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立刻殺了他。”
(本章完)